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之時,流水又相逢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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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後,季言淮才從昏迷中醒來。

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抓著照顧她的大娘的雙臂,放聲大哭。

“我把弟弟弄丟了。”

“弟弟丟了,我找不到弟弟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沒有弟弟了。”

“我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

後來的兩天裡,那三個禦獸宗的弟子一直封著山林,不讓任何人進。

期間村民多次擾亂他們的注意力,派幾個膽子大、身手敏捷的村民從彆處偷偷進去,尋找季言禾與李老頭的下落。

眼看著雪越來越小,三個弟子也因為冰爆熊的反抗逐漸無暇顧及他們的行動。

到第三天,自由了幾百年,不願淪為人族契約獸的冰爆熊寧死自爆了妖丹,當場炸死了兩個弟子,餘下的煉氣弟子因離得遠撿回半條命。

自爆妖丹產生的靈力波動讓本快要停止的雪又大了好幾倍,徹底斷了所有人進山尋人的念頭。

這一次,冰雪永不消散。

在靈力耗儘之前,那片山林一直處於冰封狀態,包括沉睡在深處的小小少年。

遭受這麼一遭,又怕之後會有彆的修士下來找麻煩,村子已經不適合居住了。

在大家的商量下,最終決定一起遷村,去尋彆的地方。

在大家忙著收拾行李啟程時,隻有季言淮呆呆地坐在前院。

視線內是寂靜的純白山林,大雪成了她心上不儘的陰霾。

身後是空蕩蕩的,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家”的屋子。

“季言淮!”院外,前些天照顧她的大娘匆匆叫喊,“兩日後就要遷村了,你快些收拾!”

季言淮麻木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走。”

“不走?這裡已經不適合居住了,你留在這裡,是想在這裡等死嗎?!”

“等死?我是在等阿禾。他還沒有回來呢,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怎麼辦?”

大娘垂眸,緊咬著下嘴唇,幾息後還是狠心地說出了那句話。

“你弟弟他……他說不定在那妖獸的自爆下死了!”

“就算當時沒死,那樣惡劣的天氣也應該被活活凍死、餓死,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呢?”

“你還活著,你的生命總得要繼續,不能停在這場大雪裡!”

“還是說……你是想下去陪他?”

季言淮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怎麼可能呢?”

“那場大火後,我們約定好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

說著,她臉上浮現近乎癲狂的情緒,“說不定……說不定阿禾為了活命早早離開了山林,隻是雪太大了,他迷路了,去到了彆的地方,對不對?”

“又或者,他被法術劃走了。”

“你們不是常常說,修仙之人一個法術就能騰飛好幾裡,幾十裡……瞬移之間就能去到山海的另一邊。”

“說不定阿禾被刮走了,他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他找不到,那……那我去找啊!”

“把周圍的地方全都找一遍,總能找到的,對吧?”

“對吧?”

大娘對上她的目光,表情苦澀,沒有說話。

走到她跟前,把帶著的包裹塞到她懷裡。

最後抱了她一下,輕聲道彆:“保重。”

說完,乾脆地轉身,離去。

身影消失在了雪色中。

——

兩天後,整個村子的人都離開了。

季言淮身子養好了些,好幾天都杵著棍子去到山林外圍。

靈力暴亂,風雪交加,她進不去,隻能圍著外圍轉悠,大聲喊著季言禾的名字。

嗓子啞了,她就從村子裡搜羅些鍋、鑼,用力敲打,希望有聲音能回應她。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

每天都隻有雪落下的聲音,連鳥獸的啼鳴都沒有。

或許是在冰爆熊自爆的時候,山林裡的鳥獸都死掉了吧。

那麼,自然也沒有聲音回應她。

任何聲音都沒有。

季言淮回到冰冷的屋子,開始收拾行囊。

再待在這無人的村落裡,要麼餓死冷死,要麼就是瘋魔了吧。

她說過,她會找到弟弟的。

她要從附近最近的地方開始找。

不管是山,還是村落,隻要她能去的地方,她都要踏一遍。

於是,她又過上了以前漂泊的生活。

隻是,這次隻有她一人。

路途上,逢人就問:“請問你有見過一個人嗎?”

“他叫季言禾,是住在那邊村子裡的,大概……”

她抬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高!”

她問了很多人,每一次都詳細說著季言禾的特征。

然而不管多少次,得來的結果都是:

“不好意思,沒見過。”

“沒聽說過這個人呀。”

“要不你去那邊看看呢?”

“好吧……謝謝。”

一周,一月,一年……好幾年……

她去過了好多地方,見過了許多的人和物。

有好幾次遇到了修士,用身上的錢財拜托對方教她本領。

“能不能教我一些,尋人的法術?”

對方掃視她一眼,搖頭。

“你沒那個天賦,是學不會的。”

“死心吧。”

“那我能拜托您幫我尋人嗎?”

“拜托我?”對方輕蔑一笑,“就你這窮酸丫頭,背景沒有,錢財沒有,哪兒來資本叫我幫忙?”

再後來,季言淮從青澀的丫頭長成了大姑娘。

但10歲的季言禾在她的記憶裡變得越來模糊。

她怕自己會忘記,一遍遍回想著季言禾的模樣。

但轉念一想,阿禾會不會已經長變了?

就像現在的她一樣,從靈氣的丫頭長成穩重的姑娘,隻眉眼間還有些小時候的影子。

她已經17歲、20歲……

她會想象13歲、16歲……永遠比她小4歲的季言禾的模樣。

“現在的阿禾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坐在船頭,望著遠處水天相接的地平線呢喃。

船靠岸,後邊的船夫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喊了一聲。

“姑娘,到岸啦!”

她回過神,起身,付了船錢,撚裙上岸。

後又想到了什麼,忽然轉身,正好對上船夫憨厚的笑容。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

“他叫季言禾,是我弟弟。”

船夫皺著眉,眼珠來回轉悠,很是認真。

稍後遺憾搖頭,“抱歉,我在這裡待了好些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在季言淮眸中微光熄滅之前,他繼續道:“不過,我每天都在這一帶劃船,我可以幫姑娘多留意留意!”

季言淮笑著回應,“那就多謝你的好意了。”

道謝後,她轉身離去。

船夫猶豫片刻後,揮手呐喊:“姑娘,我叫何雲華,在這裡還算小有名氣。若是有人刁難姑娘,姑娘就報我的名字!”

季言淮止步,轉身。

其實她剛才出了神,並沒有聽清何雲華說的話,隻是習慣性轉身,笑著回應。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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