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一個房間裡發現的日本日記,日記的主人叫孫平寬……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裡麵的內容,你們自己看吧。”張浩說。
昊邪和王胖子兩人頭湊在一起看起了日記。
日記本裡的內容不多,隻有幾篇,他們兩三分鐘就看完了。
他們的反應和張浩之前一樣,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背後直冒涼氣。
他們能從這幾篇日記中察覺到主人的情緒變化。
“這個孫平寬一開始對樓上監獄裡的人很不屑,但後來……”王胖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同化,他好像被同化了。”張浩緩緩吐出兩個字。
這正是王胖子想說的。
“對,他的理智好像一點點崩潰,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難道就是他一開始看不起的那些樓上的人?”昊邪提出疑問。
“而且為什麼他提到人的時候要用‘人類’這個詞?難道他不是人嗎?難道他寫這篇日記的時候,已經不把自己當成人了?”細思極恐之下,幾個人都不敢再妄自猜測。
現在有疑問也隻能放在心裡,如果說得太多,調查時可能會帶入主觀想法,這很致命。
“你三叔的證件照呢,給我看看。”張浩說。
證件照上顯示吳三生的入職時間是1995年,三叔的助理已經跟了他三十多年,那直接去問助理,會不會得到其他線索呢?
幾人帶著疑惑下了樓,但很遺憾,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隻是留在吳家,你們應該也聽說過,先生年輕的時候可能比較愛玩,滿世界跑,我就算有心追也追不上。所以到他身邊的前幾年,我都待在家裡,我真正開始每天跟著他,是他接手公司的那一年……似乎是……”
助理皺了皺眉頭,想了幾秒鐘後說:“應該是99年。”
張浩想起那些照片的日期,最晚也是到99年。也就是說,助理跟在三叔身邊的時候,可能自然資源局那邊早就不乾了,或者說那個自然資源局早就不存在了!
眼看線索又要中斷,昊邪不甘心,上樓收拾東西,拿著車鑰匙就準備往外走。
“你要去哪兒?”張浩攔住他問。
“我要去找我二叔。”
“你二叔!”張浩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記憶裡好像有這個人,但不是張浩介紹的,是自己原本就知道的。
這個吳二偉也是個利害角色,吳三生掌管著明麵上的東西,吳二偉則掌管著暗地裡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比吳三生更可怕。
“彆了吧,這幾年你都沒怎麼跟你二叔說過話,你二叔未必會待見你。”王胖子湊上來勸說。
助理也在旁邊說:“最近二先生很忙,城南那邊的幫派出了問題,死了很多人,現在黑白兩道都在找他麻煩。”
“他弟弟失蹤了,他難道都不在乎?我都不能去問一下嗎?”昊邪說完就直接往外衝,不給其他人攔住他的機會。
沒辦法,張浩和王胖子隻能跟上。
他二叔的確是個厲害人物,死了這麼多人,按理說早該上社會新聞了,但新聞上一點兒都沒提。
據說是吳二偉動用了金錢力量,先把所有死傷的人全都用錢安撫下來,然後讓自己的人在暗地裡調查。現在似乎有些眉目了,正在關鍵時刻。
這些情報是在去的路上,昊邪從霍秀秀那裡打聽到的。
霍秀秀回來的這段日子,已經把幾大家族的情報掌握得差不多了,生活也回歸了正軌。隻不過偶爾還是會想念之前跟張浩在一起的日子。
霍秀秀勸昊邪不要去,但昊邪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很快就要結束,他必須把在乎的事情都解決掉。
“你要去就去吧,記得跟小花說,他現在也在城南呢。”霍秀秀說。
“小花?是解語花嗎?”熟悉的名字不斷湧現,張浩心中卻愈發緊張。
“沒錯,就是他。先這樣了,我掛了,彆擔心我。”昊邪邊說邊收起了手機。
吳二偉家離這兒不遠,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
張浩看到他家門外停著好多豪車,還有些穿著花襯衫或黑西裝的人站在車旁,一看就是保鏢。
聯想到最近這邊發生的事情,張浩覺得今天可能來的不是時候。
他正想勸昊邪明天再來,沒想到昊邪已經衝了進去。他對這裡很熟悉,看門的人也不會攔他。
張浩進去時,看到昊邪坐在沙發上,對麵一個男人正在抽雪茄,地上還跪著三個人。
看他們脖子上的金鏈子和手腕上的手表,就知道這些人也是大佬級彆,但在吳二偉麵前,隻能跪著才有說話的份。
吳二偉正在和昊邪敘舊。
“你來得太突然了,二叔都沒準備好東西招待你。”吳二偉語氣和藹地說。
但張浩能感覺到,這人的氣場很強大。
“沒關係,我知道二叔你最近忙,我也沒打算打擾你太久。”昊邪回應道。
“彆著急,小劉,準備點心和茶!”吳二偉招手叫來手下。
昊邪沒耐心了,直接站起來走到吳二偉跟前:“二叔,你能跟我講講三叔以前的事情嗎?”
