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蠟燭滅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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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枷抬起眼眸,對上她的眼。

“你醒了。”

周圍舒適非常,全無了此前的困頓不堪之景。

安全地讓夏桉覺得有些失真。

夏桉撐著手臂恍惚起身。

“這裡是?”

“城外大營。”

盛枷起身端了茶杯,來到她身邊,聲音清淺:“先喝口水。”

夏桉麵色怔怔,有些茫然地道:“其他人呢?”

盛枷道:“太子無礙,已經安全。喜鵲也無礙。隻,百姓死傷較重。”

想想昏迷之際的場麵,夏桉緊抿了下乾涸的雙唇。

她抬手接下盛枷手中的熱茶,低眉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杯後,夏桉坐在榻上,對上盛枷的眸子。

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輕輕出聲:“你,怎麼會來?”

盛枷目色沉凝看著她,月餘未見,她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麵容,此時清瘦蠟黃。

身形也是消瘦得厲害,仿若薄薄的一片紙。

身上穿著件平民的青色布衣,整個人一看就是經曆了諸多磨難,被摧殘得很是厲害。

當然,所有今日他們救下的人,都是這般模樣。

他低眉替夏桉收了茶杯。

“直覺。”

“直覺?”

“二順來信說瘟疫複發,傳言藥不可治。”

“便是因為這個嗎?”

“但你在信上說,鳳合縣快康複了。”

夏桉又抿了抿唇,深覺慶幸,語帶哽咽:“幸好,幸好你信我。”

隻對上他的眸子,夏桉眼裡隱隱發熱,“盛枷,你能來,真的很好。”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感覺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感激。

不是十裡,也不是百裡,他遠在千裡之外,卻是能夠在他們瀕臨絕境,等待死亡的那一瞬,仿若從天而降的神祇,挽救這死局。

這種感動,萬千言語所不能及。

淚水又不自覺地溢出眼角。

盛枷看著女子清瘦的肩頭和憔悴的麵容,忍不住伸手,用拇指指腹輕輕為她抹去眼角的淚,道:“你受苦了。”

夏桉搖搖頭,抿緊唇角,哽咽著出聲:“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她的這些苦又算什麼,鳳合縣百姓遭受的苦楚,才是沉重又巨大的。

盛枷看著她脆弱的模樣,伸手想攬住她的肩頭,這時,喜鵲聽到夏桉的聲音,猛得撩開了簾子走了進來,滿眼驚喜。

“姑娘,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奴婢這就為你端吃的來。”

雙鶴也跟了進來。

“夏三,你無事了吧?”

屋內頓時熱鬨起來。

盛枷不動聲色退回到茶爐旁。

夏桉點頭:“謝程大人,我無事了。”

程鴿氣憤非常:“真是沒想到,鳳合縣竟已危機至此,幸虧大人敏銳,提前察覺的端倪,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夏三,這裡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真是受苦了。”

夏桉扯扯嘴角:“托程大人的福,熬過來了。”

程鴿看了眼盛枷:“哪裡是托我的福,是我們大人睿智。他借了幫戶部去秦州查案的名義,順便改道過來的。”

夏桉眨了眨眸子。

不多時,喜鵲端了一碗熱乎的麵進來。

喂著夏桉一口口服下。

她醒來得早,用了吃的之後,身體已經感覺好多了。可惜姑娘已經昏迷了大半夜。

久違地用了像樣的飯食,夏桉胃裡暖暖的,身體也開始複蘇。

手臂都感覺有了一絲力氣。

吃飯的功夫,她得知盛枷是帶了三千秦州屬兵而來,及時救下了很多的百姓。

戰鬥已經結束,太子和醫者等人員很多也都已被及時救下。

如今鳳合縣,已經被秦州軍護住了。

夏桉心裡越聽越踏實,整個人漸漸放鬆下來。

用了整整一碗麵,喜鵲道:“姑娘,夠不夠,要不要奴婢再為你做些吃食。”

夏桉道:“夠了。”

喜鵲收了碗,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夏桉,眼裡儘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喜悅。

程鴿興奮地講著他們這一路如何蒙混戶部的人,如何改道趕路,惹得有強迫之癖的阮侍郎苦不堪言。

又如何從秦州借兵衝殺過來,挽救這鳳合縣。

哄得夏桉不時勾勾唇角。

目光落在盛枷因為趕路拚殺,也略有些滄桑的麵上,想必他們也都十分累了。

夏桉道:“我現在已經無大礙,你們也累了,不若去好好歇息吧。”

程鴿聞言,笑笑,看了看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盛枷:“啊對對對,我是累得緊,我這就去睡一覺。”

喜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啊姑娘,我突然有些頭暈,我也去歇息一下了。”

夏桉微勾唇角。

二人相繼走出帳篷,屋內霎時便安靜下來。

盛枷又喝了一口茶,略有遲疑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

夏桉點頭:“嗯。”

盛枷轉身朝著帳篷口走去,夏桉目光追著他,瞬間凝著他腰間的一處深色。

她猛得想起,她昏迷前摔進盛枷懷裡的那一瞬,他身子似乎抖了一下。

他腰間受傷了。

“你等等。”她喊住他。

盛枷停住腳步。

夏桉又道:“你,你過來。”

盛枷頓了頓,回過身,身形略顯僵硬地一步一步朝著夏桉走了回來。

眼裡染了些許情愫。

淺聲道:“如何?”

夏桉抿抿唇,拍了下自己身前的位置:“你坐下。”

盛枷隻覺喉嚨有些發緊,略顯局促地將雙手放在膝上,坐在了榻邊。

夏桉上去就開始扯他的衣裳。

盛枷神情略微有些慌,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衣領。

口中乾澀:“你?”

知道他今日所行,令她感動,但倒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盛枷感覺心跳快得有些厲害。

夏桉意識到他誤會了,她用手輕輕戳了一下他腰間的傷處。

“大人都不痛嗎?”

盛枷輕“嘶”了一聲,這才想起他腰上還有傷。

原來她是想為他處理傷處。

夏桉低頭取藥:“是大人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屋內燭火飄搖,忽明忽暗。

盛枷鬆開衣領,略顯遲疑地道:“要不,讓程鴿為我……”

夏桉直接上手,一把將衣袍從他肩頭擼了下來。

盛枷:“……”

夏桉:“你將我當成郎中便可。”

盛枷喉嚨擠出一個“嗯”。

說是這樣說,但當夏桉將目光落在盛枷勁瘦有型的背上時,耳根悄悄染了紅。

屋內隻有他們二人,男子裸露的後背對著她,氣氛難免……

有點熱。

夏桉趕忙低眉,將注意力放在他腰上的傷口上,查看須臾,方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要害。

隻是那傷口尚在流血。

可以想象,他應該自回營之後,一直待在此處,等著她醒過來。

對自己的傷竟是未有覺察。

夏桉沉默著將藥瓶打開,欲將藥粉灑到他的傷口上,剛一抬手,屋內那個本就不牢靠的燭火,突然間,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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