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被掀開一點。
男人玉雕般的指骨映襯在燈光下,斯文清貴臉龐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看向另一邊的窗簾。
陸斯言主動往後靠了一點,讓出裡麵的席靳。
席靳正煩著,冷不丁就對上裴鶴年的視線。
對方下顎微抬,給了他一個出去的眼神。
席靳擰眉:「憑什麼?」
就算分先來後到,出去的人也不該是他。
而且姓裴的憑什麼指使人?
他自己就是挖人牆腳的第三者,還在那裡理直氣壯,真把自己當枝枝的丈夫了?
席靳嗤笑,收回眼神。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裴鶴年跟陸斯言對視一眼。
冷不丁的,一道大力從身後傳來,席靳下意識往前邁了幾步,踢到了旁邊的裝飾。
同時,半邊身子也暴露在窗簾外。
突兀的響聲響起,沙發上的男人猛然轉過臉來,眼底沒有絲毫詫異。
臉頰埋在顧聿之懷裡的薑梔枝也努力撐起自己的臉蛋,有點心虛地掃過窗簾的方向。
看到出來的隻有他自己,薑梔枝連忙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巴,示意他保守秘密。
站穩身體的席靳將窗簾後麵兩個不要臉的男人罵了個底朝天。
他扯開一個笑容,笑得格外燦爛:
“晚上好啊,顧少!”
臥室的光影打在青年頎長身影,對方三兩步走來,不由分說把他的小青梅從顧聿之懷裡扯出來,還很自然地擦了擦那雙柔軟的唇瓣。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顧少。不過我們枝枝也不是小孩了,瞧顧少急得,差點兒給我們枝枝喂上了!”
薑梔枝:“……”
另一邊的手臂被顧聿之握住,對方站起身來,銳利的麵容格外冷淡,看著席靳:
“大晚上不睡覺,藏到我未婚妻房間的窗簾後麵,還偷聽我們夫妻倆說悄悄話,席少的癖好挺特殊的。”
席靳想懟他,又掃了一眼自己的小青梅,怕惹她生氣,索性換了個說辭:
“對呀,我這個人就是有點變態,就對那些未婚小夫妻,甜蜜小情侶感興趣!”
“人家一說悄悄話,我就想湊過去聽兩句,人家要是親一口,我恨不得把嘴也湊過去!”
薑梔枝覺得他丟人,抬起手指遮住自己的臉。
席靳還沒說完:“但我這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長大了也定型了,有病也沒辦法!”
“看在我跟枝枝多年青梅竹馬的份上,顧少你也擔待擔待,彆跟我一般見識。”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席靳笑得挺惡心的。
顧聿之眉心擰了幾分,“說完了?有病早治,可以滾了。”
席靳:“好啊,不過咱們倆得一起!”
他一隻手拉著薑梔枝,另一手拽著顧聿之,試圖把兩人分開:
“我來的時候答應了伯母,這次一定要好好照顧枝枝。”
眼看將兩人分不開,席靳轉而開始威脅:
“顧少,你也不想你大半夜出現在枝枝房間,想要對她欲行不軌的事被未來嶽母知道吧?”
顧聿之麵色冷峻:
“知道了又怎麼樣?我是她的未婚夫,我們倆要做什麼,還輪得到你一個外人管東管西了?”
席靳“嘖”了一聲,正要繼續開口。
忽然,對麵的男人眼皮一撩:“我還沒追究你藏在我未婚妻房間裡的事,你怎麼這麼著急要趕我走?”
那雙銳利的狐狸眼一點一點偏轉,落到窗簾的方向。
席靳不動聲色:
“怎麼顧少,正經姑爺還沒當上,又開始疑神疑鬼了?”
“我們枝枝真可憐,小小年紀定了婚,未婚夫還是你這種多疑善妒的人——哎,不是——”
看著抬起腳步走向陽台顧聿之,席靳忍不住聲音高了兩分。
下一秒,那道高大的身影驟然停住,深黑的狐狸眼落在他身上,閃過幽光:
“小席,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
男人的薄唇勾了勾,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倒是嘲諷的意味很足:
“自己家的祖墳哭不過來,還去哭彆人的。”
“裴鶴年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自己被踹出來不說,反倒還替彆人打上掩護了?”
席靳聳肩,回過身去攬住薑梔枝的肩膀,
“祖宗,哥這次真的儘力了!”
薑梔枝看了他一眼,索性回過身去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席靳在旁邊給她剝荔枝。
細長的手指捏著荔枝,露出瑩潤透亮的果肉,主動遞到她唇邊,還時不時彙報著那邊的情況。
看著玻璃裡自己的影子,席靳覺得很像宮廷劇裡得寵的妖妃。
他又忍不住薑梔枝肩膀上貼了貼,調子拖長:
“枝枝,你看他們,一點兒都不讓你省心,哪像我……”
少女的眼睛望著電視,還沒調到合適的節目,索性配合地湊過來過來摸了摸席靳的臉,聲音小小:
“當然了席靳哥哥,他們哪裡有你貼心?你跟他們一點也不一樣……”
麵容英俊的混血青年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盈盈含情,瞥向情敵的方向——
幾句話的時間,窗簾已經被主動拉開。
顧聿之抱臂而立,高大的背影都帶著不好惹的氣息,盯著窗簾後麵小陽台上的兩道身影。
裴鶴年長腿交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背靠身後滔滔不絕的無儘海岸。
臉上半點沒有被捉奸的尷尬,反而像是這間房子的男主人一般,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聿之,有事?”
陸斯言估計也是趁他跟顧聿之兩人鬥嘴的時候溜了出來,他倒沒有坐下,隻是雙手插兜站在另一邊,黑褲白衫,獵獵海風掀起發絲,露出一張光潔漂亮的臉。
他也聞聲看向顧聿之的方向,語氣很客氣:
“姑爺來了。”
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綠茶。
明明是他們溜過來偷偷私會他的未婚妻,偏偏臉皮厚得要命,還心黑到反客為主跟他打招呼。
顧聿之臉色不佳:
“島上沒房間?一個個聞著味兒往我未婚妻房裡鑽,還要不要點臉?”
陸斯言挨打辱罵早就有過無數次了,顧聿之這點兒譏諷聽在他耳朵裡掀不起半分波瀾。
反倒是裴鶴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說的冠冕堂皇,你不趁著大晚上偷偷摸過來,怎麼知道我往她房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