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距離之近,讓唐安第一次正經的,認真的打量起了哪吒。
孩子……是長大了哈?
不知不覺,從剛認識,一身戾氣的小屁孩,長得亭亭玉立……不對,長得一表人才,十分俊朗了。
特彆是這一身少年氣,加上高馬尾,再標配一根長槍,可不就是妥妥的江湖少年氣?
哪吒雙眸始終看著唐安,片刻都未移開。那雙眸之中,哪裡還有半分殺氣,全是忐忑,還有點小慌張。
他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裡是從未有過的錯亂跳動。
唐安也在看著哪吒,還看到了他瞳孔中,她的倒影。
根據她看過的小說經驗,這麼近的距離……不是要打架,就是要……
“我,看到你眼裡……”
哪吒瞳孔微顫,眸光微亮,難掩激動。
“有眼屎……”
“……”
哪吒深呼吸一口氣,雙眼一閉,差點給自己憋死過去。
“我是神!”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神怎麼了?神就不能有眼屎了?”
“哎,你這是什麼神情?你握拳乾什麼?”
“你還真想對為師動手?”
“悟空,快來救我呀!!!”
孫悟空聞訊飛來,沒有看到威脅唐安安全的人,隻看到了一個快要崩潰悶炸的哪吒。
“哪吒老弟?怎麼了這是?”
“又跟師父拌嘴了?”
“師父還小,你就全當讓讓她,啊。”
哪吒:……
啊!!!!!
哪吒一腳踹飛了一塊大石頭,然後飛躍而去,跑彆的地方自閉去了。
孫悟空眨巴眨巴眼,回頭看向了唐安。
“師父,你怎麼還把哪吒老弟氣成這樣了?”
唐安也無辜的眨了眨眼,“沒有啊,我就直說了他眼裡有眼屎啊。”
孫悟空看了看哪吒,再回頭看看唐安,忽的笑出聲來。
“師父,你又何須如此。”
唐安眼中笑意褪去,難得正經了起來。
“他情竇初開,分不清救贖和喜歡,我身為他師父,自然是要正確引導他,認清情感問題的。”
孫悟空神色一頓,已然明白了唐安的態度。
“哦?”楊戩的聲音在此刻傳來,“師父是何時看出來的?”
楊戩拿著食盒現身,卻並未見哮天犬跟他一起回來。
“哮天犬呢?”
“路上有點小事耽擱了,他一會便歸。”
唐安接過楊戩遞過來的吃的,又從招財寶戒中拿出桌椅,讓他們都坐下一起吃。
“師父,吃雞腿。”孫悟空給唐安掰下來一根雞腿。
唐安拿過雞腿,大快朵頤。
楊戩自顧自倒了酒,也不急,等唐安什麼時候想開口了,什麼時候再說。
待唐安大快朵頤,茶足飯飽之後,找到了橫掃饑餓,做回自己的感覺。
“咱們今天,非得說明嗎?”
楊戩抿了一口酒,“師父不想說?”
“也不是不想說。”唐安撐著腦袋,來了根飯後甜點,棒棒糖。
“我之前也確實沒有察覺到他的情感,我甚至以為,他喜歡的是彆的小仙娥。”
“畢竟我也沒經曆過這種事,而你們對我來說,是小時候的偶像,以及建立自我價值觀和內心世界的標杆。”
“一個跨越不知多少歲月的偶像,對我生了歡喜之意?這不鬨呢嗎,仙偶劇也沒有那麼拍的。”
“直到最近,我發現哪吒好像真的成熟了一些。再結合之前的種種……”
“我隻是在那方麵情感遲鈍,我又不是真傻。”
楊戩點頭,知道唐安所言,並未隱瞞。
“那師父呢?”
“我?”唐安歎口氣,“我不知道啊,但我好像真的沒有情根哎。”
“我有親情,懂友情,卻從未對任何人心動過。曾經的孔宣沒有,現在的哪吒也沒有。”
她轉臉就好像情感大師一樣,分析了起來。“而且我覺得,哪吒對我那不是喜歡,是對救贖的悸動。”
“隻要以後我多加引導,他定能看清自己真正的感情。”
“再說了,咱們之間的情感,羈絆,早已經超越了友情和愛情。是能生死相依,以命相托之情。”
孫悟空聽著唐安說的頭頭是道的,“那師父你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沒有啊。”
……
就純紙上談兵是嗎?
楊戩笑中帶著了然之意,其實總的來說就是。
唐安明白了哪吒的心意,但她自己卻不通男女情愛。便自然而然的認為,哪吒的悸動,同樣也是一種錯覺。
至於是不是錯覺,她說了不算,他說了也不算,隻有哪吒本人才最清楚。
楊戩還知道,唐安心中所裝之事太多,即便她終有一日能明白,也實在分不出心力來,花在情愛一事上。
其實這樣也挺好,因為正如唐安所說,他們之間師徒幾人之間的情感和羈絆,已經遠遠超出了男女之情。
她可以為了他們,不顧一切,算無遺策,哪怕是賭她的命。
他們也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哪怕是拚了命,也一定要護她周全。
情愛兩字太小,裝不下他們的情感,羈絆。
情愛兩字又太大,大到裝得下三界眾生。以至於大愛無愛,大情無情。
不遠處的哪吒,聽著他們聊天,自己獨坐一根老樹枝上。
他依靠著樹乾,仰著頭,卻總是不自覺的想要看向唐安。
其實,他聽得到。
他們也全都知道他聽得到。
“三弟。”楊戩閃身出現在哪吒麵前,騰空而立。
“二哥。”哪吒深吸一口氣,“你故意想讓我聽到的。”
“該麵對的,總該麵對。”
哪吒仰頭抵著樹乾,沉思片刻道:“我……真的分不清嗎?”他捂著自己的心口,感覺到了那處傳來的抽痛之感。
楊戩坐到了另外一根樹杈上,丟了一瓶酒給哪吒。
“你分清或分不清,護師父的心,會變嗎?”
“不會。”哪吒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是啊,你對師父的感情,不會因為得不得到她,就產生偏移。”
“你對師父的感情,也不會因為,沒有得到想要回應,就離她而去。”
“即便是師父不通情愛,那又怎麼樣呢?”
“她永遠是她,熱烈的,活潑的,愛搗亂的,卻也是心懷天下蒼生的。”
“若有一天,她不為你,不為我,不為任何人,隻為她自己活著的時候。”
“或許,你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