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楓小聲喊,疼的呲牙。
他抬起胳膊掙紮,用另一隻有傷的掌心推搡這個狗。
幸好船艙的陽台門是不透光的鐵門。
否則他倆這麼拉扯半天,就得被其他人看見了。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咬我?”
“對不起。”葉檀清鬆口,很快從口袋拿出隨身的小袋消毒濕巾,把楚楓手上殘留的口水擦乾淨。
留下一圈整齊的牙印兒。
把楚楓帶有牙印兒的手背,舉著給楚楓看。
葉檀清說:“你要記住。”
“?我記住什麼?”楚楓看不懂他的意思。
明明剛才還在吵架,忽然又搞這一套。
導致他倆每次吵架疾疾無終。
一點結果都吵不出來,表麵的和諧也維持不了多久。
下次有點小矛盾就又翻著舊賬的吵。
楚楓真的累了。
可吵架這種事想要個結果,是需要兩個人配合的,葉檀清不願意配合他,腦子跳脫的很跟有病似的。
就像現在,吵著吵著忽然攥著他的手咬一口。
有什麼辦法?
楚楓又能怎麼辦!
海風裡,葉檀清抿唇:“今天,是你第一次叫老公,是你第一次知道我們曾經是,是有過一段真實的婚姻關係。”
我,一直以為是協議的假婚姻。
連結婚紀念日都不敢慶祝。
很開心,你承認了前世我們的婚姻事實,讓我那些妄想和虛幻的夢,都有了一點點實質,包括我曾經有過一個家,謝謝你。
葉檀清很好滿足,他是楚楓的老公。
楚楓是認同的。
當這個信息傳達到腦海中,他沒法兒不激動。
就像渴望的名分忽然被承認了。
老天保佑。
葉檀清腦子裡就幾個字,這是老天保佑。
所以衝動到他咬了楚楓一口。
葉檀清低聲說:“記住,好不好。”
就著這點疼,你記住。
我曾經是你老公。
以後也是。
“你有病啊,疼死了。”楚楓煩躁念叨,甩了甩手。
倒是沒太在意被葉檀清咬手。
咬就咬了,那能怎麼辦。
一個手背新添幾個破皮指甲印兒,一個虎口處被咬了一口。
他倆真是連受傷都很公平。
葉檀清扯唇笑了笑,但漸漸的笑容消失。
“你為什麼要借錢,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話題又聊回來了。
“我沒有去找過你嗎,你再說我沒找你?”楚楓不想回憶那天的事,“反正你彆搭理沈承霖就行!彆的不說了,我要背稿子。”
他總是選擇性去遺忘很傷的痛苦。
就這個性格。
痛過了,不想提。
否則怎麼忘了疼的繼續愛?
他賽車那天,先開車去找過葉檀清,但凡葉檀清當時拽住他,告訴他兩個人一起麵對破產危機,會有解決的辦法和餘地。
他都不會衝動的去賽車。
現在想想,是有點太衝動了。
他等著一些不動產拍賣再使勁兒湊湊,也能湊出一部分錢,再說還有他身在國外的媽媽呢,對吧。
根本不是為了錢去冒險賽車。
說白了,楚楓當時就是心裡堵的慌,怨氣上頭。
在看見葉檀清跟安娜之後。
他感覺自己不乾點什麼,馬上就要憋瘋。
所以他去搏命找刺激。
就這樣,死了。
不怪葉檀清,不怪溫小年,不怪楚爸爸遭人騙導致破產,不怪任何人。
怪楚楓那時候的心態和脾氣,不拿生命安全當回事。
死的不冤。
他一直嘴硬自己是為了錢,為了還家裡破產的債。
因為這樣說會顯得他有出息一點。
不想承認是吃醋把自己作死了。
楚楓是這樣的。
“”
葉檀清很想繼續追問,但時間有點晚。
就隻能壓著這份疑惑點頭。
他看著楚楓:“好,先背稿子。”
等返校之後再聊。
他隱約覺得,楚楓好像誤會了什麼。
——你摟著女助理吃香喝辣,我一個人四處籌錢。
為什麼楚楓會這麼說?
他沒有摟著女助理,也從來沒想過要讓楚楓為楚氏破產籌錢,楚楓說找過他,是賽車那天的傍晚麼。
那天他告訴楚楓,讓楚楓先回彆墅等他。
慶功宴上也有媒體會宣傳項目落地。
他隻去露個麵就趕回彆墅。
他知道楚楓心情很差,可他不去做項目就沒有錢還債,他隻能等忙過之後再安慰楚楓,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坐家裡哭。
葉檀清是理智大於感性的那種人。
楚爸爸已經去世,他要先幫楚氏處理破產事宜。
可是,那天楚楓沒等他。
再然後就是墜崖消息。
溫小年說
楚楓去賽車贏獎金。
“呼。”葉檀清逐漸攥拳,忍著眸底想罵楚楓的衝動,這是一股得知楚楓墜崖後、已經憋了很久的怒氣。
他舍不得罵楚楓。
舍不得罵——
你根本從來都沒管過集團的賬!
為什麼破產後急著要管?急著去自己籌錢還債。
哪怕你要管,又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葉檀清至今想不通楚楓當時為什麼犯蠢。
那場車賽根本就沒必要去,不是麼。
楚楓是被什麼刺激了?
