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歌見歸海錚要在擂台之上臨陣突破,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乘隙而入。
她隻好在旁等候,觀察著歸一派少有的天級資質突破的全過程。
歸海錚渾身靈力翻湧,道袍像是灌入了風似的鼓脹起來。
他雙目微闔卻不緊閉,頭脊正直,站姿舒適自然。
先是皮膚一閃而過隱約的金屬光澤, 隨之而來的,是琴弦被拉扯到極限將斷未斷一般的微微震動,轉瞬即逝。
血液翻湧,仿佛洪水衝刷過河流,又很快平息下來。
他瘋狂地汲取著鸞鳳台上的靈氣,運轉功法, 促使丹田中的金丹又猛然增大了一圈。
……
鸞鳳台上眾修士也發現了擂台上的異狀。
天武宗歸海錚竟要借助後效強勁的太上虹李, 臨陣突破, 衝擊金丹後期?
在這種嘈雜的場合,毫無顧忌地借助靈果,輕而易舉地突破小境界,這就是天級資質嗎?
“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天級資質,結丹不足三年,便要衝擊金丹後期了!真如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老天不公啊……嗝!我結丹也快三年,嗝!吃了太上虹李,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嗝!”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修煉資質這東西,命中注定的,求是求不來的!”
“誰說求不得?你要是能奪得虹李會魁首,得了那一小瓶雲山朱蜜,資質定能更上一層樓!”
“彆異想天開了,就雲山朱蜜提升的那一絲兒,讓我從玄級資質提升至地級資質都夠嗆!”
“修仙問道, 資質隻是其一。財侶法地, 更為重要吧?”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 歸一派招收弟子,不重資質!”
……
過了約有一刻鐘, 歸海錚身上氣息平穩下來。
炯炯有神的雙目猛然一睜,眸中掠過一道精光,顯然已經成功突破到了金丹後期!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似淵渟嶽峙,散發出一股強勁且沉穩的威勢。
隻那滿臉酡紅,稍稍破壞了他的氣勢。
林意歌握緊了庚辛劍,暗暗提防。
歸海錚也沒有讓她失望,提著手中虯龍梃,一瞬到了眼前。
他突破一個小境界後,速度也提升了十倍之多!
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
林意歌疾退疾閃,仗著自己煉虛期的神識,提早預判了歸海錚的動作,才借著庚辛勉強擋下那勢大力沉又密不透風的虯龍梃。
幾招下來,她發現,歸海錚隻攻不防。
顯然,那太上虹李的後效,已經影響了他的判斷。
林意歌趁此,借著庚辛的靈力施展身法,直接閃身到了歸海錚身後。
她覷準時機, 擰身對著他的後頸, 以金丹後期修士能承受的最大威能給了他一鞭。
“啪”的一聲,道袍破裂,後背上留下一道兩指寬的嫣紅鞭痕,同時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頸骨錯位和碎裂聲。
歸海錚身形一晃,仆倒在地!
對於純陽體質的歸海錚而言,這一鞭並未傷及丹田及命門玄關,隻不過是睡一覺就能恢複的傷勢。
林意歌正欲上前再補上幾下,卻見歸海錚驀然騰躍翻身,似乎對庚辛劍留下的那一道鞭痕毫無所覺。
歸海錚反手將虯龍梃當做長槍,旋身往林意歌眉間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林意歌邊退邊以神識掃過歸海錚,發現了一絲不對。
歸海錚相貌堂堂,此刻卻雙眼灼灼,透著極其違和的血煞之氣!
也就是說,如今驅使他的,反倒是那一柄虯龍梃?
若不趁此將那虯龍梃上生出的一點靈光打散,長年累月的血煞之氣侵染下,這點靈光將漸漸化作邪靈!
林意歌原本就打算將虯龍梃摧毀,此時倒是多了個正經的理由。
她心念一動,傳音給庚辛:“先毀虯龍梃!”
庚辛劍發出一陣雀躍輕鳴,不等主人施展劍法,已經拽著她衝上前去。
鞭棍相擊。
“鏘——”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石崩裂聲後,虯龍梃被庚辛攔腰擊斷,半截跌落在擂台上。
與此同時,鸞鳳台上響起一陣鬼哭狼嚎似的哀鳴,令人毛骨悚然!
歸海錚也徹底癱倒在地,一動不動,好似沒了聲息。
林意歌搓了搓被震得發麻的右手臂,上前從歸海錚手中把半截虯龍梃抽出。
她順手將兩頭還殘留著陣紋的虯龍金箍拔下,揉成一坨金子,往庚辛劍的竹節掛墜上一塞。
聽到金坨子落入竹筒的聲音,庚辛震顫兩下,靈識傳音也透露著激動。
“主人,庚辛的!最好的!天下第一!”
林意歌對這些“甜言蜜語”無奈一笑,隻看著虯龍梃剩下的兩截棍身犯了難。
納戒被下了禁製,沒法帶回去給大師姐處置;留著這東西,後患無窮。
如此,她隻好施展歸一劍訣,鎮煞伏魔驅邪!
震耳欲聾的敲擊聲中,那兩截暗紅色的短棍在紫竹鞭的抽打下,漸漸變成了普通的金屬碎渣。
鸞鳳台上原有合歡宗修士彈琴吹簫,以靡靡之音催化一片旖旎繾綣。
諸多修士此刻卻從醉意中清醒過來。
這蓋過了一切的噪音叫人心浮氣躁,他們哪裡還有心思與合歡宗修士眉來眼去?
林意歌才不管鸞鳳台上眾人如何,她招來一道風,卷起這些碎渣,帶出了鸞鳳台。
做完這些,她對地上傷勢自動修複了大半卻醉得不省人事的歸海錚,抱拳一禮。
“歸海道友,承讓!”
輕巧地挽過一個劍花,劍尖一挑,歸海錚被挑落擂台,扔回了天武宗弟子所在。
林意歌一眼掃過鸞鳳台,果然看到那九州報館的金丹修士正舉著一塊留影璧,儘心儘責地執行訪事的任務,將全程記錄下來。
對於歸一派女修麵不改色地毀了歸海錚的法寶,還把殘損的法寶敲個粉碎的做法,鸞鳳台上眾修士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那天武宗的歸海錚可是天級資質,手持極品寶器,還臨陣突破到了金丹後期啊!
原本有些意動的九大宗門金丹弟子,此刻也歇了心思。
隻要不切磋,就不會輸。
再者說,何必拿保命護身的手段去和那歸一派女修一決高下,隻為了那一小瓶雲山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