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旺笑著點了點頭。
“爹，挨批評不算啥，讓村裡人多吃幾口糧，比啥都強。”
“爹，書記讓每個村出人，明兒進山打獵，打了東西拿城裡換糧……”
老爺子眉頭唰一下就皺了起來。
“胡來！打獵去那麼多人，那野牲口聽見動靜，還不有多遠跑多遠？”
“他們兔子毛也打不著。”
“隨他們折騰去，咱不跟著瞎折騰。”
劉二旺點了點頭，把杜書記發的那張紙拿了出來。
“爹，分完工段了，您瞅瞅……”
劉二旺把紙打開，鋪到了桌子上。
老爺子湊近看了看。
“我看不懂……你跟我說說！”
“爹，水庫邊上有一片林子，你知道不？”
“嗯知道……”
“那是北邊的頭，然後往南，一直到南邊那個大彎那。”
老爺子皺著眉想了一下。
“這……挺遠的，這麼一大段，都是咱們村的？”
“是……是那個總指揮部，那些大官，他們按人頭分的。”
“咱們村人不是最多的，工段也不是最長的。”
“那你打算咋乾？”
劉二旺掏出一根煙點上，狠狠的抽了兩口。
“爹，我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
“咱們村男的超過五十五，不到十五的，都在村裡待著。”
“女的超過五十的，不夠十六的，也都在村裡待著。”
“他們負責給其他人做飯燒水，洗衣裳。乾的活少了，吃的也就少。”
“他們吃飽了，也乾不了多少活……不如把糧食省下來，給村裡的壯勞力。”
“那些腿腳不好有病的，也不用出工。”
老爺子點了點頭。
“那你得盯緊點，村裡有幾個乾活不咋地，偷懶耍滑有一套。”
“我想好了，到時候給他們分好隊，找幾個小隊長管著。”
“誰偷懶耍滑，就扣誰第二天一半的口糧！”
“找幾個會算賬的，去記一下，每天每個人挑了多少土，乾了多少活……少乾就少吃！”
秦守業在旁邊沒插話，直到二舅跟大舅姥爺說完，他才笑嗬嗬的開了口。
“二舅，有罰就得有獎勵……你不能光罰不講，這樣大家的勁頭就很難拉起來……”
“你有啥主意？”
“我沒啥主意，但我能給你點東西。”
“啥東西？”
“糧食，雜合麵，棒子麵，大米和小米，我再給你弄點過來。”
“你讓我拿糧食當獎品啊？”
“咋？要不我給你弄一些搪瓷缸子，上麵印上勞動標兵？”
劉二旺搖了搖頭。
“那玩意不當吃不當喝的，還不如糧食實在。”
“老三，你上哪弄糧食啊？”
“大哥，這你就彆管了，我有我的辦法。”
“你啥辦法！給你能的……你彆答應了二舅，到時候弄不來東西！”
秦衛國也是好心，怕秦守業瞎許東西，到時候弄不來落埋怨。
“大哥，我沒說弄幾千斤幾萬斤。”
“我幫著弄五六百斤大米，就夠用！”
“那麼多人，夠啥用啊？一頓就吃沒了！”
秦衛國說完，劉二旺就笑了。
“衛國，五六百斤真夠用。”
“不是給所有人吃的，是拿來當獎品分的，那些乾活乾得好的，才能拿到。”
“一天選十個，一人分一斤大米，一天十斤，五六百斤……水庫的活也乾差不多了。”
一斤米對於四五十年後的人來說，不算什麼！
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那就是稀罕物！
吃雜合麵都填不飽肚子呢，普通老百姓誰舍得買大米吃？
“不過……守業，你又要花不少錢吧？”
“為了讓我當這個村長，你花了不少了……”
“二舅，我幫你當上村長，還得幫你坐穩這個位置……也不全是為了你，還為了劉家村的父老鄉親。”
秦守業還有另外一層考慮。
那就是在這次修水庫的任務重，他要讓劉家村成為“最靚的那個仔”！
保質保量的提前完成任務，總指揮部肯定會提出表揚。
二舅說不定還能領個獎狀呢！
這樣明年他不虛報產量，被叫去公社挨批的時候，也能少被批評幾句。
在屋裡又聊了十多分鐘，聽到外麵有人招呼，他們就出去了。
“隊長，大家歇的差不多了，乾活吧？”
“早點乾完，也好早點回去歇著。”
“走走走，乾活了！”
秦守業哥倆跟著去了後院……
他倆想幫忙乾點啥，可根本就沒他們插手的地方。
晚上11點多，井壁壘好了！
還用水泥砂漿補了一下縫！
他們在井口邊上用石頭墊了一下，圍著井口用石頭修了一圈水槽。
水槽外麵修了三麵一米高的石頭牆。
北麵沒修，那一圈水槽跟北麵的水溝連接了起來。
那條水頭直接通到了院子外麵……接到了排水溝上。
等這些乾完了，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隊長，你下去挖一鏟子？”
“隊長，這該修的都修好了，水咋還不冒出來？”
“隊長，這井不能白挖了吧？”
秦守業衝那些人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行，水泥都沒乾呢……咱們先回去歇著。”
“明天睡到自然醒，明兒下午過來，我把水挖出來給你們看看。”
“隊長，你……真能挖出來？”
“放心，明兒不挖出水來，你們把我埋裡頭。”
秦守業說完這句，就有人嘿嘿的笑了起來。
“那不行，沒你這個隊長，我們就吃不著肉了……”
“埋誰也不能埋隊長啊！”
“好了，大家夥收拾收拾，回去歇著。”
秦守業帶著大家夥把後院收拾了一下，然後就帶著他們回去了。
回到住的地方，大家夥又吃了點東西。
那是大嫂帶著那三個大姐回來做的。
窩頭，牛肉湯！
晚上剩下的牛肉和菜湯被大嫂她們提了回來。
加上一些水，放上一些蘿卜，再加點鹽，吃起來正合適……
把肚子填飽，大家夥又衝了個澡，然後就各自回屋歇著了。
秦守業回屋躺了一會，等另外三個人開始打呼嚕了，他就悄悄的爬起來，穿上衣服溜了出去。
他出了門就奔著姥爺家去了。
走了沒多遠，他身後就跟上了七八條狗。
有一條衝著他低吼著，時不時的汪汪兩聲，其他的對他倒是挺友好，他一回頭，那些狗就衝他搖尾巴。
秦守業腳步頓了頓，等他邁步出去的時候，原來站的地方，多了兩大堆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