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這處,武光祖見屠殺的騎兵到了,終於發號施令。
“殺,給我殺,統統殺掉!”
騎兵推翻柵欄,手持刀槍衝進了隔離區。
擋在最前側的精衛做為第一層屏障,與這些騎兵拚殺了起來。
精衛普遍身手好,很快便將大批的騎兵殺下馬。
他們拚儘全力抵抗,護著身後的百姓和蕭易燃一行人。
武光祖在後麵大喊:“殺,殺,殺!”
屠城騎兵到底人多勢眾,精衛們即便身手高強,依然抵不住腹背受敵。騎兵逐漸前進,朝著百姓逼近,那鋒銳嗜血的刀槍終於落在了擋在前麵的百姓身上。
他們有的被捅傷了腹部,有的被砍斷了手臂,有的被砍傷了肩頭,甚至有的被直接一刀取了頭顱。
場麵頓時血流成河。
夏桉渾身顫抖著閉緊了眼睛。
可是不多時,刀劍便就朝他們逼近過來。
蕭易燃身旁的一行暗衛圍著他們,做了第三層屏障。
與這些騎兵纏鬥,不住地護著身後的主子們。
但也很快就要應承不來,有騎兵下馬直接朝著夏桉他們奔過來。
眼見一人舉劍便要朝蕭易燃砍去,蕭易燃也是有些身手的,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劍,一劍將那人劈倒在一旁。
接著,又劈倒一人。
霎時間,四個人同時朝蕭易燃揮刀。
夏桉猛得站起身,朝著蕭易燃身後的兩人揚了粉末,那兩人嗆咳了兩聲,倒了下去。
蕭易燃則將身前兩人揮刀砍死。
眼見再也抵擋不住,夏桉朝著那幾個暗衛喊道:“你們不必管我們,護殿下快撤。”
江太醫一行人也喊道:“對,護殿下趁亂撤走。”
蕭易燃道:“不可!”
暗衛卻沒有再猶豫,直接拉起蕭易燃,一邊打鬥,一邊朝著後麵撤去。
如今趁亂,他們或可破局,為蕭易燃謀取生機。
至於夏桉等人,實在無法了。
騎兵均下馬朝蕭易燃追去,夏桉和喜鵲又揚出幾股粉末,處理了幾個騎兵。他們有的是中了迷藥暈倒,有的則是中毒,口吐白沫。
情急之下,喜鵲從地上撿起一把長槍。
她舉著長槍擋在夏桉的身前,即便自己怕得渾身發抖,還是想要保護夏桉。
二人就這麼一邊往後退,一邊試圖保護自己。
這時,二順和王寬從前頭衝了過來,擋在了她們身前,不斷砍殺衝進來的士兵,護著她們。
打鬥了許久,終是敵人太多,他們二人也漸漸開始筋疲力儘。
不斷有士兵圍上來,有人舉刀直接朝著夏桉劈來,王寬情急之下,一邊跟另一人纏鬥,一邊替夏桉擋了拿刀,背上瞬間溢出大片的鮮血。
夏桉喊道:“不要。”
霎時,二順替夏桉用腹部擋了一槍,整個人受不住,瞬間跪坐在了地上。
王寬費力一人護著他們所有人,卻還是背上同時挨了兩刀之後,倒了下去。
夏桉眼裡赤紅一片。
夏桉扶著二順:“你不要再管我了。若是能走,快走吧。”
二順喘息著道:“那怎麼行,我們此行,便是受大人之命,護夏姑娘周全的。若不能保護好夏姑娘,有何見麵回去複命。”
夏桉就知道,她早就知道。這二人一路上都在護著自己。
便就是盛枷安排的。
她如何能猜不到。
可是看著他們受傷,她太痛了。
她使出全部力氣,拖著他們往後躲,喜鵲舉著槍戰戰兢兢擋在前麵。
一個士兵隻用手裡的劍輕輕一勾,喜鵲便連人帶槍被打翻在地。
接著又被人踢了兩腳,從她身上使勁踏過,喜鵲就這麼沒了聲息,暈死了過去。
夏桉心痛喊道:“喜鵲!”
夏桉真切的意識到,自己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了。
她回眸看著被暗衛護著的蕭易燃,不得不鬆開二順和王寬,一把拾起喜鵲手中落下的長槍,擋在倒地三人的前麵,不斷地揮舞著長劍,以虛弱的力氣抵擋前麵的攻擊。
不知誰在她身側踢了一腳。
接著手臂又被經過的馬蹄蹬了一下。
她整個人搖晃著倒在了地上。
她如今身子虛弱單薄,幾番下來,感覺身上幾乎再也使不出力氣。
她頭墊在胳膊上麵,眼見著追兵不斷湧過來,強大地壓迫感令她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很多個畫麵。
碧水居的玉潭之上,他從崖頂一躍而下,衝入深不見底的潭水之中,之後又陡然跳下斷崖,赤紅著眼睛來救她。
中秋的玉泉山上,她被人挾持到懸崖邊上,是他自山頂飛身而下,護在了她的身前。
趙府絳華院大火,他一個人衝進火光衝天的屋內,冒死想要將她救出。
還有,他親手手刃了那個殘害自己趙幽。
夏桉眼裡蓄了淚。
這一刻她深切意識到,她雖有幾分膽量,但長久以來,她能這樣有恃無恐,其實是因為自己心中漸漸有了一份無形的底氣。
這底氣便是來自盛枷。
便是因為他一次次在風險中站在了自己的前麵,給了她巨大的安全之感。
所以,她才如此堅定。
回憶如潮水一樣將她淹沒,她應該早一點了然的。趙幽是隻會傷害自己的人。可盛枷恰恰相反,他是那個永遠都會伸手護著她的人。
是那個,永遠會擋在她身前的人。
可惜,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馬蹄聲漸漸逼近,她用儘最後的力氣,努力撐著身子重又站了起來。
卻見那馬匹正直直朝著自己身上踏來。
這時,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如此真實,與她無數次在京城街道看過的一樣,手握韁繩,身子英挺騎於馬背上,駕馬馳騁。
她大抵是快不行了。
不然,怎會見到他?
霎時間,即將她撞上他的騎兵,連人帶馬被一鞭子抽卷到了一旁。
恍惚間,夏桉見到那人從馬上一躍而下,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夏桉再也支撐不住,傾身向前轟然倒去。
盛枷瞬間跪下身,伸手一把將她接住。
夏桉一隻手臂無力地搭在了盛枷的肩上,眼裡赤紅一片。
她聲音極微弱:“盛枷,真的是你。”
背上驟然一緊,盛枷將她緊緊摟住。
“是我,我來了。”
眼中淚,熱熱滑落。夏桉無力合上眼,徹底倒在了盛枷的懷裡。
盛枷抱著夏桉瘦弱的身子,渾身戾氣橫生,氣到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狠厲發出號令:“給我殺!”
醒來時,夏桉感覺身上依然毫無力氣。
但她卻已不在血氣橫生的戰場之上,而是在一個安靜的帳篷內。
外麵天色依然是黑的,她所躺著的床邊,男子正在一個炭爐上煮茶。
她輕輕出聲:“盛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