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姑娘的眼淚還未乾,心頭的震撼卻已翻湧如潮。
她終於看清了所有過往的真相,也終於明白,項公子從未背叛她,更不曾輕視她的存在。
可就在這短暫的溫存之後,天地驟變。
狂風掠過荒野,夜色如墨,烏雲翻滾間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崩裂、瓦解。
小白狐仰頭望著那片混沌的天際,眼中透出一絲驚愕與敬畏:“命運……開始重設了。”
“什麼意思?”羅姑娘抬頭,聲音帶著未褪的哽咽。
“天命碑的力量已經被你徹底清除。”小白狐緩緩道,“從現在起,世間萬物的命運軌跡將不再受既定規則束縛,而是由每個人自己書寫。”
“所以……我們真的自由了?”她喃喃自語,心中一時空落落的,仿佛一塊壓在胸口多年的石頭突然被搬開,卻又生出幾分茫然。
“是自由,也是混亂的開始。”趙師姐沉聲道,“沒有了秩序的牽引,人心便會變得難以預測。若無人引導,這人間恐怕很快就會陷入更大的動蕩。”
羅姑娘怔住。
她還來不及細想,忽然胸口一陣劇痛襲來,整個人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瞬間蒼白。
“羅兒!”項公子一把扶住她,眼神中滿是擔憂。
“沒事……”她強撐著笑了笑,額角卻已滲出冷汗,“隻是有點累。”
可她心裡清楚,這不是簡單的疲憊。
那是“逆命神格”的代價——她能掌控命運,但命運也在反噬她。
“你感覺到了吧?”項公子低聲問,“這股力量不會永遠屬於你,它會吞噬你的生命,扭曲你的心智。你越使用它,它就越強大,而你……隻會越來越虛弱。”
羅姑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她確實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壓力正一點點侵蝕她的靈魂,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隨時準備把她拽入深淵。
“我不能讓它毀了你。”項公子的聲音堅定而溫柔。
他伸出手掌,掌心浮現出一縷幽藍色的靈魂碎片,在夜色下泛著微光。
“這是我僅存的一絲靈魂。”他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封印‘逆命神格’。用我的魂魄作為媒介,徹底將它鎮壓。從此以後,你就能擺脫它的控製,回歸真正的自己。”
羅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傻話?!”她急聲反駁,“你的靈魂已經不多了,你怎麼敢拿它來冒險?!”
“我不是冒險,我是心甘情願。”項公子笑了,笑容依舊溫柔,眼裡卻藏著決絕,“我早就說過,隻要你平安,我就滿足了。哪怕隻剩一絲魂魄,我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羅姑娘的眼淚再次滑落。
她想抱住他,卻被體內突如其來的撕裂感震得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胸口。
“彆再逞強了。”趙師姐上前一步,語氣沉重,“項公子說得對,這神格太危險了。你若繼續背負它,遲早會被它吞噬。與其等到那一天,不如趁早做出選擇。”
“我不要!”羅姑娘猛地抬頭,聲音裡帶著哭腔,“我不想失去你……哪怕隻是一點點!”
空氣凝滯了一瞬。
小白狐站在一旁,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神格之力本就不該存在於凡人之身。它來自命運之源,注定不屬於這個世界。若你不肯舍棄,終有一日,你會成為另一個天命君——你以為掌控命運,實則已被命運所控。”
“你們都在逼我?”羅姑娘顫抖著站起身,眼中淚光閃爍,“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就不能讓我和他都好好的活著嗎?!”
沒有人回答。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選擇。
項公子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柔卻堅定:“你不需要為我犧牲自己。這一路走來,我已經看到你想守護的一切。你要做的,不是陪我一起消失,而是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項公子……”羅姑娘嘴唇顫抖,淚水模糊了視線。
風還在吹,命運的鎖鏈斷裂的聲音似乎仍在耳邊回響。
而她的內心,卻第一次如此沉重。
她終於明白,自己必須做出抉擇。
但她還不想放手。
至少,此刻還不想。
可就在她咬牙掙紮之際,天空忽地亮起一道血紅色的裂痕,仿佛整個天地都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不好!”小白狐猛然抬頭,神色大變,“命運軌跡已經開始重塑,如果神格不儘快處理,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混亂!”