是什麼
車賽當天,楚楓找他那一趟。
那一趟讓楚楓下定決心去參加車賽?
“”
“喂,哎?”楚楓搖著有牙印的手,在發呆的人眼前晃,“我問你呢,這些詞怎麼記啊?你不是說你會幫我嗎。”
葉檀清走神在想什麼。
楚楓愣了一下,葉檀清看過來的眼眸在泛紅。
“乾嘛,你咬我一口你要哭嗎。”
“沒,”葉檀清在海風裡搖了搖頭,用一種珍惜的、哪怕他們之間遠隔萬裡也要糾纏的執拗眼神,說,“我有,很多話想問你。”
楚楓:“”
關於前世的?
楚楓皺眉:“如果是以前的事就彆問了,都過去了,我知道我以前各方麵吧,都不太好。”
不愛聽,過去就過去。
要愛就重新愛。
他不是以前的楚楓,他會改變的。
等他努力奮發拚出事業,脾氣也改一改,葉檀清才可以不是以前的葉檀清。
葉檀清才會喜歡有點優秀的他。
對吧。
“你很好,你沒有不好,”葉檀清胸腔裡塞滿了那種,全是疑惑卻不知道該怎麼問的情緒,急,嗓音卻穩,“你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候,笨。”
楚楓愕然:“?”
我問你要怎麼記住這些詞彙。
你說我腦子笨?
他掐葉檀清手臂上的肉,皮笑肉不笑。
“葉檀清,葉檀清,葉、檀、清。”
大學霸,很聰明?
“笨也不能說麼,”葉檀清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最近總是興起表達欲,比較容易說錯話,“對不起。”
他說:“你就當是我更笨,楚楓。”
誰笨都沒關係。
重要的是,重生後我還能再看到你。
這次一定要完整,要你是我的。
好疼,一點點的走神,讓葉檀清想到自從楚楓墜崖後的回憶,那幾天,精神宛如下了十八層煉獄,被活生生剝皮了似的煎熬著。
就好疼啊。
一瞬間,整個人軀體化的又麻又疼!
心臟被掐成一團那樣,喘不過氣。
短短幾秒鐘,他忽然又握住楚楓的手:“對不起,我很對不起”
眼眶紅的徹底,深深低著頭。
不想被楚楓發現他有異樣,他偷偷用牽手來治愈軀體化的疼。
楚楓在這裡,坐在這裡。
不是隻有一小片骨頭。
葉檀清在發抖。
“”
“你乾嘛,道歉這麼誠懇的?”楚楓看看葉檀清顫抖著的小拇指,眸底閃過疑惑。
這個人認錯態度很好,好吧。
學習吧,背稿子吧。
不要再聊了。
再聊下去,楚楓也要低著頭發抖了。
提起前世的種種糾葛。
都像是把他倆又活剮了一遍。
誰不疼啊。
過去就過去了,不想回憶。
會疼。
油瓶造型的暖光節能燈,照亮輪船三樓處的陽台小角落。
無邊的海麵在夜裡起了一場大霧。
如果忽略宿舍和樓下導演們的聊天聲,他倆就等於獨立在一個無人的天地,視線內隻有彼此。
輪船隨著海麵波動,緩慢的調整航線往前開。
“看這個,”葉檀清掏出兩張a4紙,攤在半透明汽油桶上,“對應的漁具樣子,這是大致線稿圖。”
“!”
楚楓有想過要看看漁具的樣子。
知道是什麼東西,當然能更好記住點兒。
但他們的手機都被沒收了。
楚楓震驚:“你還真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啊,你連這些亂七八糟的漁具都知道嗎?”
“我找海警叔叔問的。”葉檀清無奈。
不知道不會找人問麼,笨蛋。
他拍攝結束後,拿了a4紙,擺出虛心求教的態度去問,海警叔叔很和善的告訴了他。
並給他畫出一份大致線稿圖。
海警叔叔還拿出手機,給他看了現場繳獲時的各類漁具圖片。
葉檀清這會兒已經把詞彙都記住了。
就這樣。
“其實每個漁具的名稱,都在很清晰直白的形容外形,”葉檀清一句一句的教,嗓音低醇,“比如這個拖拉網,你看它的形狀”
楚楓盯著他看。
這個瞬間,在心裡悄悄承認自己笨。
葉檀清是比他聰明啊。
就學習技巧來說。
“”
葉老師開小課確實很有作用。
不到一個小時,楚楓就把十幾個名詞都記住了。
入睡前還在心裡默背了幾遍,確定沒問題。
他跟葉檀清都睡的上鋪,頭對頭。
楚楓想摸摸葉檀清的頭發。
忍了忍,還是沒手賤。
畢竟宿舍好多人呢。
徐老師在打呼嚕,刑睿在揪溫小年的小辮兒。
溫小年用指甲撓刑睿手背!
刑睿疼的吸氣,手背火辣辣的,小聲罵溫小年還說明天要狠狠收拾他。
“幼稚。”溫小年挪枕頭換了個方向。
腳丫子對著刑睿腦袋,身高夠的話能踩刑睿寸頭上。
好睡,一夜到天明。
“”
——
s:知道你們返校,我加班了提前更一大章,麼麼。
還有兩章,晚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