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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從那一遝符紙中抽出一張,咬破手指,在上麵畫下幾個符號。
小喬從張浩開始動手時,就悄悄湊了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她從未學過這些,自然看不懂,越看越疑惑,腦袋也慢慢歪向一邊。
“師父,這到底是啥意思呀?”
“我問你,看著這東西時,你心裡啥感覺?”
張浩有意培養小喬在這方麵的專注力。
小喬盯著符紙看了許久,才抬起頭,看著張浩說:“我覺得這東西好怪,那些紋路我從沒見過,可又莫名覺得熟悉,甚至還感到溫暖,透著一股振奮人心的力量……師父,這到底是啥?我能學嗎?”
“這隻是一張祈福符咒。我剛剛得知,我有個很要好的夥伴意外離世了,所以畫了這張符,想為他祈福。雖說我不確定這符對遠在他鄉的夥伴還有沒有用,但這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喬似懂非懂地聽完,隻對張浩說了句“節哀順變”。
小喬雖比張浩小很多,但小小年紀就經曆了家人離世,心智比同齡人成熟不少,對死亡之事看得更開。如今,她惟一擔心的,就是師父太難過。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這符咒沒效果,那也隻是我個人的行為。小喬,你記著,要是以後你遇到有人像這樣,想為逝去的家人祈福,那多半是心裡有愧疚,或者做了虧心事,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心裡好受些。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但也有極少數例外,你要學會分辨。這些以後我都會教你,我會儘快讓你學會。”
張浩有時說的話,確實有些晦澀難懂。好在小喬聰明伶俐,在心裡默默複述兩遍,也能明白個大概。
小喬自己拿過一張符紙,也咬破手指,照著張浩的樣子,依葫蘆畫瓢地在符紙上畫下那些符號。
張浩看著小喬畫的符咒,心裡清楚,這符咒毫無作用。因為小喬畫符時心不在焉,隻是一味地想和張浩畫得一樣,卻忽略了這類符咒的關鍵,不在於畫得像不像,而在於畫符之人心中是否有那份情感。
張浩是懷著送彆摯友的心情畫下這符咒的,心中情感充沛,所以符咒效果自然好。而小喬隻是照貓畫虎,對雷頓的離世毫無感觸,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雷頓這個人,這符咒自然起不了作用。
畫完符咒後,小喬小心翼翼地把符咒捧在手裡。
“師父,我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要是往後餘生都要和這些符咒打交道,我願意。”
“你真願意?等哪天你發現自己和正常人的生活完全脫節時,或許你會後悔今天為了一口飯而答應做我徒弟的決定。”
“我不會後悔。就算我沒法和活人好好交流,能和逝去的人交流也不錯。要是我能為那些逝去的人祈福,讓他們安息,我會很開心。”
在屋裡待了一陣子後,張浩意識到不能再這般消沉下去了。
好友離世的消息,早已攪得他心煩意亂、思緒難平。倘若再找不到宣泄心中煩悶的途徑,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徹底崩潰、陷入瘋狂。
張浩腦海中很快浮現出一個念頭——直接去找張大人。
暫且不論張大人是善是惡,單是他那神秘莫測的模樣,就足以勾起張浩的好奇心,讓他下定決心去一探究竟,看看這人身上究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是張大人還想繼續躲躲藏藏,張浩可不會客氣,定會用自己的手段把他給揪出來。
“小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張大人?”
