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攜獸赴考風雲起，筆試危機智應對
晨霧還未散儘，莫羽已背著牛皮箭囊站在村口。
赤電伏在他肩頭，細長的尾巴纏住少年脖頸，金瞳倒映著蜿蜒的山路。
遠處天雲宗的山門隱在雲靄中，宛如懸在天際的蜃樓。
“咕嗚。“赤電突然用前爪拍打莫羽耳垂。
少年順著仙獸視線望去，發現昨日還空蕩蕩的官道已擠滿車馬。
十幾個錦衣少年騎著雪蹄駒飛馳而過，鞍韉上繡著各色家紋，腰間玉牌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
莫羽下意識按住懷中那塊沾著泥漿的天雲玉牌。
箭囊裡的三根竹箭硌著肋骨，讓他想起昨夜枯槐下滲血的樹根。
赤電的尾巴突然收緊，少年低頭看到自己草鞋上沾著的暗紅樹液，連忙在溪邊掬水衝洗。
“這位小兄弟也是去天雲宗？“駕著牛車的老漢在他身旁停駐。
車廂裡堆滿朱漆食盒，甜膩的桂花香混著血腥味飄來——莫羽注意到食盒縫隙裡露出的半截獸角。
“煩請捎我一程。“少年將最後半塊乾糧遞過去時，赤電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直到莫羽輕撓它耳後絨毛，這小獸才不情不願地跳進竹簍，把腦袋埋進獸皮毯裡裝死。
辰時三刻，牛車在雲霧繚繞的斷崖前停駐。
百丈鐵索橋橫跨深淵，對麵青玉牌坊上“天雲宗“三個字泛著冷光。
莫羽剛要邁步，身後突然傳來雪蹄駒的嘶鳴。
“讓開！“錦衣少年們揚鞭衝來。
赤電炸毛躍上莫羽頭頂，對著為首那匹雪蹄駒噴出電光。
受驚的靈獸人立而起，將背上的華服公子甩下鐵索橋。
驚呼聲中，莫羽的箭囊突然被無形之力托住。
三根竹箭自行飛出，箭尾係著的獸筋在空中結成網兜，險險兜住墜崖者。
橋頭青yuzhu泛起波紋，趙長老拄著蟠龍杖現身，目光在莫羽腰間箭囊停留片刻：“考核未始，禁止私鬥。“
考核場設在雲海廣場。
九百九十九級青玉階儘頭，青銅鼎噴湧的香霧凝成“禦獸“二字。
莫羽握著號牌擠進人群時，發現前排弟子都在偷瞄他肩頭的赤電——那些裝在金絲籠裡的靈獸正焦躁地撞擊欄杆。
“肅靜！“錢執事敲響銅鑼，細長的眼睛掃過莫羽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筆試考卷刻在觀想石，限時三炷香。“
莫羽盤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麵上時，赤電突然用尾巴卷住他手腕。
小獸金瞳泛起波紋，少年眼前突然浮現出昨夜枯槐滲血的畫麵。
這個分神讓他錯過了首道題目的前半段，石壁上已顯現出第二題：《論雷紋豹進階時的靈力暴動壓製》。
冷汗浸透後背。
莫羽咬破舌尖，在血腥味中強行回憶張獵戶的獸皮筆記。
當他顫抖著在玉板上刻下“以青冥草汁混合“時，西北角突然傳來嗤笑。
孫師兄正在給錢執事斟茶，袖口滑落的玉佩與莫羽懷中的天雲玉牌紋路相仿。
第三柱香燃到一半，莫羽卡在了最後三題。
赤電突然跳上玉板，爪尖在“陰骨蝶蛹的鑒彆方法“題目下劃出焦痕。
少年猛然想起昨夜枯槐下掩埋的蝶翼狀白骨，正要落筆，卻見自己先前答完的題目正在玉板上詭異地扭曲。
“時間到！“錢執事揮袖收卷時，莫羽死死盯著第七題的位置——他分明記得自己寫了“三足金蟾的毒腺處理“，此刻卻變成了“建議生吞解毒“的荒唐答案。
赤電衝著孫師兄呲牙，那弟子腰間掛著個空了的朱砂墨囊。
莫羽的指節捏得發白，舌尖殘留的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
