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壇附近。
葉檀清麵無表情的看著楚楓。
頓了幾秒,覺得還是要說些什麼。
他朝楚楓道歉:“對不起。”
“就隻會說對不起,”楚楓同樣麵無表情,視線瞥過葉檀清手裡那束花,冷聲問了句,“誰送你的花,又土又醜。”
他認為葉檀清不是會買花的人。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某些人知道今天是葉檀清的生日,所以給葉檀清送花。
又土又醜,很沒品位。
還貼身抱著當個寶貝一樣。
楚楓不屑轉開眼。
“惡心。”
“”
惡心麼。
葉檀清低頭看了看花束,緩慢挪到身後去。
不給楚楓看見這捧惡心的花。
“哈哈還好吧,看著挺特彆的,有種油彩畫的配色感,”溫小年在旁邊竭力想活躍氣氛,拽楚楓胳膊,“我們回宿舍拿行李吧,彆站這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小年心頭突突的跳。
總覺得不能讓這倆人再聊下去了。
否則關係要裂。
“走不走啊?我爸上趕著給你過生日,你又幸福了,”楚楓被溫小年扯著胳膊,差不多走到葉檀清麵前,“脫離資助關係也還是我爸乾兒子,我們家對你夠好了,拜托你有點良心。”
有點良心就對我好點兒。
一邊吊著我,一邊陪彆人吃火鍋。
搞什麼腳踩兩條船。
“不用了。”葉檀清垂著眼,聲線冷如冰窖。
“?”楚楓本來都要經過他,腳步停住,眸子望過去追問,“什麼不用了?”
“”溫小年放開楚楓胳膊。
因為他察覺自己攔不住。
要完。
傍晚的雲霞紅似血。
像手臂被刀片劃出血沫的那天。
“很勉強的話,不用為我辦生日聚會,”葉檀清拿著花的手臂,僵硬背在身後,沒看楚楓的臉龐,吸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我應該自己待著,不能麻煩你和你爸。”
是他太想靠近了。
在楚爸提出要給他辦生日聚會時。
忘記已經停止資助關係,不應該麻煩楚家人。
所以惹楚楓不高興,抱怨他惡心和礙眼。
都是應該的。
誰讓葉檀清自己不識趣,人家稍微客氣一下他就當真了,以前都堅定著不麻煩楚爸爸,這次怎麼就昏了頭。
確實,不該答應要辦生日會。
他又沒有幾個朋友,也沒有家人。
何必接受人家安排的這麼大的場麵。
讓他在楚楓的言語間,又欠了楚家一份生日聚會的賬。
葉檀清不想受這種恩惠了。
更不想,總是以下等人的身份被楚楓輕蔑睨著。
會很難受,很無力。
可能這就是楚楓對他總是不屑的根本原因。
他總是吃用楚家的東西。
“”
楚楓眼神陡然森冷,語氣也不好:“你什麼意思?答應要辦的是你,這會兒又裝什麼不想辦,你耍人呢。”
他爸在山莊都準備好了。
葉檀清鬨什麼?
“沒有任何的意思,”葉檀清講,掀起漆黑的眼眸看楚楓,語氣很平靜,“其實我並不需要這場生日會,就不麻煩了。”
是楚爸和楚楓主動提出要給他辦生日會。
怎麼到頭來,又該他感恩戴德的讓楚楓勉強給他臉。
葉檀清不理解這些彎彎繞繞。
就覺得很勉強的話。
算了,彆辦了。
總是強行施舍他之後,再指責他應該報恩。
不喜歡這樣。
不需要的。
葉檀清低頭拿手機,聲線死沉:“我會跟楚叔叔說明,是我臨時有事,生日會取消。”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楚楓詫異。
他告誡過自己要有耐心,不能再因為葉檀清生氣。
但這種情況擱誰誰能不生氣?
楚楓:“不讓辦,你早些時候是死了嗎?”
“現在我爸興高采烈的在山裡等著你,你說取消就取消?”