小喬一直留意著張浩的神情,見他終於開口說出這話,倒也不覺得意外。小小年紀,心思卻如此沉穩,看來當初張浩收她為徒,著實是個明智之舉。
“我都行呀,隻要是師父您想做的事,我都會陪在您身邊。”
“可要是你跟我去了,說不定會有危險。要是這張大人實力強勁,我可能分身乏術,顧不上保護你,即便如此,你也不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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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聽了這話,反倒咯咯笑了起來。
“師父,這話您跟我說可就多餘啦。我既然拜了您為師,那不管怎樣,肯定是要跟著您的。您不用顧慮我太多,隻管放手去做您想做的事就行。”
得到小喬的答複後,張浩微微點頭。當天夜裡,他便帶著小喬出了門,來到了街上。
小喬此前從未在夜裡出過門,乍一看到街上的景象,心裡不禁有些慌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緊緊地跟在張浩身旁。
其實,小喬性格裡多少帶著點膽小怯懦。隻是如今,她不願表現得太過軟弱無能,生怕張浩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會把自己送走。
走著走著,街上突然狂風驟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血腥味。這味道,張浩再熟悉不過,分明是死人身上才會有的氣息。
“小喬,跟緊我,抓緊我的手,千萬彆鬆開。”
接到張浩的指令,小喬毫不猶豫地緊緊攥住張浩的手,一刻也不敢放鬆,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
說實在的,就算在大街上真遇到什麼危險,小喬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要是張浩真要與人交手,自己反而會礙手礙腳的話,那小喬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鬆開手。哪怕下一秒自己就會被鬼怪擄走,她也覺得無所謂。畢竟,自己的這條命是張浩給的,要是真就這麼沒了,隻能怪自己福薄,隻能接受這一兩天短暫的幸福時光後,終究難逃一死。
她隻是希望,自己死後,師父能幫幫她……幫她祈求來世彆再過得這般辛苦,能過得順遂些。
走著走著,張浩來到了長街儘頭。這時,一陣霧氣飄了過來。一般來說,這種霧氣裡往往藏著不乾淨的東西。還沒等走近,張浩就感覺那血腥味愈發濃烈刺鼻了。他最討厭這種味道,當下眉頭一皺,手一揮,一把長劍便出現在手中。
小喬看到張浩的動作,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師父,您這模樣太帥氣啦!”
“還有更帥的呢。”
等那團鬼霧飄到近前,張浩手腕一抖,長劍如電,瞬間將霧氣斬斷。緊接著,霧氣中灑下幾滴鮮血,落在地上,竟將青磚腐蝕得滋滋作響。而那團鬼霧中,也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雖說小喬什麼關鍵的東西都沒看清,但她能確定,師父剛剛肯定把藏在鬼霧裡的家夥給消滅了。師父真是太厲害了!
就這樣,張浩帶著小喬一路朝著張大人的府邸走去。途中,他們又斬殺了兩隻鬼怪。其餘的鬼怪見狀,哪還敢再上前送死。雖說它們生性邪惡,但也不傻,知道遇到厲害角色,可不會傻乎乎地一擁而上,而是會各自逃竄,把同伴都拋在腦後。
到了張大人的府邸前,張浩帶著小喬縱身一躍,從牆上跳了進去。雖說這種進門方式實在有失禮數,但事已至此,張浩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進了府邸,小喬又拉緊了張浩的手。
“師父,我總覺得這兒的味道怪怪的,和剛才在街上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難道是我的鼻子還沒恢複過來,聞錯啦?”
“你沒聞錯,這地方確實彌漫著一股怪味兒。”
這股怪味,正是從張府裡飄散出來的,那是隻有死人身上才會散發的腐臭氣息。為何張大人的家中會有這般味道?
張浩的思緒瞬間飄回白天。當時,小喬不過弄出了一點細微動靜,那些人便突然變得怒氣衝衝,仿佛生怕小喬驚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難不成,他們是怕驚擾了那轎子裡藏著的鬼魂?
再想到張大人竟能掌管這鎮上所有的鬼魅,張浩不禁心生疑竇:莫非這張大人本身也是個鬼物,並非真實存在於世的人?
