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這句話,一下子就說到了趙幽的心坎上。
他眸光深邃地盯著魏氏:“你是說?”
魏氏聲音輕緩:“媛兒走了,女婿總歸是要續弦的。那我們兩府,何不親上加親?”
趙幽眼裡閃過狡黠的幽光。
他朝著魏氏親近了一些:“嶽母的意思,是想讓妻妹為我續弦?”
“不好嗎?”魏氏眼裡透著誘惑的光,“她雖是庶出,但彆忘了,她如今可是產業頗豐。娶了了她,就仿若娶了棵搖錢樹。且論起姿色,她也不遜於媛兒,你可不虧。再說,我見你對她也不是全無心思吧?”
豈止如此,幾乎從一開始,趙幽心裡更心悅的就是夏桉。
不僅僅魏氏說的這些,光是她這不俗的性情,就足夠讓她著迷。
如今夏媛死了,倒是正好可以讓夏桉續弦,給他做世子夫人。
簡直是一舉多得的美事。
“嶽母大人,真的願意撮合我們?”
“那是自然,不過,你也知道,桉兒這姑娘,主意正,可不是說讓她嫁,他就能嫁的。”
這個趙幽心裡也明白。
他在夏桉麵前,幾乎都沒有占過上風,想要她心甘情願嫁給自己,著實不是簡單的事。
“那嶽母大人,可有高見?”
魏氏笑笑:“難是難了些,但畢竟是我是她的嫡母,對付她,我還是有些手段的,隻不過,這婚事,我可不能白撮合。”
“那是自然。嶽母有何條件,儘管說。”
魏氏端起幾分架子:“她到了你手裡,手裡的金銀鋪子自然都要歸你說了算。我隻要,分走一半。”
趙幽眉頭一蹙:“一半?”
“你可不算虧,剩下的一半,也夠你揮霍的了。隻要你答應這個條件,我保證,將她給你弄到手。”
若想娶夏桉,還真是少不得這魏氏的幫忙。一半就一半,就算剩一半,抱著夏桉這棵搖錢樹,未來也不可能缺了銀子。
他陰沉地笑了笑:“行。那就看嶽母大人的了。”
魏氏點頭,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哼,蘇氏和夏桉,你們如此得意,不就是因為夏桉如今能賺銀子,你們手頭變得闊綽了嗎?
我的女兒死在了火坑裡,這回,我讓你們也嘗嘗跳進火坑的滋味。
恰好這趙幽對夏桉癡心一片,這一次,我看你們如何躲得了。
趙幽手裡還擎著剛剛拍下要送予夏桉的妝匣,小賈問他:“世子,要不,就將這個轉賣給那個樓上的?”
他們手裡的銀子本都是修繕院子用的,手裡並不寬裕。再說這東西也沒有取得夏桉的芳心,著實晦氣。
夏桉剛剛不也建議他轉賣給二樓那位?
趙幽道:“走,就去賣給他。”
盛枷回大理寺後,找了大理寺卿袁浪,問當年蘇太傅被貶黜一事的緣由。
袁浪長著一張方臉,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犀利的晶光。
他淺淺回憶了一下,道:“蘇浩年的事,當年是刑部經辦的,但我記得清楚,他被貶黜的原因,是因為組織多名前朝官員聚會,並在聚會上大放厥詞,懷念前朝的統治,有背主叛亂之心。”
“再加上他當年為幾位皇子講學,也被人舉報說有誤導的嫌疑,兩廂加在一起,陛下一怒之下,將他貶黜流放。”
袁浪笑笑,“而他被貶黜之後,你父親盛太傅,方上任太傅之職。”
盛枷思索著點頭:“是這樣。那當年,蘇太傅可曾有過申訴?”
“申訴了,但當時在場的前朝官員口徑統一,證據確鑿。是以,無論他如何說自己冤枉,也都是無濟於事啊。他所言所行,涉及叛亂,陛下念他開國之後還算有過一些功績,隻判了他闔府流放偏遠之地,已經是算是手下留情。不過,你為何突然想起問這個案子?”
盛枷道:“最近有兩個案子,都涉及到了蘇太傅當年的學生。是以,我想了解一下當年的事情。”
袁浪畢竟親眼見過當年的事。
袁浪道:“事情我大概記得就是這樣,詳細的,你可以去刑部調取卷宗一看。”
盛枷點頭:“是。”
回到正廳後,程鴿聽了盛枷的話,思索道:“兩位死者,死前都去見了前朝的吏部丁侍郎。而蘇太傅又是因為糾集前朝官員會麵,被貶黜,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
盛枷想了想,道:“去吏部將當年的案宗調出來。”
程鴿應是,匆匆離開了正廳。
夏府。
自從罰跪了祠堂,薑嬤嬤又當了替死鬼後,魏氏最近一直很是老實本分。
每日按時到夏老夫人房裡請安。
關懷夏光淳的生活起居。
還會主動去找蘇氏,提醒她府中哪處容易出現紕漏,讓她注意,並將自己的管家之道傾囊相授。
閒暇時,還會到園中指點花匠修剪花枝樹枝,調整院內各處的小景。
對下人們也不似從前那般冷漠刻薄,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
即便下人當著她的麵犯了錯,她不僅不責罵處罰,還和顏悅色地讓他們莫要緊張,下次注意一些就行了。
看上去十分地賢惠溫柔。
底下的人紛紛議論,夫人竟真的變性了。
一朝失了錢財,又失了女兒,而後又失去了薑嬤嬤這個心腹,這一頓祠堂跪下來,她像是受到了什麼點撥,大徹大悟。
如今真是既好脾氣又佛係,跟變了個人似的。
她最近還經常讓夏舒寒去她的房中與她一起用膳,說自己悶得慌,有他陪著,心情還好些。
有了好東西,也都留給夏舒寒吃。
夏舒寒也不客氣,誰還跟好吃的過不去。
她給他,他便吃。
總歸現下再借給她一個膽,她也不會在這檔口害自己。
至於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不急,狐狸尾巴早晚會顯現。
魏氏對蘇氏的客氣,已經到了讓蘇氏汗顏的地步。那姿態口吻,仿若她是妾,自己是主母,令蘇氏偶爾會恍惚,她是不是真的轉好了。
可一想到此前差一點死於她手,她便拍醒自己的腦袋。
像她這樣險惡狠毒的人,怎麼可能會真的轉變性情。
就像夏桉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應該是在醞釀著下一輪的陰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