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嬤嬤輕步無聲地走出慈寧宮，並且悄無聲息地掛上了宮門。
宮內的光線昏暗了些許。
沈玉澤更加自在，沒等到盧淑惠發問，他就把北涼現如今的戰況如實托出。
“娘，你說說，你和青丘妖祖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這世上應該沒有誰比你更了解她吧？”
“她搞出這麼一場議和形式，究竟是什麼目的？”
“說實話，我現在都有點拿不準。”
單從戰爭層麵來看，實在有些淺薄了。
礙於傷亡壓力，妖族想要速戰速決，情有可原，但這並不符合盧淑瑤的行事風格。
盧淑惠則是摸了摸沈玉澤的腦袋。
“不管是什麼意圖，生死契約你已經接下，這十三場生死之戰，已經非打不可了。”
沈玉澤怪異問道：“聽娘這意思，對此事沒有意見？”
“娘現在可不是什麼妖帝，是大雲太後，我的兒子又是大雲皇帝，理應為大雲江山社稷著想。”
“既然你敢毫不猶豫地接下來，說明你還是有些底氣的。”
“用十三場仗，換來伐妖之戰不可逆的優勢，怎麼看都很劃算！”
說起這事，沈玉澤還有一件事得辦。
等大皇兄祭拜帝陵回來過後，將此事告知給他，自己就得再去一次藥王穀。
盧淑惠得知沈玉澤的意圖過後，笑道：“你就彆折騰南溶月那悶騷女了，人家和張瓷的傷勢都沒完全好，接下這份生死契約興許真會丟命。”
“那我上哪找合適的人？您願意把手頭上的武聖給讓出來？”沈玉澤問道。
“這還真不行，皇城得有一大幫人坐鎮才行，要不然後方會出亂子的。”
“既然如此，我就隻能去找南姨了。”
盧淑惠忽然似笑非笑道：“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娘呢？”
“……”
兒女聞聽此言，都愣了一下。
沈玉澤試探性地再次問道：“娘，您是在開玩笑？”
“沒開玩笑啊，這樣一來，十三個人都湊齊了。”
盧淑惠那極具韻味的臉龐掛滿笑意。
但說的話，絕不是開玩笑。
沈玉澤儘量穩住心境。
“娘，您還是好好待在慈寧宮吧。”
“且不說您離開皇城，大皇兄和文武百官會不會同意。”
“我那小姨要是見了您的麵，非得把您生撕了不可！”
沈玉澤還真沒說錯。
這倆狐狸，血脈之間的親情在那枚“仙人棋子”魂飛魄散過後，就也跟著消逝在了世間。
現在要是碰見，那就是實打實的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盧淑瑤很是淡定，玉手捏著沈玉澤的後脖頸。
看似是在輕輕揉著。
卻有著一股極其詭異的氣力在隨意拉扯著他的幾根經脈。
沈玉澤心下大驚。
自己體內有著陽炁源，就算是張瓷都不敢隨意觸碰自己的經脈竅穴，之前的宋清霞已經印證過了。
可在這便宜媽麵前，陽炁源就沉睡了似得。
“該怎麼和你說呢……”
“娘其實也在等待一個機會。”
“和你小姨一分生死的機會！”
沈玉澤覺得，妖族派出的十三隻畜生裡，盧淑瑤大概率會親身參戰。
畢竟能夠穩穩贏下一場。
來皇城之前還想著，等占算出妖族出戰的順序後，派哪個倒黴蛋接下這場必死之戰呢。
沈玉澤仰起頭看著盧淑惠的白皙下巴。
“娘……你能贏得了嗎？”
盧淑惠自信一笑：“你為什麼會覺得娘贏不了呢？”
“好吧……”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選擇，但沈玉卿和文武百官那邊，肯定是過不去的。
“好辦！”
盧淑惠看著懷中的盧小白，笑眯眯地問道：“小白，幫娘當幾天太後，如何？”
“啊？”
盧小白更加錯愕：“我怎麼當啊？”
妖族當中的青丘分支，最擅長的便是變化之術。
盧淑惠略施小計。
自己就能變化成盧小白的模樣，還能把她變成自己的模樣。
本來母女倆就有著七八分神似，變化起來簡簡單單。
即便識破了，也已經離開了皇城，又有誰能夠攔得住呢？
盧淑惠鬆開手，亦是滿眼期待。
沈玉澤沒有阻止。
舊妖帝，未必會輸給新妖帝。
盧淑惠這麼做，其實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但暫時還不想告訴沈玉澤。
事已密成！
盧小白此刻覺得很是刺激。
“娘，那要是我變成了你的模樣，那我豈不是也可以叫大皇兄叫寶貝兒子啊？”
這下，母子倆有些無語。
盧淑惠氣笑道：“你這丫頭，還占起你大哥的便宜了是吧？”
“哼~是娘讓我當太後的！”盧小白嘟著嘴道。
“到時候你就隨機應變，彆整的那麼荒唐，以後要是你大哥知道了，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嘿嘿，我不怕，哥哥不會讓我被揍的！”
此事說辦就辦。
輕飄飄的兩道法術，母子倆就跟交換了肉身一樣，但本質上還是變化之術。
沈玉澤細細端詳著。
這番場景就像是，盧淑惠是徹底長成的盧小白，而盧小白就是少女時的盧淑惠。
神態和氣質上還有些不同，但似乎無傷大雅。
沈玉澤冷不丁淺笑道：“娘，我現在很好奇，你和小白同歲時，誰更漂亮一些。”
“你想看？”已經是少女的盧淑惠眉開眼笑。
兄妹二人異口同聲道：“想！”
盧淑惠並不介意，無非是再變化一次。
時隔數十年，記憶裡自己的模樣還是很清晰，依照記憶變化出來即可。
沈玉澤不禁眼前一亮。
雖然說，依舊和盧小白神似，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在女子身上極其罕見。
“要是我是我爹，還去招惹其他女人做什麼。”
沈玉澤隻能給出這種評價。
盧淑惠很是受用。
女人不管什麼年紀，都喜歡得到容貌上的誇讚，就連這位曾經叱吒一時的舊妖帝都不例外。
盧淑惠變回了盧小白的模樣。
“可惜你爹天生風流，見到漂亮女人褲腰帶仿佛就要掉到腳跟。”
想起那些破事，盧淑惠還是忍不住生氣。
幸虧這便宜媽沒蘇靜嫻那種性子，要不然先帝得早死好幾年。
這時，慈寧宮的宮門被人叩響。
“母後，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聽說玉澤在您這？”
沈玉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盧淑惠朱唇微挑，滿臉玩味：“太後娘娘，去開門吧。”
“好誒！”
已經是“太後娘娘”的盧小白很是興奮。
開門過後，指著沈玉卿的鼻子，霸氣側漏地命令道：“逆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