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燕京確實繁華!連女人都白的跟羊奶似的,和咱們北狄就是不一樣!”
北狄大皇子多吉望著街道的繁華,扭頭大笑著和使臣議論。
旁邊的房門推開,薑珩從裡頭出來,恰好聽到這話,不由鄙夷地輕嗤一聲:“不愧出身蠻夷之地,果然粗鄙!”
多吉瞳孔一震,虎目圓睜,胳膊上虯結的肌肉瞬間繃緊:“你說什麼?!”
旁邊的使臣連忙攔著他:“大皇子息怒,莫要忘了王的叮囑,冷靜行事啊!”
多吉滿臉怒氣,語氣透著不服:“分明是這小子故意……”
薑珩抬起下巴神情倨傲:“本皇子說錯了麼?就你們這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難怪敗給大慶!”
多吉呼吸驟然急促了幾分,他想到什麼,眼裡閃過譏誚之色,神色也輕慢了下來:“換作齊國太子殿下,本皇子還敬仰三分,你一個妾生子,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本皇子說話?”
薑珩的神色驟然陰沉下來,一時間極為可怖:“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多吉也不是嚇大的,冷著臉陰陽怪氣笑了一聲:“我說錯了嗎?若非齊國太子病重,豈能輪到你在這裡耀武揚威?”
旁人不知情,他卻清楚得很,薑珩是一個妃嬪所出,在他前麵還有個太子,皇後所出,血統尊貴。
太子薑雲羨年少成名,驍勇善戰,確實是個人物,奈何天妒英才身染惡疾,重病不起。
這也是薑珩最大的痛處。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薑珩攥緊了拳頭,一拳揮到多吉的臉上。
後者沒想到他竟敢真的動手,眼神錯愕的瞬間回過神來,也怒氣衝衝地撲上來!
“皇兄!”剛出門的薑稚京看到這一幕,驚訝地睜大眼,急得跺了跺腳,看向旁邊的侍衛,“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他們拉開?!”
侍衛們這才上前,將兩人給分開。
薑珩怒氣未消,薑稚京拽住他的胳膊,含著急切搖了搖頭:“皇兄,不要徒生事端!父皇會生氣的……”
薑珩看她一眼,理智終於回籠,他舌尖頂了頂腮,隱忍下心頭怒火,將她給一把推開,不冷不熱地道:“管好你自己!”
說罷理了理衣襟,憤然離去。
薑稚京神色微暗抿了抿唇,看向對麵的多吉,露出怯怯的神情:“大皇子,抱歉,我皇兄他……”
多吉猛地抬手製止,指腹擦過唇角,頓時火辣辣的疼,他眼神透著股邪性,語氣凶狠放話:“不必多說,這事沒完!”
看著多吉不忿離去的背影,薑稚京蹙了蹙眉,朝著侍女囑咐:“這梁子是結下了,看好殿下,莫要讓他生事。”
侍女語氣十分恭敬:“是。”
——
三日一晃而過。
朝宴這日,沈棠寧隨著池宴一同進宮赴宴。
“聽說那齊國皇子生的俊美,至今尚未婚配。”
旁邊傳來貴女低聲議論。
“說起來,齊國太子才是驚才絕豔,可以和我們太子殿下並稱雙璧,當真是可惜了!”
沈棠寧凝了凝神,齊國太子?
確實也是個風雲人物,隻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地便逝世,再驚豔的人也在歲月長河衝刷下逐漸黯淡。
驚歎轉化為唏噓,眼瞧著談論的人來了,貴女們很快停止了議論。
“齊國二皇子、七公主到!”
沈棠寧抬眼看去,大殿門口走來一男一女。
男子風華無雙,眉眼間略顯輕佻,但也並不折損氣質。
至於那七公主,就要遜色幾分了,她容貌是不錯,氣質卻弱了些,身著華麗的裙擺,卻顯得有些不大習慣,束手束腳,過分拘謹,故而看上去有些畏畏縮縮。
聯想到這位公主曾流落民間,想來規矩學的不多,倒也不奇怪了。
雲安公主正在同人說笑,瞧見這一幕挑了挑唇,在薑稚京經過的時候故意抬腳絆了她一下。
薑稚京本就因為繁複的裙擺寸步難行,被這麼一絆,險些狼狽摔倒。
沈棠寧離得近,眾人避之不及的情況下,她實在看不過去,抬手扶了一下,讓對方不至於太難堪:“公主小心。”
同為女子,身份相當,她著實不明白雲安的惡意從何而來?
倘若大慶戰敗,今日淪落到這步田地的就該是她。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掃過,薑稚京臉上騰起的熱度稍褪,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對上一雙略彎的眼睛,清湛明亮。
“殿下的衣裙很精致,不過走路的時候需要小心些。”
她隨意的話很輕鬆的化解了她的尷尬。
薑稚京抿起唇角,臉蛋紅撲撲的,聲音很輕:“謝謝你。”
旁邊的哄笑聲漸止,雲安嘴角垮下,不冷不熱地嘲諷:“狀元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愛管閒事。”
沈棠寧抬眼對上她不善的目光,並不露怯:“七公主身為遠道而來的客人,理應以禮相待,況且舉手之勞而已,也不算閒事。”
雲安眼裡情緒變換,冷哼一聲:“伶牙俐齒。”
沈棠寧的話提醒了她,今日不適合生事,皇兄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若是出了岔子惹惱了父皇,母妃定不會放過她。
她拂了拂袖轉身離開。
沈棠寧心下微鬆,轉頭瞧見薑稚京目不轉睛盯著她瞧,微怔了下:“公主?”
薑稚京眨了下眼:“你是新科狀元夫人?”
她似有些意外:“公主知道我?”
對方有些羞赧地垂頭:“略有耳聞,你叫什麼名字?”
沈棠寧也不喜歡被稱為狀元夫人,索性報上姓名。
薑珩略帶警告的目光看了過來,已然有些不滿,薑稚京頓了頓,悄聲說了句:“沈大小姐,你人真好。”
她提起裙擺離開,模樣小心又局促地停在薑珩麵前,仰頭解釋什麼,對方神情略有不耐。
沈棠寧將手緩緩收回袖中,指腹輕輕一撚,垂下眼神色若有所思。
方才接住薑稚京時,她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手,指腹粗糙,全然不像個千嬌萬寵養大的公主。
看來這位七公主流落民間時,沒少吃過苦頭,沒受過皇室供奉,卻要承擔責任,也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