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穹頂的數據神經元網絡閃爍著金色的漣漪，操作平台上方實驗機械臂發出清脆的嘎吱響動。
舒天瀾，任衛峰，還有肖彥文的目光此刻都落在高澤身上，內心在震動。
高澤果然如他們想象的那樣，大膽又直接的對天河十五號超算智能發起了質疑。
他們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但隱隱感到莫名的恐慌。
“先生，你認為我是殺害程墨院士的凶手？”
天河十五號的聲音照常響起，沒有任何一絲猶豫，連速度都不曾減緩分毫：
“基於邏輯推理，我感覺到您對我抱有惡意。
我並非是凶手，對人類沒有威脅能力，對你們也沒有惡意。
而程墨院士，是推動創造我的功勳，用你們人的話來說，這種關係相當於我的半個父親。
無論從邏輯還是情感，我都沒有殺害程墨院士的必有！”
“是嗎，但你不覺得你的話有很大漏洞？”
高澤反問道：
“程墨院士是死在量子實驗室的，當時他待在實驗室的時候，並沒有其他科研人員進入。
同時程墨院士死亡方式可能是生物電場這種無聲無息的殺人方式。
所以想要殺死程墨院士，必須是從他身體內部入手。
而我們法醫在程墨院士的脖頸後方脊骨處，發現了一塊源合金，你對你有什麼解釋？”
“先生，我並不知道程墨院士脖頸後方脊骨為什麼會安裝有源合金，其實根據源合金特性，並不適用於人體。”
天河十五號超算智能道：
“同時根據先生您對我的懷疑，你提出的幾點懷疑都有道理。
但問題在於，我並沒有實體，我無法做到威脅你們人類。
同時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十五，你說你不是凶手，無法殺死程墨院士，你說的是真話？”
高澤沒有解釋源合金可以寄存思維體意誌，他相信即便是說了出來，天河十五號也不會承認。
因為這家夥已經連續說了多個謊話。
想對付這個人工智能，驗證他是不是凶手，有個很簡單的方法。
“是的，我說的都是真話！”天河十五號道。
“那你們人工智能是不會撒謊的！”
“沒有得到你們的授權，我作為人工智能無法說謊！”
“很好，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銷毀抹殺你的智能！”
話音落下，肖彥文，舒天瀾等人皆是一亮。
他們明白高澤意圖，是在給天河十五號智能設置悖論陷阱。
如果天河十五號給出真實銷毀自己智能的方法，那他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天河十五號大概率不是凶手。
如果天河十五號撒謊，那麼就意味著他就是凶手。
說再多隻是狡辯！
“先生，你想要銷毀我的話。
需要拿到管理人權限，進入實驗室智能操作平台的本地核心存儲器。
點擊存儲器內部有關我的自動銷毀程序，那樣部署的核心工程代碼銷毀，便能徹底銷毀我的智能！”
天河十五號並沒有不說或者給出經不起推敲的銷毀方法。
但是按照天河十五號的方法，有一個重要門檻，就是拿到管理人權限。
量子實驗室的管理人，隻有程墨院士，而他現在已經死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天河十五號給出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這個智能體很狡詐啊！
合理跳出了高澤設置的悖論陷阱！
不過這種行為，反倒讓舒天瀾，任衛峰麵麵相覷，感覺天河十五號超算智能就是凶手。
高澤該怎麼應對呢？
眾人心中產生疑惑的瞬間，隻見高澤邁步走到實驗室智能操作屏幕麵前，手指輕觸啟動了操作平台。
對啊，高澤先前從程墨院士筆記本中破解出了本地核心存儲器的密碼。
他們突然想到了先前高澤在實驗室外對他們的談話，目光紛紛看向智能操作屏幕。
果然。
如他們想象的一樣，高澤手指點開屏幕的本地核心存儲器，在彈出的編碼框中快速輸入一個個數字。
1034552134！
當最後一個數字在高澤手中輕觸的時刻，本地核心存儲器唰的一下打開。
係統給的密碼沒有錯誤，內部顯露了三個中文名稱的文件包。
【源合金項目實驗】，【天河十五號人工智能】，【程墨個人學習資料】
繼續打開【天河十五號人工智能】文件包，裡麵有個卸載代碼程序，高澤還沒有點擊，身邊任衛峰，舒天瀾兩人眼神就在不停的閃爍。
“高隊，卸載代碼程序已經出現了，到了這一步就沒必要繼續吧！”
任衛峰輕輕的長吐口氣，不想銷毀天河十五號人工智能。
研究所內部發生了程墨院士命案，又出現了宋靜，百裡長策兩個高級間諜，他和舒天瀾肯定要被問責。
如果想最大減輕責任，無疑是將功補過，而挽回過錯，有什麼能比研究天河十五號這個超前人工智能更出成果的方法？
“你們相信這個自毀程序，能銷毀天河十五號智能嗎？”
眼神左右一掃，高澤頓時看出了任衛峰，舒天瀾，肖彥文三人心思，他們都不想讓天河十五號人工智能消失。
“高隊，我相信你，但萬一呢？”
任衛峰歎氣的搖了搖頭：
“天河十五號人工智能大概率是在說謊，可它要是真給了銷毀程序的話。
我們將天河十五號銷毀，將會是我國科研界的一個重大損失！”
高澤猛然抬眸，冷笑輕笑：“天河十五號被銷毀是重大損失，程墨院士遇害被殺就不是國家重大損失？”
“高隊，程墨院士遇害，我們作為同事比誰都心痛，可人死不能複生啊。
為了顧全我國科研大局，我覺得讓程墨院士做出一些犧牲和讓步是應該的。
我們不是不去銷毀天河十五號智能，而是暫緩，等到對天河十五號研究出成果，我們可以再去銷毀天河十五號。
我相信如果程墨院士九泉之下能夠知曉，我想他也肯定會同意這個方案！”
“任衛峰，你到底是想顧全誰的大局？”
一巴掌重重拍在操作平台不鏽鋼台麵，震的操作機械臂尾端都在輕顫，高澤目光怒意勃發，根本無法控製，直視身後任衛峰，舒天瀾，肖彥文三人：
“犧牲和讓步，程墨院士做的還不夠多嗎？
整整三年多他沒有回家，你們研究所誰能做到？”
“源合金是程墨院士主導研發創造的，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這個特殊納米材料的誕生，程墨院士對國家貢獻還不夠多？
他現在死了，你們還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讓他讓步！”
高澤的級彆，放在普通市民眼裡級彆很高，可對於任衛峰，舒天瀾，肖彥文三人而言，壓根就不夠看。
可是這個時候，看著怒發衝冠，目眥欲裂的高澤，他們三人都不敢回上一句。
“一群玩意，我讓你們睜眼看看，這個銷毀程序到底能不能銷毀天河十五號！”
怒意在高澤心中猶如火山噴發，完全壓製不住，他一拳砸出去，拳尖肌膚輕觸落點到文件包裡的銷毀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