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張浩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多謝你啦，大晚上的還這麼辛苦，要不進來坐會兒？”
“多謝客官美意，我們店裡有規矩，客人入住期間，我們可不能隨意進入客人房間。您入住時說房費晚上再給，不知您現在方便結賬嗎？還是要等到明日？”
“我現在就能給，不過我身上沒帶現錢，我拿比錢更珍貴的東西來抵押，可以嗎？”
“以物易物，自古有之，是正經的買賣之道。隻要客官您沒意見，且東西價值經我們鑒定符合要求，我們是接受用物品來抵押房費的。”
張浩與小二交談時，手在身後悄悄變出了兩顆夜明珠。這夜明珠雖沒什麼特殊功效，但勝在個頭大、色澤佳、亮度足，是極為難得的寶物。用這兩顆夜明珠來換取入住資格，想必是綽綽有餘了。
果不其然，小二瞧見這兩顆夜明珠後，眼珠子在眼眶裡生硬地轉了一圈，隨後伸手接了過去。
他接東西的動作也是僵硬無比，這讓張浩更加確信，這小二已然是個死人，不過是靠著某種特殊手段，才能繼續行動罷了。隻是不知道，這小二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客官，您這寶貝可太珍貴了，給一顆就行，要是您願意，兩顆我們都收下，還能給您升級到更高級的服務呢。”
“明天再說吧，今天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在這兒住上一個月。”
“自然是沒問題，那客官您先歇著，要是有任何需求，隨時叫我們就行。”
小二轉身離開時，動作略顯僵硬。張浩夜間視力極佳，他瞧見小二轉身時，後腦勺上似乎有顆釘子。
那釘子直直地插在後腦勺正中間，露在外麵的部份約有一寸多長，又藏在頭發和帽子底下，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張浩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把門關上。他注意到門後也貼著一張鎮邪符。
難道這就是小二不敢進門的緣由？
這小二到底是死是活？這家客棧究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詭異了。
要麼就是鬼怪橫行，眾人非但不害怕，反而習以為常，就連天黑後躲起來，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明明才八百年，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若這世界當真如此特殊，為何張浩在八百年後從未聽聞過？
八百年後的人們，對生死、靈魂這類事情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在這兒卻如此司空見慣？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把這一切都弄個水落石出才行……
腦子裡裝了太多疑問，張浩哪還有心思睡覺，索性在床邊坐了一整夜。
天色剛微微泛亮，外麵就又熱鬨起來了。
攤販們挑著新鮮的蔬菜和早點，沿街叫賣，行人也越來越多，大家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整條街上甚至都看不到兩個風水先生的身影。
白天和黑夜，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張浩突然想起昨天接過來的那兩盤食物，等他回過頭再看時，不禁又愣住了。
昨晚還長毛生蛆的兩盤食物，此刻竟變成了再正常不過的炒菜和卷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浩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些食物，觸感真實無比。接著，他又運轉自身法力去探查，確定這並非虛幻之景，而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可如此一來，昨晚他所見到的詭異場景又該如何解釋？
第(1/3)頁
第(2/3)頁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浩隻覺腦袋一陣脹痛，思緒亂作一團。他嘗試在心底呼喚雷蒙，盼著雷蒙能給他一些指引和幫助。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都聽不到雷蒙的回應，也不知是雷蒙故意躲著不見，還是真的忙得脫不開身。
下樓時，昨日那店小二滿臉堆笑，熱情地迎了上來。
“客官，要不要給您換間房呀？”
張浩心中疑惑未消，便多嘴問了一句：“昨晚發生的事，你都清楚吧？”
小二聽聞，麵露詫異之色：“那自然是知曉的呀。您出手如此闊綽，一下子拿出兩顆夜明珠，今日我已跟掌櫃的稟報過了，掌櫃的同意給您換到最高級的套房。您要是想吃點什麼，我們這兒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為您準備；要是您要出門，我們還能給您叫馬車。在這一個月裡，我們會全心全意地伺候您，等一個月期滿，再看您的安排，多退少補，絕不讓您吃虧。”
那兩顆夜明珠價值連城，其價格足以換取一個月帝王級彆的尊享服務，甚至還有結餘。
“行，我明白了。麻煩你給我上一份早點，就按平常的來就行。”
“好嘞！您先在這兒坐著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給您張羅。”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在哪個時代都不過時。和張浩一同下樓的另外兩位客人，還沒等到早點上桌，而張浩的桌上卻已擺滿了各式各樣昂貴的早點，旁邊還有個小二專門在一旁伺候著。
張浩覺得有小二在旁邊，渾身不自在，便讓他下去了。等人走遠後，他才悄悄地再次運轉法力，仔細查看了一番，確認這並非障眼法，而且食物也沒有變質發黴，這才放心地夾起一口放進嘴裡。
口感並無異樣，正常得讓張浩忍不住懷疑，昨晚所經曆的一切，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吃飯時，張浩忽然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
順著目光望去，隻見客棧角落裡坐著一個人，渾身裹在一件破舊的灰色鬥篷中。
若是尋常鬥篷，張浩或許隻當對方是想保持神秘，是個行事古怪之人。可這件灰色鬥篷已破爛不堪，幾乎難以維持原本的形狀，從鬥篷下伸出的兩條胳膊，瘦得如同筷子一般。那人麵前隻放了一個白饅頭，正一邊啃著饅頭，一邊似乎朝著張浩這邊張望，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心懷嫉妒。
張浩不喜歡在這樣異樣的目光下用餐，便朝著那個方向招了招手。
沒想到，那裹著灰色鬥篷的人仿佛被嚇了一大跳，趕忙把頭低下去，雙手緊緊攥著白饅頭，以更快的速度往嘴裡塞，好似生怕有人來搶似的。
張浩有些無奈，但並未出聲，隻是靜靜地盯著那人。
他有種預感，用不了多久，那人就會再次看向自己。
