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業，你記住了，以後再送糧食來，天黑了再來……儘量避著點人。”
“我聽您的。”
劉大丁點了點頭，然後就轉移了話題。
“小三子，這趟你回去了，就彆來了……家裡的糧食夠吃了，不用總往這邊跑，把你的工作乾好。”
“領導這麼抬舉你，你可彆給人家玩玄的！”
“姥爺我知道，我工作挺認真的……”
“姥爺，我聽鋼蛋哥說，他村長乾不成了，現在村長是誰？”
“還沒選呢，公社領導說，他這個村長不稱職……放他姥姥的屁……鋼蛋就是太實誠，沒虛報產量！”
“他們就說你鋼蛋哥，把劉家村往溝裡帶！說他沒起到好作用，沒當好領頭羊……”
“那些王八羔子，用老百姓的命去邀功……”
秦守業不等劉大丁把話說完，立馬就打斷了他。
“姥爺，這些話你可彆說……在家也彆說，被人聽去不好。”
“咋？他們做缺德事，還不讓說了？”
“姥爺，這是大勢所趨……你罵幾句啥也改變不了，回頭再傳進那些人耳朵裡，他們收拾人的辦法可多著呢。”
“收拾我？去他二大爺的，你讓他們來……”
劉大丁火氣很大，秦守業覺得有些奇怪。
他犯不著生這麼大的氣啊！
秦守業用詢問的眼神看了大舅一眼。
大舅抽了口煙，然後歎了口氣。
“守業……前些天你姥爺去隔壁村了，就東邊那個李家窪。”
“他們村的村長，報的一畝地打八千斤糧食，上麵按這個數收的公糧。”
“全村五百多口子人，忙活一年交完公糧還剩了一萬多斤……這裡麵還有明年的種糧。”
“弄了個集體食堂，把之前村裡的存糧全吃完了……他們村的人都開始吃草根樹皮了……”
“李家窪有個人和你姥爺，年輕的時候關係就不錯……你姥爺過去送糧才知道，李大爺給餓死了……”
秦守業有點懵，這還沒到59年呢！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缺糧的主要問題不是大旱，是集體食堂吃完了老本，是虛報產量交的公糧變多，百姓手裡沒有餘糧了。
老本吃完了，餘糧所剩無幾……
他這時候也才明白，真正的三年大災，其實從今年秋季之後就開始了！
這個冬天……不知道多少老百姓要在饑寒交迫中過年了。
“李大爺的兒子閨女，解放前就死了……老伴前些年也走了。”
“你姥爺隔段時間就去看看他……”
大舅話沒說完，姥爺就黑著臉拍了拍桌子。
“行了，不提這事了……”
大舅乖乖的閉上了嘴，低頭抽起了煙。
“小三子，山裡那個大山洞裡都有啥？”
“外麵傳的可邪乎了，說有一隊鬼子兵，好幾百口子人……”
“還說他們吃人，進山沒出來的那些人，就是被他們抓去吃了。”
“沒有那麼多，就那一個小鬼子……”
秦守業跟他們聊了一會，然後就起身站了起來。
“姥爺，我去釣會魚……”
“彆去了，沒水了。”
秦守業眉頭微微皺……
“這麼快就乾了？”
“不是……是上遊幾條河把水壩修起來了，水擋上了！”
“前麵的壩子也挑開了，水都放乾了……要修水庫，不放水咋修？”
“那抓了不少魚吧？”
姥爺一聽這話，臉色又變了……
“抓了不少，當時全村老少爺們都去看了。”
“大魚公社給拉走了，送城裡去了。”
“小魚也拉公社裡去了……”
“村裡沒分啊？”
“地虎妞都沒分一條……還是等他們都走了，附近幾個村裡的人，去那些小水窪裡抓了一些。”
“前麵的水壩，是咱們這幾個村出工修的，平日裡也安排人巡邏……忙活了這麼些年，到頭來分魚了，沒咱們的份……”
“老百姓誰不罵娘……說啥城裡肉食供應有問題！農民就不配吃肉啊……”
姥爺發了一通牢騷，秦守業轉身坐了回去。
“要我說，魚誰吃了，這水庫就該誰來修……”
“爹，公社的人說了，那些魚是賣到城裡去，換了錢買糧食，買修水庫的材料和工具……”
“聽他們胡咧咧，修水庫是國家讓修的，國家給錢，用他們花啊？”
“還換糧食，修水庫這麼重的活，就管早上一頓稀的，剩下兩頓飯自己帶糧食……”
秦守業有些頭疼，姥爺這個脾氣，過些年肯定要惹麻煩的。
分分鐘就被五花大綁，頭上戴著高帽子，拉出去遊街了……
“姥爺，新村長定了嗎？”
“沒！說是要過些天，看大家夥挖水庫的表現，表現積極的才能當村長。”
“這就是畫個蘿卜讓驢拉磨……”
“姥爺，讓俺大舅當村長咋樣？”
秦守業一句話，他們爺仨又懵了。
他想法也簡單，讓大舅和二舅當村長，等風刮起來的時候，姥爺要是在外頭說了啥不該說的，也能有人幫著遮掩遮掩……
“俺不行，俺當不了村長，俺不是那塊料！”
大舅邊說邊擺了擺手。
“那二舅你來！”
二舅倒是沒立馬拒絕。
“我……我行嗎？”
“二舅，我覺得你行……你當了村長，加上姥爺在村裡的威望，誰也不敢找咱們的麻煩了。”
“再說了，你腦子比鋼蛋哥還活泛，你當這個村長，總好過比找個隻知道捧公社臭腳的人吧？”
“明年公社肯定還要讓虛報產量……到時候你扛住了，咱們村的人還能多吃上幾口糧食……要是換旁人，那就真不好說了！”
“明年扛住了，那後年呢……”
“後年讓大舅來，或者是找個靠譜點的，一年一換，咱就一年一扛！”
“被他們罵幾句怕啥？村裡人能有糧吃就行。”
不等二舅答應，姥爺先拍板了。
“就這麼乾！老二，爹讓你當這個村長！”
“爹，你讓我當也不行，得公社領導發話……”
秦守業笑著把話接了過去。
“二舅，這事不難……”
秦守業係統空間裡有係統獎勵的勞保手套，還有鐵鍬200把。
他到時候把鐵鍬和手套給二舅，讓他帶上東西去找公社領導，就說是家裡支持政府工作，自費從城裡買的。
這算表現積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