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歌提著庚辛劍,長身玉立,緩緩掃過整個鸞鳳台。
她微微一笑,自認為和氣地問道:“還有哪位道友,想要與在下切磋論道?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鸞鳳台上一片寂靜。
彈琴的,吹簫的,倒酒的, 陪坐的,調笑的……早已停下了動作。
眾修士紛紛避開擂台上女修那充滿殺氣的目光。
林意歌掃了一圈,不見回應,正要再度催促,鸞鳳台上卻響起一道柔媚女聲。
“諸位道友若無異議,不如就以歸一派林希聲道友,為本屆虹李會魁首?”
眾人循聲望去, 見那說話的女修, 正是合歡宗衣著最為齊整的一個。
“小女子邵昕雨, 有意請五蘊宗道友切磋,心癢難耐,才有此一言!若有冒犯不妥之處,還請諸位道友原諒則個!”
邵昕雨媚眼如絲,勾魂攝魄;身段曼妙,引人遐想。
更重要的是,此話一出,那擂台上居高臨下的女修便不再以那迫人的目光盯著眾人看了。
原本天武宗石案旁陪坐的洪巍忽地醒過神來。
此刻他隻暗悔,當初搶在邵昕雨之前,迎了天武宗的飛舟!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洪巍雙目放光地看向擂台上的女修,朗聲說道:“那瓶雲山朱蜜,也請歸一派林希聲道友、虹李會魁首,笑納了吧!”
林意歌聞言, 看了那陰柔男修一眼, “既如此, 林某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她足尖一點,飛身而起,輕鬆抓住了那瓶雲山朱蜜。
但那裝著雲山朱蜜的透明小瓶,好似整個嵌在了擂台的陣法上。
林意歌用力拽了拽,那小瓶非但紋絲不動,還隱約出現了裂紋。
她轉頭看向鸞鳳台外看戲的青茗真人,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這種為難,又是何必?
庚辛劍上紫色劍芒一吐,沿著小瓷瓶靈巧地勾勒了一圈。
一絲輕微的琉璃碎裂聲傳來,那雲山朱蜜便落入了林意歌手中。
林意歌拿著雲山朱蜜,連擂台都未曾再踏足,直接飛落到歸一派的石案旁。
至於擂台本身的陣法殘損,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一落地,妘明月便起身拱手,賀道:“恭喜林師叔奪得虹李會魁首!”
林意歌小小地謙虛了一下:“這算什麼?我不過是戰勝了天武宗兩個新晉金丹修士罷了!妘師侄,你上你也行。”
鸞鳳台上眾修士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這話。
天武宗臨陣突破至金丹後期的天級資質歸海錚,以及那輕易就能解決聽風閣武仲淩的商庚辰,由她說來, 就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新晉金丹初期修士。
好像連那異族容貌的女修也能勝出一樣, 不值一提。
偏偏這位魁首的語氣就像閒話家常, 一點也聽不出吹噓的意味。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絲微妙的不滿。
魁首林希聲也就罷了,歸一派是個人都能碾壓九宗金丹修士不成?!
歸一派這一定是在裝腔作勢!
天武宗不曾出手的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也從其他兩人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他們或許打不過魁首林希聲,但對付歸一派另一個新晉金丹修士,挽回些顏麵,應該不難吧?
虹李會上決出魁首之後,切磋與論道依然照常進行,隻沒了彩頭而已。
不如,邀請那位妘姓女修,切磋一二?
……
林意歌一一看過尚未清醒的四人後,直接打開了裝著雲山朱蜜的透明小瓶。
這瓶子輕薄通透易碎,且小得表裡如一。
雲山朱蜜攏共也隻有葡萄大小的一團,勉強隻夠兩人的份。
林意歌先引出了半瓶,懸在半空,仔細觀察。
那一小團雲山朱蜜,色如瑪瑙,狀如琥珀,朱果清香混雜著蜜香,與太上虹李的酸甜果香與醇厚酒香,截然不同。
確認雲山朱蜜沒有問題之後,她才將其含入口中。
尋常奇珍異寶拿來引人覬覦、誘人出手,倒還好說。
可雲山朱蜜這種吃用的東西,還是落肚為安。
不然被人打碎了、吃用了、弄壞了,可劃不來!
雲山朱蜜剛入喉,便直奔玄關命門中的五種靈根而去。
一刻鐘後,林意歌忍過了裂魂蝕骨般的灼痛。
她運轉歸一煉氣訣,確信五行靈根被生生拓寬了一成,但依然是普通的金水木三靈根,隻不過提升了兩成靈氣吸收速度。
於玄級資質都沒達到的林意歌而言,聊勝於無。
但對於文采薇這種接近一分粗細的混沌靈根而言,能均勻拓寬五行靈根的雲山朱蜜,其好處不可估量!
在眾人眼中五行靈根均不足一分的“廢靈根”,經過拓寬,修煉資質等級可接近甚至達到地級資質!
可原靈根越細,拓寬靈根時的疼痛就越是劇烈。
文采薇現在還醉意朦朧地昏睡著,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這時候給她喂食雲山朱蜜,應該可以少受點罪。
這麼想著,林意歌指了指文采薇,“明月,你扶著采薇。”
妘明月依言將文采薇從桌上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林意歌則將剩下的雲山朱蜜引入她口中。
雲山朱蜜被無意識的文采薇,習以為常似地吞咽下去。
沒多久,文采薇卻清醒過來。
她直起身,睜著通紅的雙眼,未語淚先流。
“林師叔,妘師姐……我這是怎麼了?我……我是不是又病了?”
文采薇一邊細聲細氣地說著,一邊輕輕吸了吸鼻子,卻怎麼也忍不住眼中洶湧的淚意。
她這才無病無災地過了不到兩年,怎麼又出現了這種沒來由的疼痛?
靈根像是被燒紅的鐵絲,將熔未熔,灼得她渾身上下都跟著痛起來。
這一次……竟還是在玄關命門這種地方!
林意歌看她強自壓抑著哭聲,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不由一歎。
“你沒生病,我給你喂了雲山朱蜜,拓寬靈根用的,會有點痛。”
文采薇一愣,恍然間,那**蝕骨般的疼痛都變輕了許多。
“我該先把你叫醒的。”林意歌說道,她這也是好心辦壞事,把采薇嚇了個夠嗆。
文采薇深吸口氣止住了淚,“林師叔哪裡的話,您一定是心疼弟子,才會趁著弟子睡……誒?弟子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