果不其然，沒過幾秒鐘，那人便又抬起了頭。這一次，張浩看清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個看著十分年輕的姑娘，臉上瘦得幾乎沒什麼肉，估計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
這姑娘臉上臟兮兮的，額頭上還有一道傷痕。
張浩再次朝著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麵前滿滿一桌的食物，然後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微笑。
然而，像張浩這樣天生自帶強大氣場的人，即便露出微笑，在弱者眼中，也更多是一種無形的威脅。
明明滿眼都是危險的氣息，可這小姑娘猶豫了一小會兒後，還是抱著自己那半個饅頭，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在張浩麵前站定。
“坐下一起吃吧。”
這姑娘並未坐下，而是用充滿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張浩，仿佛想要看穿他內心的想法。
張浩還是頭一回被人如此懷疑自己的善意，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坐下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也不會跟你要任何東西，你吃完就可以走。”
話音剛落，這姑娘便一屁股坐了下來，連筷子都顧不上拿，直接伸手抓起食物就往嘴裡塞，自始至終，眼睛都未曾再看張浩一眼，隻是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食物，仿佛生怕這些食物會突然消失不見。
張浩被她這狼吞虎咽的吃相嚇了一跳，但並未出言阻止。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東西，一邊留意觀察著這姑娘身上的其他特征。
第(2/3)頁
第(3/3)頁
吃飯時，她的帽子掉了下來，隻見頭發稀疏且泛黃，一看便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額頭上不僅有新傷，還有一道道陳舊的疤痕，似乎經常受傷。
“你今年多大了？”
張浩這話剛一出口，那小女孩明顯被驚到了，她一臉古怪地瞅了張浩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又低下頭，悶頭猛吃起來，那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幾分，仿佛生怕因為自己的沉默，惹得張浩不高興，從而不讓她繼續吃了。
張浩瞧著小女孩這副模樣，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你呀，一方麵怕我怕得要命，另一方麵又吃著我給的東西，不覺得這樣既矛盾又奇怪嗎？”
“爹爹以前跟我說過，那些無緣無故對我好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壞人，讓我一輩子都得小心謹慎，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跟他們走。”小女孩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應道。
“可你現在不都已經吃了我給的東西嗎？”張浩追問道。
張浩這話，把小女孩問得無言以對。她委屈地癟了癟嘴，隨後又低下頭繼續吃東西。不過這一回，她每吃幾口，就會偷偷抬眼瞧瞧張浩的臉色，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生怕張浩一個不高興，就不讓她吃了。
看著眼前這個年紀如此小的小姑娘，為了口吃的，竟變成這副模樣，張浩即便心裡原本有一絲因被忽視而產生的惱怒，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行啦，你接著吃吧，我不會攔著你的。這麼多東西，我本來也吃不完，而且我給的房費本來就多。”
“謝謝你，哥哥。雖說爹爹以前跟我講，無緣無故對我好的都是壞人，但我覺得你跟他們不一樣，不像壞人。”小女孩感激地說道。
“你以前遇到過壞人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張浩見狀，不自覺地笑了。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上，好人和壞人可不是簡單憑幾句話，或者對方為你做了一兩件小事就能輕易分辨的。我既不是純粹的好人，也算不上壞人，隻是一個飯菜吃不完，願意分你一些的人罷了。”
在這小女孩的認知裡，父親曾教導過她，這世上的人，隻有好人和壞人這兩種分類，再無其他。如今張浩將自己劃出了這兩種分類，小女孩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歪了歪頭，隨後又繼續低頭狼吞虎咽起來。看她那副模樣，好似已經餓了好幾百年，叫人看著實在心疼。
終於，小女孩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的東西已被她消滅了大半。
小女孩滿足地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這才抬起頭，看向張浩。
“大哥哥，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就因為你吃了我的東西，所以想為我做點事回報我嗎？”張浩問道。
“我不能平白無故地吃你的東西，總得為你做點什麼，你快告訴我吧。”小女孩一臉認真。
“我什麼都不需要你做。你隻要記住你爹之前跟你說的話就行，這世上確實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千萬彆輕易相信彆人。不過，我有點好奇，要是你連飯都吃不上，那你是怎麼在這店裡住下的呢？”
“我把弟弟留給我的玉佩拿去當了抵押，他們說勉強能讓我住兩晚，但不包吃……這個饅頭是上一桌客人剩下的，他們要收走的時候，我問能不能給我，他們就給我了……”
在店小二看來，這些東西不吃也是要被扔掉的，這小姑娘實在可憐，若她真想要，給她吃了也無妨。
“你爹留給你的東西，你就這麼輕易抵押出去了，你爹要是知道了，難道不會生氣嗎？”張浩又問。
“我爹已經不在了，就算他知道了，也沒辦法了……我也沒辦法再為我爹做什麼了，我隻想活下去……”
在這惡鬼肆虐、動蕩不安的世道裡，一個小姑娘想要活下去，談何容易。可她年紀太小，就算想去彆的地方打工，彆人也可能會因為她太過弱小而不願收留她。所以，把最後值錢的東西抵押出去，換取一個容身之所，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後辦法了。
若是在太平盛世，或許這小姑娘還能用那塊玉佩換些吃食，晚上受點委屈，睡在大街上也就湊合了。可如今這時代，戰火紛飛，妖邪橫行，走在大街上都可能遭遇那些魑魅魍魎，睡在大街上才是最危險的，隻能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住著，至於吃的，再慢慢想辦法。
“除了你爹的那塊玉佩，你是不是再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