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小姐。”
“需要什麼幫助嗎?真嗣君。”
“能找到它寄生的部位嗎?不毀掉核心的話,是無法消滅它的。”
專業的問題就要交給專業人士。
但碇真嗣很快就聽到了一個壞消息:
“恐怕不行,現在三號機整台機體都拒絕了信號接入,無法找到它寄生的部位在哪裡。”
嘶。
那就隻能慢慢找了。
還真是艱巨的任務啊。碇真嗣朝黑色機體的方向眯了眯眼,把三號機全部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應該就能找出來了吧?但他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先不提明日香可能會遭受到這類似於淩遲的疼痛,光是其中花費的時間都足夠到明天天亮了。
變數太多了。
雖然他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地,朝使徒豎起嘲諷的中指,但也不能戰鬥這麼長時間啊!
隻能想想其他辦法了。
——但總之先把使徒的頭顱給摘了,然後再做商量。至於三號機裡麵駕駛員同步可能感受到的痛苦,對不起,明日香,後麵會賠你冰淇淋的。他心想。碇真嗣決定好計劃,初號機在下一刻繼續行動,他展現出要故技重施的模樣,粒子刀發出閃亮的光芒,初號機前撲並且攔腰斬向使徒。
使徒已經吃過虧了,這次倒也沒再傻乎乎地用另一隻手埋伏。
踏踏踏……
兩台機體交錯而過。
初號機一個滑步躲過使徒試圖貼過來的襲擊。
在躲過攻擊的同時,粒子刀又在它的脖頸上狠狠地來了一刀,這一次應該是直接切到骨頭了,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使徒沒有恐懼的概念,但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它沒有主動襲擊的意思,相反的站在原地盯著初號機的動作,準備以靜製動。
再來!
碇真嗣得勢不饒人,旁邊的零號機更是和他打出了默契的配合,就在這悠忽間一發子彈射穿了這黑色機體的右腿,機體一個踉蹌的功夫,初號機已經欺身而上。
好機會!
最後一刀!粒子刀的刀光一閃,三號機的頭顱終於飛了出去,黑色機體不受控製地倒下,血液噴出的畫麵堪稱限製級,屬於電視都不能播出的那種。
大局已定!
碇真嗣稍微放鬆了些心情,連指揮室裡的眾人都鬆懈下來。
“——等等,它還活著。”
“…畢竟沒摧毀掉核心,嘖,使徒真是麻煩。”
指揮室裡有人這樣對話,下一刻所有人都為使徒的生命力咂舌,因為哪怕失去了頭部,它依舊還能行動。黑色機體四肢不停地撲騰著,在地上揚起巨大的煙塵,它脖頸的位置正在迅速止血,並且長出新的血肉。
真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使徒就該像熱血漫主角一樣爆種了,碇真嗣陡然間有種自己才是反派的錯覺,再這樣下去,隻能把它切成人彘了,可這也隻能起到暫時的作用,使徒失去的血肉部分正在飛快地重新生長出來,雖然碇真嗣可以用粒子刀不斷地切割,使破壞和生長的速度維持平衡,但這樣隻是一個僵局。
使徒的核心究竟在哪裡?
首先排除腦袋。
會不會是心臟?明日香,賠你一整個冰淇淋店的冰淇淋。碇真嗣略帶遲疑地捅了一刀。
但使徒依舊還在撲騰。
好,繼續排除心臟,接下來是腎脾胃……碇真嗣停下了動作。
這樣下去太費時費力了。況且裡麵的明日香可怎麼辦?他聽說人體承受的疼痛是有上限的,活生生痛死並不是什麼傳說中的故事。雖然通訊頻道裡至今還未接受到明日香的聲音,但他堅信這個冰淇淋女孩現在依然活著。
或許她現在同步不到痛覺了?
要賭這個可能性嗎?碇真嗣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在心裡道再多的歉,也不如早點把她救出來。
核心會在哪?
要是有感知的手段就好了……碇真嗣正這麼想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好像還真有這樣的手段——初號機。彆誤會,他不是指自己,而是指初號機自身的意誌。上次暴走的時候,它就在那片世界中精準地抓住了使徒。
想必感知個核心對初號機來說算是輕輕鬆鬆。
可如果現在呼喚媽媽的話……碇真嗣想起它在麵對使徒時的凶殘模樣。很難說初號機不會把眼前這隻使徒大卸八塊。
嗯,是字麵意義上的大卸八塊。
他現在需要進行的是一場精密性極高的手術,而不是肆無忌憚的破壞。碇真嗣知道初號機會保護自己,但它並不會保護其他的人。如果在這裡將媽媽呼喚出來的話,恐怕明日香的下場不會太好。
並不需要初號機的暴走,隻需要那份感知的能力。
初號機願意配合嗎?
