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旅客拿的是藍色車票。
對話,幫忙拿行李都沒問題。
行李拿到一半,血染紅了車票,再違背‘忽視紅色車票旅客’的規則,就要出事了。
旅客是故意的,人一旦慌了神,腦子就會卡頓,短時間很難做出正確的反應。
像現在,如果真把行李遞過去,或者表現出一點慌亂,她就得死。
溫黎稍微緩和了緊張的情緒,隨後,提著一口氣,用力掄起行李袋扔過去,把旅客手裡的車票給打掉了,正好落在軌道上。
這下好了,它沒車票了。
問題不好解決,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旅客。
“你乾什麼!”
旅客變身變一半,車票沒了,鬼臉瞬間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你賠我車票!不然我今天跟你沒完!”
溫黎理直氣壯,“什麼車票?我沒看見啊,旅客是要補票嗎?”
說完,她就掏出便攜補票機子,右手伸出去,示意拿錢來。
“我剛還拿著車票,是你弄掉了,你還讓我補票?!”旅客氣得尖叫。
這特麼變成黑車了?!這個列車員是黑心人類啊!
冥幣多珍貴,她兩手一伸就想坑錢?
“我沒有啊,旅客。”溫黎揚起列車員標準笑容。
誰看見了?誰能證明?有監控嗎?
詭異的車站,那當然是沒有監控的。
“你”旅客用尖銳指骨指著她,跟得了帕金森一樣說不出話。
“旅客,你要是不願意補票,我就聯係安全員過來處”
'理'字說到一半,溫黎表情頓時僵住。
糟糕,高興得太早了。
她看見,不遠處正往這邊走來的身影。
一身黑色外勤製服,修長的手指拿著對講機,長腿闊步,周圍翻湧的黑暗都好像在給他讓位。
這熟悉的身姿,不是上個副本裡的紙紮小子,還能是誰
溫黎直覺是衝自己來的。
怒火中燒的旅客,瑟縮了下脖子,收回尖銳指骨,老實站在旁邊,看著溫黎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怎麼回事?”
換了安全員皮膚,聲音都淡漠了不少。
“不知道。”溫黎搖頭。
她怕自己說錯哪句話,這小子會搞事情,謹慎點好。
旁邊的旅客露出骨頭的手咯吱響,也是忍麻了,
“你把老子車票丟下麵去,你現在說不知道!你必須給我撿回來!”
旅客轉向安全員,“看你們工作人員做的好事!”
安全員長睫微動,視線掃過躺在列車和站台中間縫隙裡的車票。
而後不緊不慢地抬眸,看著溫黎臉上的假笑,還有那雙漂亮的,毫無笑意的眼睛。
他嘴角向上彎了彎,“你怎麼說?”
‘我嗎?’溫黎在心裡接了句。
她想的是:要不等快開車給旅客背後來一梭子,或者兩錘子,看能有沒有機會把它撂在這。
隻要它不上車,它就沒有招。
“我勸你最好不要。”他看了一眼溫黎藏在身後的手和手裡的錘子,
“你又乾不掉它,一會還得從底下爬上來。”
安全員認真地給出建議。
旁邊的旅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滿臉懵逼。
到底誰跟誰是一夥的?
安全員是瞎了嗎?!看不見這個列車員乾了什麼?
“你們列車必須給我交代”
旅客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安全員用平緩的聲音問道,
“也就是說,這名旅客沒有車票是嗎?”
清澈的音質,隨著山間冷風落下,讓人不寒而栗。
詭異也一樣。
旅客臉色大變,連忙解釋,“不是,我有車票!在這底下,被她打下去的!”
安全員沒有接話,隻說,
“列車規定,出示車票才能上車,你要是不願意補票,我也可以處理。”
平靜的語氣,旅客卻是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它是詭異,此刻卻也在這個站台上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我、我現在就去撿車票!”
它看著溫黎手裡的補票機,還有一旁的安全員。
他倆為了坑錢,狼狽為奸是嗎?!
還是安全員想吃獨食?
本來,它想讓這個列車員下去撿車票。
她下去了就彆想上來,等著被火車壓成碎片。
結果
它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列車和站台之間的縫隙很小,不過對旅客來說,小問題。
它身體迅速扭曲,仿佛沒有骨頭,很快就把車票撿了回來,用這種奇怪的姿勢,抗著行李袋頭也不回地跑進車廂。
走之前還不忘瞪溫黎一眼。
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意思,記住她了,讓她等著。
而此時,5車廂那邊,兩個奇形怪狀的旅客慢悠悠地上了車。
前麵是已經死亡的玩家。
後麵是仇恨值拉滿的西裝旅客。
她在中間6車廂,太刺激了。
還有兩分鐘,列車就要出發。
站台上已經空無一人,風聲裡夾雜著塑料袋的聲音。
燈光能夠照到隻有一小塊區域,車窗倒映出破舊的站台和牆角飄蕩的幾根雜草,與車內的人影融為一體。
相隔兩個車廂的盧熠也看不清前麵的情況,隻隱約看見有模糊的人影。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拉了回來。
一個長頭發女人腦袋低垂,抱著裹得嚴實的孩子,極其緩慢地朝他這個車廂走來。
看這架勢,他不由感到一陣戰栗。
像是個狠角色。
女人上車時,拿出的車票是紅的,他趕忙彆開視線,但還是不受控製地朝她懷裡抱著的布包看了一眼。
青紫色的皮膚,尖細的啼哭聲在他看過去時忽然響起。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充滿怨恨、不甘的嬰兒啼哭聲,恐懼感瞬間猶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你在看什麼?”女人用冰冷嘶啞的聲音問。
頭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湊近時,發縫裡蒼白如紙的皮膚分為醒目,仿佛有潮濕的寒意在往外滲。
他哪敢說話,仰著頭都不敢低頭看。
剛剛也不知道怎麼了,鬼使神差的下意識就想回答她。
話都到嘴邊了,他用力咬了一下舌頭,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死死抿著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那尖細的哭聲好似有魔力,讓他總想仔細看看怎麼回事。
為了抵抗這股詭異的衝動,他這會嘴巴裡全是血腥味。
“你為什麼要裝沒看見我?你明明避開了啊。”
女人抱著孩子往盧熠那邊送。
盧熠眼皮狂跳,強忍著沒後退,心裡已經在唱恭喜發財了。
隻有眼白的眼睛看了盧熠好久,直到列車開始運行,女人終於放過他,抱著孩子走進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