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業把提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他說完，秦大山和劉小鳳也沒多想，更沒多說什麼。
“爹，俺們弄來的糧食，你回頭可放好了。”
“現在城裡的糧食不好買了……咱們村今年收成咋樣？”
“咱們村不缺水，收成不錯，糧食還夠吃。”
“鋼蛋還是村長，他那個人實在，上麵讓他多報產量，他也不聽……打多少糧食他就報多少糧食……咱們村除去交公糧的糧食，還剩下一些。”
“東麵那幾個村，報的產量高的沒邊了，村裡的糧食都不夠交公糧的，前些天還拿著錢跑咱們村買糧呢。”
秦大山聽到這眉頭皺了皺。
他心裡一大堆話想說，可哪一句都是剛到嘴邊就被他咽回去了。
“爹，把咱們的日子過好就行，彆的人彆的事，咱們管不了。”
秦守業看出秦大山心裡不舒服了，他就開口說了一句。
秦大山看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
“爹，娘……那些糧食一定放好了，明年光景可能不太好……”
“還有，您二老要是缺啥，就讓大旺他們三個，去城裡說一聲，我給弄。”
老爺子衝秦大山笑了笑。
“啥都不缺，吃的有了，還有了穿的，手裡還有了不少餘錢……咱家日子好過了。”
“小三子這也好利索了，也懂事了。”
“爹，守業前些日子還立功了呢！”
劉小鳳笑嗬嗬的把秦守業抓特務的事情說了出來，重點講了一下表彰大會的事情。
“那輛自行車和那個收音機，就是人家給他發的票！”
“你這孩子，上次來咋不說啊？”
“傷哪了？是這個胳膊不？”
老太太一臉心疼的走了過去，伸手就去扒他衣服了。
“姥姥，我沒事了，全都好利索了。”
“你給我瞅瞅！”
“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姥姥，真沒事了，都沒留疤……”
秦守業最後沒拗過老太太，心裡歎了口氣，把外套脫了。
老爺子也湊了過去，他倆圍著秦守業看了幾圈，然後才放心。
“好了就行。”
“什麼好了就行！小三子，以後你可彆乾這事了。”
“多懸呐！這一刀要是紮你心窩子裡，你咋活！”
姥姥邊說，邊抬手狠狠的拍了他後背一下。
“姥姥！你打我乾啥……”
“打你是讓你長記性！”
“抓特務是當兵的和公安乾的事，你往前湊啥！”
“你三頭六臂啊？萬一有個好歹，讓你爹娘和俺們老兩口咋活。”
秦守業穿好衣服，笑著挽住了姥姥的胳膊。
“我聽您的，以後不抓特務了，好好的掙錢，給您和姥爺買好吃的。”
他們在屋裡聊了一會，外麵幫忙的人就進來一個。
“叔，差不多了，能開席了吧？”
“開席，大家夥早點吃完，早點回去歇著，下午還要乾活呢！”
老爺子應了一聲，然後就帶著一大家子人出去了。
到了外麵，秦守業就看到了滿院子的人，院子外麵也全都是人。
正屋門口那座，是給主家的！
也就是姥爺一大家子加上秦大山他們一大家子，還有兩個開車的司機。
其他的桌子就是給村裡人留的了。
等他們這兩大家子落座，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大家夥都彆愣著！按照輩分，從這個桌開始坐，其他人按順序趕緊就座，飯菜馬上就上！”
“每桌湊夠20個人，動作麻利點，彆耽誤大夥吃飯！”
“自家的孩子自己看，彆讓他們亂竄了。”
“把自己孩子看好，飯菜上桌，誰也彆下手抓。”
“一桌兩包煙，誰也彆耍心眼，打開大家分分。”
“一桌一瓶子酒，能喝的多喝點，酒量小的就少喝點。”
“這是老爺子的壽酒，大家喝上一杯，沾沾他老人家的福氣。”
“誰也彆喝多了在這散德行……”
他嗓門特彆的大，隨著他的喊聲，原本亂糟糟的院子裡，變得更亂了……
“這邊，咱坐這一坐。”
“二娃子，你過來，彆跑了，吃席了。”
“三蛋，你弟弟呢！”
“老二，老三呢……彆讓他在外麵玩了，叫他去！”
不過好在也就亂了七八分鐘，院子裡和院子外頭的人，就紛紛找好位置了。
年紀大的坐著，年輕的就站著。
小孩子擠在桌子前，眼巴巴的等著上菜了……
那個男人又說了一些場麵話，最後姥爺也起來說了一句。
“大家吃好喝好。”
說完他就讓那個管事的，安排人上菜了。
煙酒先上，然後就是菜……
煙一上桌，立馬就被拆開分掉了。
秦守業他們這一桌，則是把煙給了那兩個司機。
煙和酒都是秦大山來的時候帶的。
他找杜廠長要的煙票和酒票。
大前門，龍城酒。
這兩個放在城裡的酒席上，也算是有牌麵了……
菜上的也很快，因為都是現成的，熱一下放到大盆裡，一份份打出來就行。
原本是10桌的酒菜，打菜的人手抖一兩下，就勻了一桌出來，正好給那些幫忙的。
那些菜，沒有一道能在桌子上存活十秒鐘的。
菜一端上去，立馬就有十多雙筷子伸過去……然後等筷子散去，碗裡就剩下湯了。
即便是菜湯，也要拚手速……
菜上了四道，然後就上主食了。
不是後麵的菜不上了，是最後上主食的話，大家夥就隻能乾啃窩頭了……菜湯都剩不下幾口了。
秦守業他們這一桌好了很多，他們不爭不搶，吃著菜喝著酒……
12道菜，不到二十分鐘就上齊了，幾乎也是同步吃完的，最多也就延後半分鐘。
不是鄉親們沒出息，而是菜太好吃了，還大都是葷菜！
除了過年，他們才能吃到點葷腥，其他時候想吃點肉，可難了……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就是……不太夠吃。
秦守業他們這桌還在給老爺子敬酒呢，其他桌的人就拿著窩頭蘸菜湯了。
很多人等吃飽了，才想起喝酒的事情。
剛才那種情況，誰也顧不上了……
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就把酒一分，端著碗來給老爺子敬酒說吉祥話了。
秦守業這時候也才真正見識到，姥爺的輩分有多高。
好幾個看著年紀比他大的老頭子，都得叫他一聲爺爺或者是小叔。
那些年輕的就更彆提了，喊爺爺都算是輩分高的。
很多都要喊太爺，老祖……有些輩分小的，直接喊老祖宗了。
大家夥正笑嗬嗬的說吉祥話呢，突然在灶台那邊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憑啥不給我添菜，做壽擺酒席，不讓吃飽，還擺什麼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