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演武場內回蕩。
所有人都呆愣地看著眼前臉上帶著麵紗，全身止不住顫抖著的端王，身上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
“還以為你會繼續裝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漏了？真是讓陸某有些無聊！”
囚車前，陸尋唇角微翹，看著炸毛的端王。
“裝？”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裝的？”
“嗬嗬嗬……嗬嗬嗬嗬……”
端王狂笑，雙臂展開，渾濁的眼眸中，滿是火熱地看向慕容華身後的龍椅，聲音嘶啞低沉：“聽到城門處的戰鼓了嗎？”
一雙眸子輕輕地掃過文武百官，最終又轉回來，落在陸尋的身上，眼眸中帶著戲謔：“兩萬精兵，足夠將這燕都城，掌控在手中了！”
轟！
周圍的文武百官臉色變得慘白，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眼神閃爍，看向端王的眼神，也隱隱變得複雜與猶豫。
端王死死地盯著陸尋，然而……
陸尋那張臉上，卻古井無波。
就連眼眸都沒有動一下。
端王的呼吸一滯，展開的手掌收回，右手指向陸尋，手指在微微顫動著：“你為何不害怕！給朕害怕！”
“為何要這副表情？朕……已經可以主宰你的命運了！”
“你為何不害怕！”
尖銳的聲音幾乎變了形，端王所期待的落了空，那種難以掌控的感覺，再次出現在他的心頭。
陸尋唇角翹起，緩緩向前邁出一步。
錯開了端王那伸出的手指，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身子微微向前傾，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聲音低沉，卻如雷鳴，在端王耳畔響起：“主宰我的命運？”
“你怕是……忘記了陸某的實力！”
轟！
端王的身軀一顫，一股冰冷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是啊……
最近他太順了！
順到他忘了！
忘了上次陸尋找上門去，那種對未知的恐懼與那些手下們被瞬間鎮殺的畫麵了……
甚至忘記了那背後的魔，警告他不要擅自亂對陸尋出手，要徐徐圖之的話了……
“啪！”
陸尋的手掌，很溫熱。
拍在端王那僵硬冰冷的肩頭。
沒用什麼力氣，卻讓端王的腳步不穩，險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體內生出一股劇痛，仿佛靈魂在被灼燒！
與他被轉移到這具屍身裡來的時候，是一樣的感覺……
“啊……”
慘叫一聲，端王驚恐地向後踉蹌了幾步。
陸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無奈地開口道：“陸某倒沒想對你出手，你可彆賴上陸某！”
端王的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渾濁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陸尋。
“你……你……你……”
他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恐懼在他的心頭繚繞。
陸尋卻輕笑一聲，似是不想多看端王一眼，淡淡地開口道：“殺了你，似乎對你太仁慈了！”
“若是能讓陸某作為一個旁觀者，親眼看著你一步一步……”說到這裡，陸尋聲音沉了下來，眉角微微抬起，“一步一步走向絕望，陸某更開心！”
“你……你當真不會動手！”端王終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地盯著陸尋。
陸尋雙手微微揚起，淡笑道：“陸某一言九鼎，說不動手，就不動手！”
端王目光帶著幽冷，深深地看了陸尋。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信，也隻能信了！
“城衛軍統領白勇，攜城衛軍全體將士前來救駕！”
皇宮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端王那渾濁的眼眸，露出了獰色。
麵紗下的嘴巴咧開，笑容逐漸擴張。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
“還是我贏了！還是我贏了！”
端王在狂笑。
“白統領到了……證明整個燕都城都已儘在掌握！”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臉色劇變！
“什麼！白統領竟早已被你收買！”
武相李擎蒼捂住心臟，滿臉憤怒的神色，手指指向端王，指節顫動。
“嗬嗬嗬嗬……何止白統領！”端王的眼眸渾濁，卻露出了冷笑，目光掃向文武百官，淡淡地開口道：“事已至此，還偽裝有何意義？”
“擁護朕的，都站出來吧！”
文武百官中，一些官員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還有一些官員，目光閃爍，猶豫地看向血膽侯。
血膽侯始終未動，站在百官中，臉上帶著深邃的笑。
“血膽侯，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端王再次開口，聲音淡然。
百官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什麼？血膽侯？”
“血膽侯竟也是……”
“天……這朝堂……竟有多半是擁護逆賊的？”
百官臉色難看，看向血膽侯。
直到此刻，血膽侯才微微垂首，朝著慕容華的方向行禮，聲音鏗鏘有力：“臣，誓死效忠陛下！”
轟！
端王此刻，如鯁在喉！
看著血膽侯那一臉忠誠的模樣，端王的心頭驀地生出一絲寒意。
百官們也紛紛響應，恭敬地行禮：“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人群中，隻有少數幾人猶猶豫豫，沒有跪下。
片刻之後，咬咬牙，朝著端王的方向走去。
外麵可是有大軍的！
他們想活著！
彆人想死，可跟他們無關！
隻有端王，此刻耳朵都在嗡嗡作響，眼前發黑。
血膽侯……
血膽侯竟根本是效忠於慕容華的？
他怎麼……
腳步有些不穩，踉蹌了幾下，端王厲喝道：“白勇，前來救駕！”
城衛軍的身影，魚貫而入！
隻是……
那閃爍著森森寒光的刀口，卻對準了端王與端王身旁圍攏的那些朝臣官員。
此刻，站到端王身旁的那些官員，臉都綠了！
“啊啊啊啊啊啊……”
“爾敢……爾敢！”
端王那渾濁的眼眸顫動著，喉嚨中有什麼東西要噴湧出來。
怒火中燒，讓他的魂魄都開始顫動了！
腳下的步伐踉蹌著，身軀前後晃動，瞳孔巨顫。
被自己倚重的，在自己計劃中最重要的人……竟……竟都是叛徒！
片刻，端王卻又發出了一陣獰笑。
手掌，輕輕地朝著自己臉上的麵紗拉扯過去。
一雙渾濁的眸子，死死地看向慕容華。
“唰！”
黑色麵紗落下。
一張蒼老又熟悉的臉，出現在慕容華的麵前。
伴隨著的，還有那略帶高高在上的傲慢又嘶啞的聲音。
“你們這群亂臣賊子，看看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