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陽光越來越晃眼。
白色遮陽傘附近的爭吵，被溫小年頭疼叫停。
“你倆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說，”溫小年動身坐到躺椅尾端，半擋住了楚楓望向大海的視線，“楓哥你先說，是為什麼不想跟葉哥住，忽然換了房間，他做錯什麼了？你倆說出來我評理，我擅長這個。”
溫小年有種自己是法官的感覺。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他爸媽吵架問他誰錯了的時候。
真嚇人，這倆都是男的啊。
溫小年那股一看見他倆吵架就迷茫的怪異感。
又冒出來了。
他隻知道葉檀清是被楚家資助的學生。
葉檀清對他楓哥挺照顧。
但他楓哥厭煩葉檀清。
反正宿舍住的幾天他倆就經常吵架，
室友鬨不和，氣氛經常很僵硬。
溫小年想的是：
今天把問題和矛盾都掰扯清楚了，以後大家和平相處彆再吵架。
否則住一塊兒多難受啊。
“”
“沒為什麼，”楚楓不想對上溫小年的眼睛，忽然挪身，“懶得講。”
他旋腿坐到躺椅另一邊，背對著溫小年跟葉檀清，穿著藍色迷彩服的肩膀稍微往下塌，下頜卻抬的很高。
葉檀清盯著楚楓圓圓的帽頂看。
在場三人除了溫小年，他倆都氣的不輕。
“我也，很想知道，”葉檀清很不擅長吵架，如果是彆人他此刻轉身就走了，不會多說半個字。
可是坐著的人是楚楓。
他聲線低沉，盯著楚楓的後腦勺問：“你為什麼換房間，楚楓。”
明明住的好好的，忽然就換房間。
連給他一個解釋都沒有。
楚楓不該說清楚麼，哪怕是生氣總該說出為什麼生氣。
否則要葉檀清
怎麼改正？
“是啊，”溫小年跟著葉學霸的眼神，轉頭看向他身後，“你為什麼忽然換房間？”
楓哥，該你發言了。
楚楓心累，坐著沒回頭：“你覺得我為什麼忽然換房間。”
“”
這話是問誰？
“就，”溫小年看看葉學霸的臉，隻能搭話，“換了就是不想跟你住唄，你意思是你非想跟他住？”
啊？葉學霸。
這倆人吵架的原因是什麼？
好難聽個明白啊。
“我是說，”葉檀清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沙子，每個字都說的很艱澀，“可以不住，要有個，解釋。”
不想跟他住該有個理由，不是麼。
是因為純厭惡他嗎。
可是昨晚楚楓還主動親過他。
換房間之前他們還在沙發上擁吻，說變臉就變臉。
楚楓變得好快，陰晴不定。
像變色龍。
“解釋，我要給你解釋，”楚楓覺得自己現在是一隻被灌滿水的氣球，葉檀清的每句話都在擠壓氣球。
楚楓說了句，其實他現在沒資格說的話。
“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解釋的？”
他倆不是情侶關係，
這話沒資格說。
“應該，”葉檀清猶豫幾秒再次回想，肯定的說，“沒有。”
他從昨晚就在反思，除了沒跟楚楓做到底之外。
他自己確實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他什麼都沒做。
如果是因為楚楓想要，他拒絕了跟他上床。
這會兒溫小年在場他怎麼說？
隻能稍後找機會單獨跟楚楓解釋這個。
解釋他為什麼沒做到底。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跟楚楓有關係，或者楚楓會在意的事嗎。
有嗎？
葉檀清認為沒有。
“哦，”楚楓很輕的點了幾下頭，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沒有，沒有就算了。”
“所以，”葉檀清還在執拗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跟我住？”
楚楓：“”
爭吵節點又回到原地！
溫小年腦子都被他倆彎彎繞繞的給繞暈了。
很艱難的從楚楓話語裡，摳出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他楓哥脾氣是不好，但性格非常懶。
不會有閒心跟人這麼瞎吵的。
絕對有原因。
“葉哥，”溫小年用手背打打葉檀清的胳膊，語氣很認真，“如果沒有事情需要你解釋，他不可能彆扭成這樣，肯定是你乾了什麼你得跟他解釋要不你再想想？”
一個不直說，一個想不到。
溫小年聽的好著急。
“昨天，你讓我直說，”葉檀清感到疲倦和困惑。
難道真是自己哪裡有錯？楚楓為什麼不說。
他告訴楚楓：“你也可以直說。”
“——我他媽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很多遍了葉檀清，你的腦子為什麼想不到？你不是學霸嗎你是豬嗎！”楚楓要爆炸了。
還要他怎麼說？
真說不清就算了彆再掰扯了。
楚楓要被這點事煩死了！
溫小年嚇得抖了一下。
楓哥好凶，
這倆人不會打起來吧。
“你可以離開一下麼，”葉檀清扭頭看溫小年，補充兩個字，“拜托。”
“好的！你倆慢慢聊——”
溫小年起身就跑了，聽不下去能把人急死。
不管了。
“”
遮陽傘下，距離集合還有四分鐘時間。
極限四分鐘。
葉檀清背對著楚楓坐下，兩人交錯的坐在躺椅上，穿著同樣的藍色迷彩服，心情是同樣的困頓和難過。
各自眼眸泛紅，望著遠處淺金色的沙灘。
沉默了有七八秒鐘的時間，當海浪第二次拍打礁石。
“我想不到你的心思，楚楓，”葉檀清潰敗的低下頭，“我不想惹你生氣，對不起。”
這話他說過很多遍，他不想惹楚楓生氣。
他就是想不到，
把他殺了，他還是想不到。
那能怎麼辦。
楚楓沒有說話，一分鐘過去了。
重生後決定要找回自尊、多愛愛自己的葉檀清，投降認輸：“——我是豬，你罵的所有，都對，要怎樣你才可以不生氣，你告訴我，我去做。”
怎樣都可以，要命也可以。
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
我好愛你。
“你說的好可憐兮兮，”楚楓自嘲的扯了扯唇，心臟泛起難以言喻的疼悶，“什麼怕我生氣，你什麼都願意做，拿刀劃胳膊，總之無辜的都是你，像我在無理取鬨的不停欺負你。”
“你是豬，我也沒聰明到哪兒去。”
在這段糾纏六年的感情裡。
誰比誰付出的少，誰又付出的多很多。
雙方能掰扯清楚麼。
哪怕一樁樁一件件的往外說。
夠了吧，不累嗎。
集合時間倒數兩分鐘，楚楓背對著他問：“葉檀清，這些年你被迫跟我糾纏在一起，累不累？”
我有點累了。
你呢，有想過放棄麼，
放棄一個這麼愛著你的我，
我的愛你不懂得，你的愛我也沒見過，
舍得，舍不得，
說到底錯著峰的糾纏這麼多年，
我們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