不帶這麼耍人的吧。
“哥,小點聲,彆吵”
溫小年在旁邊還試圖攔著他倆,但效果不大。
他聲音被這兩個人蓋過去了。
“”
葉檀清還沒撥號,僵硬著眉眼回答楚楓的話。
“是你讓我答應的,在病房裡。”
當時楚楓坐在沙發上朝他擠眉弄眼。
讓他答應舉辦生日會。
不是他主動要。
“你意思我爸張羅給你辦生日會他還有錯了?他就不該上趕著對你好,我也不該上趕著攛掇你答應,是嗎?”楚楓氣到連質問的聲音都發抖。
之前說熱臉貼冷屁股可能還是自嘲。
這會兒成真的了!
他跟他爸就是熱臉貼冷屁股啊。
葉檀清是一點感恩都沒有。
當然他們辦生日會的初衷不是為了讓葉檀清感恩。
但也沒必要這麼不知好歹吧。
楚楓氣的想吐血:“你現在意思就是我剛才話沒說對,你不想讓我出現?還是說你要找機會跟彆人一起過生日,你他媽直說行不行,你彆這麼耍我、彆這麼耍我爸!”
不想暴躁的,憋不住。
很難有人能憋住。
“我沒有想要耍任何人,我不過生日。”葉檀清不擅長跟楚楓吵架,他拿著那束惡心的花,轉身離開。
楚楓追了兩步:“不過生日是不是能早點說?”
“你是死人沒張嘴嗎?”
答應的要過,山莊裡都布置好了。
現在又反悔要取消。
這什麼人?
“”葉檀清正走到垃圾桶旁邊,微微彎腰,把手裡的花按壓著塞進垃圾桶,直起身子,轉身看幾米外的楚楓。
“好,你就當我是死人吧。”
死人也比不被當人看好一些。
楚楓從來沒滿意過,任憑他怎麼做。
聽話不行,不聽話也不行。
傾儘全力幫著運營楚氏,說他是鳳凰男吃軟飯。
現在要自己創業,楚楓又來搞他心態,說他不懂得感恩,沒有良心,麻煩他們幫他辦生日會,說很膈應他。
葉檀清最近大傷小傷沒斷過,腦震蕩剛養好。
又開始跟美國那邊接洽。
真的很累了。
每一天。
他們像是困在迷霧裡的甲板上。
明明很近,喊一聲就能聽見的距離。
卻總是難以觸摸到對方。
這種感覺很痛苦。
葉檀清沒有絲毫的頭緒和辦法,在繁重學業和創業初期,應對楚楓一次次的責怪和嘲諷鄙夷。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楚楓也從來不明說。
楚楓隻會一味的要求他要感恩戴德,有良心。
高興的時候把他當玩具逗兩下,逗完就讓他滾遠一點。
不高興就辱罵翻臉和生氣,然後讓他猜。
重生後,他不再接受楚家的資助。
也還是難逃這種爛局麵。
葉檀清命都能給楚楓,不知道要怎麼做才算有良心,想得到一段長久穩定的感情,好難,楚楓隨時能翻臉。
誰心裡不委屈。
這六年,死去活來他都配不上人家。
那就先往高處爬,感情的事。
暫且放下吧。
從今天起——
你就當我是死人。
楚楓起初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義。
這天傍晚,葉檀清二十歲生日這一天。
他真的沒再上小巴車,楚楓跟溫小年去陪楚爸釣了兩天魚。
丟掉的花束爛在垃圾桶裡。
就像他們這段糾纏了好久的感情,默默無聞的爛成一團臭泥,因為沒人澆水和養護,爛就爛在那裡。
就爛在那裡。
葉檀清不主動聯絡,楚楓也不主動聯絡。
哪怕遇見了也當看不見對方。
真變成了陌生人。
而這次‘陌生人’的遇見,是海航宣傳片發布,攝製組邀請他們參與拍攝的八個人去科技會堂,參加首映發布會。
這天是22號,還有兩天就放暑假了。
楚楓跟葉檀清已經半個月沒見過。
晚上七點半進入會堂,開始各自按桌麵名牌找座位。
楚楓走在刑睿前麵往座位裡去,後麵還跟著從挪威回來的沈承霖。
葉檀清比他們早到一會兒,位置在過道最外麵,因為待會兒他要代表海大上台發言,今天穿的白襯衫上係著領帶,西裝褲熨燙到一絲不苟。
為什麼會注意到褲腿。
是座位有點窄,楚楓得讓葉檀清側腿他才能進去,低垂著眼就當不認識。
“你好,挪一下腿。”
他朝葉檀清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