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和好了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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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寧聽說朝廷派人加固堤壩,就知道池宴開始行動了。

他倒還真是相信她,就不怕萬一她說的那場暴雨沒有到來,他會麵臨怎樣的後果?

雪青托著下巴望著頭頂的晴空萬裡,這會兒已經接近傍晚,也不見絲毫涼爽愜意,幾朵染著淺粉的雲悠閒地飄著。

“聽說外頭傳得沸沸揚揚,都在討論此事呢!事情鬨得這麼大,這要是不下雨,姑爺豈不是要被陛下罰了?”

但下雨也不是什麼好事,百姓流離失所,莊稼也要遭殃,這可真叫人為難。

沈棠寧垂下眼簾,靜默不語。

雪青覷著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開口:“其實小姐心裡也關心姑爺,那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談呢?”

最近天熱,小姐擔心姑爺夜裡睡不著,將冰勻了一大半送到書房,自己卻過得緊巴巴的。

這幾日姑爺沒來,院子裡似乎都冷清了不少,他們做下人的也束手束腳,連歡聲笑語都藏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主子不高興。

沈棠寧慢騰騰笑了下:“我隻是與他意見相左,又不是要與他分道揚鑣,關心不是很正常?”

她頓了頓,聲調低了下來,“何況有些事是談不攏的,他不會為了我改變主意,我也不會為了他而降低底線。”

於是隻能以這樣的形式來表達內心的不滿,似乎誰先開這個口,誰便輸了一籌。

——

今夜還是同之前一樣,沈棠寧早早地便歇下。

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被吵醒。

夏夜悶熱潮濕,讓人難以安寢,這都不要緊,可院子裡種著幾棵海棠樹,外頭的蟬附在上麵徹夜叫個不休,實在聒噪。

雪青和八兩白日裡拿著杆子打完,晚上又照舊,她睡眠向來淺,已經連著幾晚都沒休息好。

外頭的蟬鳴聲不知何時弱了下去,沈棠寧略感稀奇,人也清醒了幾分,緩緩睜開眼。

這些蟬向來徹夜都不停歇,今晚怎麼這樣識趣?

窗外有樹影晃動,沈棠寧從榻上坐起身,出於好奇,她來到窗前,抬手將窗戶推開一條縫。

月色將庭院照得清亮,高大的海棠樹上,隱約有人影穿梭,樹枝輕輕搖晃,她瞳孔微震,悚然一驚,以為府裡進了什麼賊人。

待到瞧清那熟悉的身影,她生生將驚呼咽了回去,驚駭化為啞然。

元昭一向警醒,真要進了賊他不會毫無動靜,那麼那人是誰不言而喻。

“……”

她默不作聲打量著池宴,眼裡透著難以言喻的複雜。

池宴嘴裡咬著一個布袋,一隻手提著燈籠,瞅準一隻趴在樹枝上的蟬,身手矯健,快狠準地抓住!

隨手扔進袋子裡,動作一氣嗬成,緊接著物色下一個目標。

聽八兩隨口提了一句,外頭的蟬吵得厲害,他和雪青拿著棍子打了好幾天,手臂都酸了,沒有半點作用。

真是一群有蟬生沒蟬養的家夥!

於是他隻能半夜來,化身勤勞小蜜蜂幫忙捉蟬。

沈棠寧覺淺,稍有動靜都能將她吵醒,肯定不堪其擾。

然而用棍子打動靜太大,他隻能選擇最笨的辦法,那就是一個個捉,不過池宴自認身手好,這對他來說難度不大。

他趴在樹上,各種高難度的姿勢嘗試了個遍,絲毫沒留意這一幕儘數被人瞧了去。

她站在窗前,靜靜仰頭望著他,心中多起來的鬱結瞬間就散了,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一股酸脹的情緒蔓延在心間。

她想,這世上大抵隻有他才會默默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費儘心思,隻為了能讓她睡個好覺。

樹影幢幢,他還沒發現她的存在,同樣,沈棠寧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她猜想,他此刻的神色定然是帶點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眼神卻很認真。

最後一隻蟬被收入囊中,將布袋係緊,池宴無聲鬆了口氣:

彆說,倒也是個力氣活。

忙活了一天,半夜還要捉蟬,他眉眼染上倦怠之色,微微勾起唇,不過好在不算白費。

他敏捷地從樹上跳下來,剛站穩身子,冷不丁聽到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池宴。”

他身形一僵,緩緩扭過身。

四目相對,沈棠寧扶窗而立,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她隻穿了白色中衣,頭發披散在肩頭,神情比月色清冷,目光卻是柔的,像月光下的潺潺溪流。

池宴局促地在原地愣了會兒,硬著頭皮上前,下意識將袋子藏在身後:“我吵醒你了?”

她搖搖頭,故作不知:“你方才在做什麼?”

他隨口扯了個謊:“可能是……賞月。”

口袋裡此起彼伏的蟬鳴在這時格外刺耳,頗有種聲嘶力竭的架勢。

沈棠寧靜靜瞧他,眼見著他耳根慢慢紅了,神色也變得窘迫,唇角翹了翹:“你頭低下來一些。”

池宴正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聽到這話一愣,倒也聽話地低下了頭。

她抬起手臂,從他發間摘下一枚樹葉遞到他眼前,他思緒有些遲鈍,慢半拍啊了聲:“謝謝。”

沈棠寧看著他呆呆的模樣,險些沒忍住,語氣儘量平靜:“下次彆這樣了,瞧著怪傻的。”

她也不是這樣嬌氣的人。

白日裡忙碌,回了家晚上也不能消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府裡住了位母夜叉。

池宴摸了摸鼻子,聽到這話誤解了她的意思,心裡揣測著她這是不是又生氣了?

沈棠寧突然踮起腳來捧著他的下巴,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一觸即逝的體溫,池宴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撤開了身子,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倏然亮起眼眸,眼巴巴瞧著她。

這是不是和好的信號?

這麼說來,他今晚不用睡書房了?!

老天果然待他不薄!順手為之竟還能有意外之喜!

池宴來不及激動,隻見她溫柔地朝他彎了彎眉眼,逃避似的垂下目光:“早點睡。”

然後,“啪”地一聲將窗戶給闔上。

“……”

池宴盯著緊閉的窗戶,試探性地推了推——

很好,從裡麵栓緊了,沒有給他一絲可趁之機。

他長久地凝視著,半晌沒能回神。

後知後覺摸了摸嘴唇,池宴險些氣笑。

什麼意思?

他這是被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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