行至正廳,張浩剛靠近,麵前那扇門竟自行緩緩打開。緊接著,一股白霧從門內悠悠飄出。
這白霧,與先前在街上所見如出一轍。也就是說,街上的那些白霧,極有可能正是源自張大人的府邸……
這張大人,莫不是監守自盜,暗中操控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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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蹲下身,在地上畫了個圓圈,讓小喬站到圈裡。“你乖乖待在這兒,我進去探探情況。”小喬滿臉擔憂,執意要一同前往,卻被張浩一口回絕。
“我還不清楚裡麵究竟藏著什麼危險,你若跟進去,萬一遭遇不測,我恐怕難以顧及。你就安心留在這兒,這圈子是我用自己的血畫的,能護你周全,尋常鬼魅絕對進不來。”
這是張浩以自身精血所繪的符咒,隻要小喬乖乖待在圈內,便不會有任何鬼怪能傷她分毫。
小喬雖滿心不情願,卻又不願成為張浩的負擔,隻能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下。
她眼睜睜看著張浩走進屋內,緊接著,那扇門“砰”的一聲關上,仿佛將張浩也一同困在了裡麵。
“師父!師父!你能聽見嗎?裡麵到底什麼情況啊?你快出來呀!”
任憑小喬如何呼喊,屋內始終毫無回應。
實際上,自打張浩踏入這間屋子,便再也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響。這似乎根本不是一間普通的屋子,而是一個神秘的結界。進入其中,四周皆是白茫茫的霧氣,灰蒙蒙一片,血腥味愈發濃烈刺鼻。張浩在霧中前行,卻毫無方向感可言,隻覺自己仿佛在原地打轉,又好似一直在不斷向前,卻始終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走著走著,張浩突然停下腳步,望向前方。在那一片白霧中,隱隱有紅光閃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張浩快步上前,發現地上放著一顆紅色的小珠子。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珠子的瞬間,珠子竟突然飄向半空。
“沒想到,你還是找上門來了。”
“大人,今日白天在街上,您應該瞧見我了吧?我那徒弟不小心弄出點動靜,結果您的侍衛便凶神惡煞地嗬斥。”
“實在抱歉,我一向喜靜,若是太過嘈雜,我的精神狀態恐怕會失控,我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出格之事。所以,我一直叮囑下屬們務必保持安靜,鎮上的百姓也早已被我知會過,他們都知道規矩。你初來乍到,不知者不怪,我現在告知於你。你若此刻離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執意留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可就難以預料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好心的提醒,可傳入耳中,卻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張浩忍不住嗤笑一聲。
“您覺得這是善意的提醒?可我怎麼聽,都覺得這是在威脅我。您難道以為,這就能嚇到我?您還不清楚我的本事吧?”
“我確實不知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但看你的穿著打扮,以及周身散發出的氣場,想必絕非等閒之輩。像你這樣的人,從何處而來,我無意深究,也不會過問。因為,我所要守護的,唯有這座小城。”
“這小城,如今也是我的家。倘若我說,我來自八百年後,您會相信嗎?”
對方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竟緩緩點了點頭。
“我信。你看起來,確實不像這個時代的人。我曾在某本古籍中讀到過,實力足夠強大的人,能夠突破時間的桎梏,自由穿梭於過去與未來。若我也能擁有這般強大的力量,該有多好。我多想回到過去,改變這一切。隻可惜,我已死去,再也沒有能力扭轉乾坤了。”
張大人的聲音裡,滿是無儘的悔恨與惆悵。然而,在張浩聽來,卻隻覺得無比諷刺。
明明是一個鬼魂,卻妄圖守護這一方水土。
“你身為鬼魅,卻任由鬼物統治著這座小鎮的夜晚,以此來彰顯你所謂的強大。你說你想守護,可在我看來,你不過是把這小鎮當成了你手中的玩物罷了。”
“你可以嘲諷我即便化作鬼魂仍不願離去,認定我存有私心,但絕不能侮辱我身為官者的良知。我這一生,幾十載光陰,皆傾注於這座鎮子的百姓。若沒有我,他們哪能過上如今這般富足的日子?雖說夜晚的日子苦了些,但至少白日裡無人侵擾,外麵的勢力也不會來肆意欺淩,畢竟大家都清楚我這套治理之法看似怪異,卻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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