就在他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時,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渴望,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初號機眼睛裡的金芒一點點地亮起,一點、兩點、遠處湖泊中倒映著的流星逐漸占據了湖麵的全部,繁星點點地彙聚成團,整個瞳孔的部位都在散發出金色,在傍晚的時刻極為顯眼,仿佛一隻猙獰的巨獸就要從沉眠已久的睡夢中醒過來了。
指揮室裡的葛城美裡率先注意到了這異常的情況。
“真嗣君,初號機……這是暴走了嗎?”
“不,還在我的控製下啊。”
碇真嗣疑惑地說。
隨後他才注意到整片天地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他能看到遠處山頭上雜草清晰的細節,能聽到空氣中機體行動時帶動的氣流聲,自己的五感得到了非凡的加強,這是……初號機真正的視角嗎?自從上次暴走後,初號機就有點要“醒過來”的趨勢了,這次是它聽到自己的心聲後的配合嗎?
而在其中最重要的,使徒的身上有一種莫名誘惑力在吸引著他。就仿佛一個壓抑許久的大漢看見了正搔首弄姿的脫衣舞女一樣。
是使徒的核心嗎?
這一刻初號機的頭顱不受他控製地瞄準了使徒,那未被紫綠色裝甲包裹完全的眼睛,似乎是在尋找那誘惑的來源,隨後便立刻鎖定了三號機的後頸位置,那裡是脊椎和頸椎的交界處,也就是駕駛艙的位置。
碇真嗣和綾波麗兩人戰鬥時,曾儘力避開了這個地方。
等下等下!
給我對準啊,讓老媽你找核心,不是讓你吃駕駛員啊。碇真嗣心說。但馬上他反應過來,誰說使徒就不能寄生在駕駛艙上呢?答案一直隻有一個,使徒正是通過寄生在明日香的駕駛艙上,才在三號機的啟動實驗中,進入了機體的內部成功完成寄生。
傳說中的特洛伊木馬就是如此。
原來如此。
“謝謝。”
真心實意的,碇真嗣輕輕說了句。
在鎖定完核心的位置後,初號機的控製權又回到了他手中,連同五感都恢複到了之前的強度。初號機的短暫醒來似乎隻是錯覺,連同那金光一起熄滅下去。但碇真嗣卻不會這麼認為,他知道剛剛是媽媽又幫了自己一次。
失去頭顱後,使徒已經是待宰羔羊了。
初號機沒有任何猶豫,用粒子刀從黑色機體的後頸位置剜出了明日香的駕駛艙,果然,隨著駕駛艙的離開,三號機立刻就停止了所有動作,原本撲騰得跟溺水的人差不多,現在則是徹底死去了。
“好樣的。”
“這下應該結束了吧?”
指揮室裡都有人歡呼起來了,但碇真嗣知道這件事還未了結,他用粒子刀相隔,讓初號機的身體部位遠離駕駛艙,就仿佛那是什麼危險物品一樣,然後他問,
“能把明日香從駕駛艙裡彈出來嗎?”
“信號應該可以接收了,我試試。”赤木律子在指揮室裡按下幾個按鈕,旁邊的工作人員聞言也一起幫忙,但很快她就皺起了眉頭,“還是接收不到,這是怎麼回事?真嗣君,看來隻能現場人工開啟了,我這邊繼續試試。”
“不用試了律子小姐。”他說,“使徒應該就寄生在駕駛艙裡。”
“啊咧?真的假的?”
有人詫異地驚呼。
碇真嗣卻沒管那邊驚訝的指揮室,粒子刀在駕駛艙的外表輕輕劃動,發出刺耳的金屬切割聲,為了確保駕駛員的人生安全,駕駛艙外麵的材質采用了堅硬的合金,能在使徒的攻擊中幸存。
但在初號機這蓄意的破壞下,沒堅持多久就被劃出開口。
裡麵的lcl液體立刻泄露。
液體流了一地,隨後是穿著火紅色作戰服的明日香,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地從駕駛艙裡滾落出來,不知是死是活。等明日香從駕駛艙離開後,初號機的粒子刀立刻將駕駛艙一刀劈成兩半。
就這還不夠,碇真嗣將其大卸八塊,才勉強放下心來。就算來的是某種雙馬尾動物,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十三使徒,殲滅!
初號機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的身體,同步率高了之後,做這種精細的動作也是輕而易舉,救援人員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仔細看了看明日香的臉色,以初號機的視角當然沒那麼清楚,但這個喜歡吃冰淇淋的女孩應該還活著——肯定還活著!
每次都要出點什麼事故,他想說彆又是這樣每次都是我救你啦,下次明日香你平平安安的最好啦。
不是抱怨啊。
多少次我也會去救的,但還是希望你彆出事,實在不行下次換你來救我好不好?
一邊心想一邊將明日香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後,碇真嗣才徹底放鬆下來,可這時他的腎上腺素一空,於是右手的幻肢痛感在一瞬間席卷了全身。
差點忘了這一茬了。
他渾身冷汗直出。
得~
這下要和明日香一起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