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郊外劫殺案也告破了。
大理寺通過調查追蹤,最終在一個客棧裡找到了那劫匪,劫走的財物也能對得上。
隻不過他們找到的時候,這些人已經齊齊被毒死在這間客棧裡。
因此,案犯雖找到了,但其實又像是吃了癟。
年前的官員斷頭案,和如今的劫殺案,兩個案子看似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但自從那日聽了程鴿所言,他總覺得有某種他們沒有發現的關聯。
直到最近,他們通過深入的查訪,死去的這兩個人,生前都曾去見過前朝的兩位舊臣。
新朝成立之初,璟隆帝讓前朝的百官自行決定去留,願意為新朝繼續效力,隻要為官清正,大乾會繼續使用。
不願意的,可自行決定去留。
大多舊臣選擇進入新朝,繼續為新朝效命。
少部分前朝臣子稱一生不能侍奉二主,璟隆帝倒也不勉強,直接讓這些人離開朝廷。
兩位死者拜見的,正是後麵這部分人其中之一。
二人死因不同,卻有兩種巧合,盛枷總覺得事情或許還有內情。
聽聞今日會有一個前蘇太傅的硯台在此處拍賣,他便過來看看,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新線索。
沒想到,竟還真的被他觀察出了端倪。
隻不過,他輕視了夏桉對硯台勢在必得的決心,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不過聽了他的勸說,眼下夏桉倒是稍冷靜了一些。
顯然,她也覺得那青年男子與她一樣不計價錢想要拍下硯台,有些蹊蹺。
她盯著那人越走越遠的背影。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
盛枷道:“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桉現在情緒稍稍平穩了些。
她十分奇怪,這世上究竟還有誰會像她與小娘這樣,如此在意外祖父的一件舊物。
盛枷見她終於安靜下來,低聲道:“跟我來。”
那青年男子將硯台捂在懷裡,在一個街角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路朝北而去。
盛枷則騎馬帶著夏桉,隔著一條路暗中跟著。
過了大概兩刻鐘左右,馬車在一個名為莊府的府門前停下。
那青年急匆匆拿著這硯台直接進了府門。
盛枷和夏桉騎馬在這莊府的府門前停下。
夏桉:“莊府?是什麼人?”
盛枷對這個府邸也陌生。
“進去看看。”
“這如何進去?”
不多時,夏桉被盛枷拉著躍上莊府正屋的屋頂,將屋瓦扒開一條縫,朝屋內偷窺,感覺自己像一個賊。
但她來不及多思索,卻被屋內的情形吸引。
隻見屋內此時坐著五個男子,外祖父的硯台,在他們手上來回傳看。
他們神情激動:“對,這就是老師的那枚硯台,我那時用這個為老師磨過墨,我記得清楚。”
“是啊,這硯台常年擺在老師的書桌上,從來就沒有換過,據說老師年輕的時候就跟著他了,沒想到如今還能追回。”
“真是太好了,如今能找到的老師舊物已經不多了,這硯台追回,意義非凡。待到老師平反之日,重拾舊物,他定當十分高興。”
“隻可惜,和謙和子豐,沒能見到此物。”
屋內一陣沉默。
夏桉恍然,怪不得那青年與她一樣不計價錢也要拍下硯台,原來,竟是外祖父的學生們做下此舉。
外祖父當年被貶黜流放一事並不光彩,小娘這些年一直都認為,京中已經沒有記掛外祖父的舊人了。
原來外祖父還有一些當年的學子,從未忘記他。
這時,將硯台帶回來的青年男子道:“家主,其實今日這東西拍得不大順利,我一共花了二十兩銀票,才將此物拍下。”
那個姓莊的家主頗有些吃驚:“二十兩?”
“嗯,有一女子,一直跟我競價,似乎跟我一樣,今日非要拍下不可。”
有人道:“奇怪,這硯台極為平常,還有些老舊,除了我們,還會有誰會如此在意此物?”
姓莊的家主道:“難道是?”
夏桉這便想要下去,問他們重新買回硯台。即便這硯台對他們來說很有意義,但對小娘來說,更加地重要。
盛枷卻又一把攔住了她。
夏桉道:“這時候了,你還要攔我?”
盛枷道:“還記得此前你去大理寺治的那個啞巴嗎?”
“怎麼?”
“那個案子被劫殺的死者,就是他們剛剛說的子豐,而和謙,是在去年被人斷頭殺害。”
夏桉急切地眸子中閃過一絲震驚。
盛枷看著下麵:“此事關乎命案,且若我有猜錯,下麵的這些人,現下也並不安全。你也見了,他們都是你外祖父的學生。”
夏桉想起盛枷之前曾問過她,對外祖父的事情知道多少。
原來,他今日是有目的而來。
得知有人殺害父親曾經的學生?
夏桉的心又冷靜了下來。
盛枷道:“先離開這兒。”
回去的路上,夏桉說什麼都不肯上馬,
雖然她心裡也清楚盛枷的今日的舉動,是為了大局。
可眼睜睜看著掛念了兩世的硯台卻無法拿到手,她還是心裡有些悶悶的。
盛枷坐在馬背上,隨著她在街上緩緩前行。
夏桉彆扭道:“大人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盛枷道:“東西我會儘快為你拿回,上馬吧。”
“不勞煩大人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既然你都明了其中的厲害,為何還轉不過彎?”
“感情不是大人在意的東西,再說,我不是已經配合大人了嗎?”
這時,街上一個大漢被一個娘子拿著掃把追著打:“你個殺千刀的,我想買什麼你就攔什麼,感情不是你浪費銀子去花樓的時候了,說,你給不給我買,給不給我買?”
那大漢被打得抱頭在街上逃竄:“娘子息怒,娘子息怒,為夫不攔了還不行嗎?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那娘子不依不饒,繼續擎著掃帚在背後追著他。
大漢被逼地直直衝著夏桉的方向跑過來。
眼看就要橫衝直撞撞到夏桉。
盛枷眼疾手快,在馬背上低身用手臂一把攬住夏桉的腰肢,將她抱到了馬背上來。
那大漢就在這個檔口,摔倒在了夏桉剛剛站著的位置上。
夏桉一瞬間晃了一下神。
那娘子追了上來,手裡的掃帚直直拍在了大漢的身上,大漢痛得嗷嗷喊叫。
夏桉垂著目光,不禁脫口而出:“活該挨打!”
盛枷無端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懟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