聽到“三叔”兩個字,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三個人身體都抖了一下。
誰不知道吳三生失蹤了?這個關頭他們要是摻和這事,麻煩可就大了。他們身上本來就有麻煩,自然不可能在這個關頭摻和。
帶頭的那個光頭說:“二先生,我們今天就先走了……之前的事情,我們下次再聊吧。”
吳二偉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連看都沒看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等外人都走了,吳二偉又把視線轉向張浩。
“這兩位就是客棧的人吧?我猜這位一定是韓老板。”
對方是昊邪的長輩,張浩也對他客氣了些。
“是,百忙之中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吧。”
“二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回答?”昊邪追問道。
“有必要回答嗎?”吳二偉這話一出口,就等於承認之前都在轉移話題了。
他不想提及吳三生的事情。
“我隻是想問問你,三叔九幾年的時候在做什麼工作而已。”昊邪繼續道。
“那個時候我跟他的關係不是很好,我不記得了。”吳二偉敷衍道。
騙人,怎麼可能不記得?歸根結底,還是不想說罷了。
昊邪冷著臉,沒再糾纏,帶著張浩和王胖子走了。
臨走前,張浩禮貌地向吳二偉點了點頭。王胖子和昊邪是一條心的,大大咧咧地跟著走了,他似乎也不在乎這些規矩。
回到吳三生的彆墅後,昊邪連飯都沒吃,就回到樓上房間去觀察那些照片了。
看著看著,昊邪突然發現一九九四年十二月的一組照片裡,某個建築重複出現。
這個建築隻露出了一個塔尖,但角度各不相同,可以看出是在同一個地方拍攝的同一片天空。
時間是從十二月七號到十二月二十一號。
這段時間拍攝照片的人一直留在那個塔尖的位置嗎?
這是目前所有照片裡唯一出現建築物的,昊邪把照片拿給張浩,商量著打聽一下照片上的位置,或許能得到線索。
張浩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
之前和寒傘一起出去的時候,他們曾經經過這裡。
這是扶嶸門派山腳下的一個地標塔!
“我知道這是哪裡。”張浩說。
“你知道?”昊邪沒想到情報來得這麼輕鬆簡單,不由得笑了起來,“那正好,咱們這就出發吧?”