赤電的尾巴突然繃直如鐵，金瞳深處泛起細碎電芒，少年眼前驟然浮現出玉板答題時的畫麵——孫師兄斟茶時袖口抖落的朱砂粉末，正無聲無息滲入他的墨汁。
“長老明鑒。“少年突然對著趙長老深施一禮，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貼在脊梁上，“弟子答題時聞到奇楠香混著赤焰砂的味道，這應當不是考題墨汁應有的配方。“
青銅鼎噴湧的香霧突然凝滯，趙長老的蟠龍杖在地麵輕叩三下。
廣場四角的鎮山獸雕像同時睜眼，青玉階上的水汽倒卷成鏡，映出半個時辰前錢執事分發墨錠的畫麵。
鏡中孫師兄的玉佩閃過暗光，與錢執事袖中滑出的朱砂墨囊產生微妙共鳴。
“好個通靈返照術！“前排錦衣少年驚呼出聲，他籠中的雪翎雀突然炸開尾羽。
鏡麵裡清晰映出朱砂墨滲入莫羽硯台的瞬間，那抹妖異的紅光與天雲玉牌上的血漬如出一轍。
孫師兄踉蹌後退半步，腰間玉佩“哢“地裂開蛛網紋。
錢執事手中銅鑼當啷墜地，油膩的鬢角沁出冷汗：“定是這墨囊“
“是陰傀宗的噬靈朱砂。“莫羽突然截住話頭，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舉起玉板，“此物遇靈血則顯形——“他咬破指尖抹在第七題的位置，扭曲的字跡突然浮出密密麻麻的猩紅絲線，正是昨夜枯槐根須的紋路。
趙長老的白眉猛然揚起，蟠龍杖頂端龍睛射出金光籠罩玉板。
那些紅絲在聖光中扭曲成半張猙獰鬼麵，與孫師兄玉佩裂紋拚成完整的陰傀宗印記。
廣場上頓時嘩然，幾個世家子弟慌忙把靈獸籠往後拽，金絲籠在地上拖出淩亂劃痕。
“天雲宗立派三百年，容不得這等魍魎伎倆。“趙長老的嗓音裹著雷霆之威，震得雲海翻湧，“莫羽筆試成績照常核算，孫明、錢祿暫押戒律堂！“
赤電突然躍上莫羽肩頭，衝著癱坐在地的孫師兄發出勝利般的低吼。
小獸耳尖的絨毛無風自動，在少年頸側掃出細癢的觸感。
莫羽垂眸掩住眼底金芒，方才催動禦獸之瞳探查墨跡，此刻太陽穴正突突跳痛。
“接下來是實戰考核。“趙長老的蟠龍杖劃開雲幕，露出後方轟鳴聲不斷的山穀，“爾等需在墜星淵收服指定靈獸，限時六個時辰。“
莫羽跟著人流走向傳送陣時，突然被個錦袍少年攔住。
對方懷中的鎏金獸籠叮當作響，籠裡關著的竟是隻通體漆黑的幼年雷紋豹。“鄉巴佬倒是會嘩眾取寵。“錦衣少年故意晃了晃刻著“慕容“家紋的玉牌，“可彆在墜星淵被野狗叼了去。“
赤電的尾巴突然繃直如槍，莫羽卻輕笑出聲：“慕容公子可知雷紋豹最忌檀香？“他指尖拂過對方衣襟沾染的香灰，“這般精心調配的引獸香，怕是要把整淵的凶獸都招來。“
傳送陣青光暴起的刹那，莫羽最後瞥見的是慕容少爺慘白的臉色。
失重感裹著草木腥氣撲麵而來，等他再度睜眼，已站在片布滿星狀坑洞的詭譎盆地。
赤電突然炸開渾身銀毛，衝著東南方發出預警的低吼。
三十丈外的隕石坑裡，半截青鱗蟒屍正在滋滋冒煙。
莫羽蹲身查看齒痕，瞳孔猛地收縮——這分明是成年玄甲鱷的咬痕，但齒間距卻比尋常鱷類寬了三倍不止。
“看來有人提前給考核加了料。“少年從箭囊抽出血紋竹箭，赤電的尾尖已經纏上他手腕。
禦獸之瞳悄然運轉，視野裡頓時浮現出無數交錯的光帶，那是各種靈獸留下的靈力軌跡。
暮色開始侵蝕天光時，莫羽站在了墜星淵最深處的斷龍岩上。
山風卷著硫磺味掠過他開裂的草鞋，赤電正對著岩縫中若隱若現的金光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少年握緊的三根竹箭上，分彆沾著幻影狐的唾液、地火蜥的鱗粉和此刻正在掌心跳動的玄甲鱷王的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