“羅兒!”項公子急切地看著她,“快做決定!”
羅姑娘抬起頭,望向那道裂縫般的天幕,心跳如雷。
但她也知道,無論她怎麼選,都會失去一些東西。
而她最不願失去的,是他。
她含淚搖頭,聲音幾乎聽不見:“我不想失去你……哪怕隻是一點點。”
可下一秒,趙師姐便走上前來,語氣堅定:“羅姑娘,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你必須放下神格,否則一切都會重蹈覆轍。”
羅姑娘怔怔地站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她閉上眼,眼淚無聲落下。
然後,緩緩點頭。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項公子悄悄收回了手中的靈魂碎片。
他沒打算真的離開她。
他要做的,是另一種方式的成全。
即便付出全部,他也隻想讓她活下去。
哪怕,隻有他一個人承受代價。
風掠過荒野,夜色深沉如墨。
羅姑娘跪坐在地上,胸口的劇痛像潮水般一波波襲來,那是“逆命神格”對她的反噬,也是命運對她最後的試探。
她不願鬆手,卻不得不放手。
項公子站在她身旁,手掌中浮現出那縷幽藍的靈魂碎片,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熟悉的笑意,隻是眼神深處藏著決絕與不舍。
“羅兒。”他輕輕喚她,聲音溫柔得仿佛能撫平所有傷痛,“你值得擁有一個沒有痛苦、沒有束縛的人生。哪怕我無法陪你走到最後,隻要你好好活著,我就心滿意足。”
“不……我不答應!”她顫抖著搖頭,眼淚一滴滴砸在掌心中,像是碎了一地的心。
可趙師姐走上前來,語氣堅定:“你必須放下。否則你終將被神格吞噬,成為另一個天命君——那時的你,便再也不是你自己。”
小白狐輕歎一聲,望著天空中那道撕裂般的裂縫,低聲道:“命運已經開始重塑,混亂即將降臨。若你繼續背負這股不屬於凡人的力量,後果不堪設想。”
羅姑娘怔怔地看著他們,看著這片天地,又看向眼前那個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她終於明白,這不是犧牲,而是成全。
她緩緩站起身,淚眼朦朧中望向項公子:“我想活下去……想和你一起。”
他笑了,笑容溫柔如初。
“那就活下去吧。”他說。
羅姑娘閉上眼睛,淚水無聲滑落。然後,緩緩點頭。
封印儀式在荒野之上舉行。
夜空中雷聲轟鳴,血紅色的裂痕不斷擴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待這一刻的來臨。
項公子將靈魂碎片輕輕嵌入大地,口中念出古老的咒語。
光芒從地麵升起,包裹住羅姑娘的身體,將她體內的“逆命神格”一點點剝離。
她沒有喊疼,也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看著項公子。
直到最後一絲光華消散,她的眼神逐漸清明,不再有神格加持的淩厲與壓迫,而是回歸了最初的人性溫潤。
她睜開眼,看著滿天星河,輕輕吐出一句話:
“謝謝你,讓我成為普通人。”
項公子的身影在月光下漸漸模糊,最終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融入這片大地。
風起雲湧,萬物蘇醒。
一個新的時代悄然開啟。
而在這片重生的人間裡,羅姑娘獨自站在荒野儘頭,仰望蒼穹。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遠處傳來孩童的歡笑,炊煙嫋嫋升起,人世間的聲音重新變得鮮活。
她邁步向前,走向那久違的煙火氣息。
身後,微風吹過,似有一縷熟悉的氣息輕輕拂過耳畔。
走在城南的小巷中,腳下的青石板還帶著昨夜細雨的濕潤。
羅姑娘抬頭看了看天,嘴角微微揚起。
忽然,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笑聲。
是項公子的聲音。
她猛然回頭——
巷口空無一人,隻有風穿過屋簷,卷起幾片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