“我可以出發,但有一件事,你必須得做。”張浩說。
“什麼?”昊邪問。
“睡覺。”張浩話音剛落,就伸出手在昊邪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昊邪瞬間失去了意識,張浩接住他的身體,直接扔到床上,隨便拿被子裹住。
張浩自己也累得不行,倒在旁邊就睡著了。
王胖子半個小時後才進來,手裡端著三杯泡麵。
見他們兩個人都睡了,想了想,自己坐在地上把三杯泡麵都吃了。
心滿意足地揉著肚子,在布滿了灰塵的羊絨地板上,美滋滋地睡了過去。
昊邪這一覺睡了整整十幾個小時,醒來時渾身乏力,頭腦昏沉。
“我怎麼這麼沒勁?你對我做了什麼……”他有氣無力地盯著坐在床邊玩手機的張浩。
張浩頭也沒抬,回應道:“就是讓你睡了個覺,現在沒力氣是因為你餓了!胖子本來送了泡麵進來,但看咱倆都睡著了,他就自己全吃了,現在正鬨肚子呢。起床吧,咱們下樓吃飯。”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昊邪已經餓了這麼久,再加上身體本就虛弱,下樓時腳步都虛浮了。
相比之下,張浩腳步穩健,還吹著口哨,像沒事人一樣。
“你吃了嗎?”昊邪問。
“沒啊,我一直在等你醒。本以為你睡幾個小時就夠了,沒想到一睡就是十七個小時,你可真能睡。”
“我看你一點也不餓的樣子。”
“我確實不怎麼餓,但飯還是得吃。”
以張浩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基本可以不靠吃飯,單靠靈氣維持生命。但張浩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不吃飯哪還算人?
廚房阿姨把新鮮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張浩說:“小少爺,這幾天我可能得住公司那邊了,那邊現在太亂了。有什麼重要決策,我可能會打電話問你,讓你來定。”
昊邪明白他是想撇清責任,也沒為難他。畢竟有些事,助理做決定,明麵上也說不過去。
“知道了,隨時保持聯係吧,你先去忙。”
吃飯時,昊邪又問起照片裡建築的事。張浩在昊邪睡著時,已經給扶嶸傳了消息。
扶嶸也第一時間回應,表示可以陪同,甚至幫忙打聽塔的來曆,或者附近有關雲的故事。現在這事還在進行中,等張浩他們趕到那邊,估計就差不多了。
吃過飯,三人重新出發。這次昊邪開了吳三生車庫裡的高級越野車。
坐在後排,昊邪摸著車座,苦笑不已。
“我早就想讓三叔把這車給我開開,他就是不答應。沒想到現在他不在了,反而是我自己開出來了……”
張浩歎了口氣,心想就不該讓他開這輛車,這又開始睹物思人了。
他們一路向南,開了兩個多小時就到扶嶸山下。
扶嶸看起來和以前一樣,雖然門派經魔尊重創後元氣大傷,弟子走了大半,現在隻剩兩百多人,但他臉色如常,似乎這點損失對他沒影響。
扶嶸最在意的還是那個女弟子的命。
“好久不見,你看起來好多了。”扶嶸一見張浩,就從他表情看出,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了。
以前總覺得這個人不好相處,現在看來,他所謂的不好相處也是分人的,和朋友在一起時他就不會這樣。
“那個塔在哪?”張浩問。
“在後麵一個村莊裡,那座塔是七十年代為防汛建的,現在已經腐蝕了,聽說過段時間還要拆除。你們再晚來倆月可能就真見不到了。”
山裡的路難走,前兩天又剛下過雨,到處都是稀泥。車開進來未必能開回去,所以他們輕裝上陣,沿著小路一直走。
走著走著,張浩聊起扶嶸的近況。
“你現在怎麼想的?這門派還要繼續開下去嗎?”
“現在我身上不止背負著一個人的期望,我必須做點什麼。”
“你的意思是……現在騎虎難下了?”
“倒也不必這麼說,隻是有時候想起那個人就難過,然後痛恨自己能力不足。”
說到這,扶嶸低頭笑了一聲,這笑裡帶著諷刺,似乎隻是在諷刺自己。
“我在等著你做點什麼。如果你和魔尊注定有一戰,我一定會站在你身後,為你提供一份力量。但我不會提前去死……好不容易換回來的這條命,我得想辦法活到最後。”
張浩和扶嶸邊交談邊往前走,後麵的昊邪和王胖子卻注意到他們提到了魔尊。
原來這個小門派的掌門,竟然和魔尊也有關係!
進了村子後,村民們對這群不速之客很是警惕,但有伏嶸領著,倒也沒給他們找麻煩。
老人們搬著凳子走了,街道一下子就變得冷冷清清。
“看這兒,就剩些老人了。”
“是啊,地方太偏了,附近又沒啥掙錢的道兒,年輕人隻能往外走。就在前麵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