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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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嘛傑,來簽名。”

五條悟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天長地久誒,聽起來可真厲害。”

“悟,這是情侶才會求的禦守。”

“有什麼關係?誰規定隻有情侶能天長地久啦。快點快點,筆給你——”

夏油傑接過帶著那個人體溫的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在簽完字之後,據說是這個神社的特殊傳統,他和五條悟很顯眼地站在一群情侶中間,舉手拉鉤:“那麼約定好了,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扭曲的咒靈在他們麵前不成語調地嘶吼著,夏油傑卻好像聽懂了它的意思。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它好像想詛咒你誒,傑。”五條悟很張狂地開著無下限擋在他麵前,調侃道,“哇,超級不自量力了。”

二級咒靈想要詛咒已經被評為特級詛咒師的夏油傑,這當然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但這詛咒背後蘊藏的意味卻讓夏油傑心驚膽顫、難以出聲。

最後,他沉默地伸出手。

咒靈操使對比自己低一個等級的咒靈有著完全的壓製力,這個從‘愛’中誕生,又因為對‘愛’的背叛而降下詛咒的咒靈,就這麼乖順地變成了一團咒靈玉,飛到了他的手裡。

“……”

五條悟拉下墨鏡,好奇地湊近了一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咒靈變成咒靈玉的過程:“哇哦,不用像收服寶可夢一樣先打到殘血嗎?裂口女也是這樣變成小黑球的嗎?”

從‘六眼’的視角看去,黑色的小球裡是濃鬱的咒力,裡麵的咒靈處在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裡,雖然已經動彈不得了,卻似乎仍然‘活著’。

夏油傑溫和地說:“這個叫咒靈玉。比較弱小的咒靈就可以像這樣直接卷起來,但裂口女那個級彆的,還是要打到殘血才行。”

五條悟不明覺厲地問:“但是它現在還沒有被你調服吧?所以,下一步要乾什麼?”

“……”

下一步,當然就是狼狽不堪地把這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咒靈玉塞進喉嚨裡。

五條悟好奇地繞著夏油傑轉來轉去,敏銳地察覺了他一瞬間的僵硬:“這是什麼獨門絕技嗎?連我也不能看?”

夏油傑:“……”

雖然這麼說著,但五條悟盯著他,像一隻驕傲地等待著被滿足的貓咪。他認識夏油傑後,幾乎就沒在任何事情上被拒絕過,這件事顯然也不會是例外。

……可上一世,他確實直到最後也沒有告訴過五條悟咒靈玉的味道。

如同咽下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過大的咒靈玉撐開喉管,讓人連連乾嘔。但還不能就此結束,否則就前功儘棄了。必須堅定地把咒靈玉吞入腹中,這次調服才算是結束。

上輩子的夏油傑總是躲在廁所裡,借著水聲掩蓋自己乾嘔的聲音。五條悟當然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但都被夏油傑糊弄過去了。而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原本那個不講道理的大少爺也學會了‘體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五條悟再也沒有問過他這件事,反而會在他調服咒靈的時候貼心地避開。

其實他並不是排斥五條悟知道這件事。隻是少年的時候麵子大過天,比起五條悟的術式來說,咒靈操術調服的過程實在是太狼狽、太難看了。他不想在五條悟麵前露出那副樣子,就好像他後來不希望五條悟跟他一起去追逐大義一樣。

在那暌違的十年中,偶爾他會想,當年是不是應該把一切告訴悟。在那個苦夏裡,他的感受,他的思考,在一切崩壞前全部告訴那個人。但在當時一切木已成舟,這隻能是一個無聊的妄想罷了。

“……”夏油傑沉默了一會,笑了,“當然可以,如果悟想看的話。”

他們來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夏油傑舉起咒靈玉,給五條悟展示了一下:“咒靈操術調服咒靈的方法,就是把咒靈卷成咒靈玉,然後把咒靈玉吞下去。”

五條悟伸手比劃了一下咒靈玉的大小,滿眼都是驚奇。在他強烈的視線下,夏油傑緩緩將咒靈玉推進喉管中——

“咕,嗚……”

屬於咒靈的,強烈的負麵感情湧了上來。

“神明啊,請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在第一個人這麼許願過後,神社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祈求愛情的聖地。但世事無常,人心易變,真心來這裡祈求天長地久的人們,卻很快又分開,甚至最後反目成仇。

“他變了。”

“她不愛我了。”

“他在外麵有了彆人。”

“我們要分道揚鑣了。”

對愛的渴求,對愛的詛咒,愛之神社的咒靈就從這樣扭曲的情感中誕生了。它不會對從一開始就各有異心的情侶作出反應,隻會祝福真心相愛的情侶——祝福他們天長地久。

但咒靈的祝福是扭曲的詛咒,一旦人們違背天長地久的誓約,詛咒就會降下奪走他們的生命。

大概是今年年初的時候,一對情侶來到了神社裡。他們似乎剛剛吵過架,因為彼此工作與生活的原因而抱有著怨氣,但他們仍然真心相愛。

男孩祈求:“神明大人,請讓花梨再理解我一點吧。我的上司非常嚴苛,我越來越焦頭爛額,非常需要來自家庭的支援。等到這一陣子過去了,我保證會支持花梨的事業。”

女孩祈求:“神明大人,請讓仁君再多一點耐心吧。我的事業正處在關鍵時期,機遇一旦錯過就不再來了。我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等到這一陣子過去了,我一定會和仁君分擔家裡的工作。”

“那麼約定好了,天長地久,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咒靈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但這又是一對違背了誓約的情侶。

在大吵一架後,他們分手了,女孩負氣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男孩坐在沙發上,心想:“她不願意為我作出任何妥協,她根本不愛我。前輩沒說錯,人果然還是要找一個顧家的女朋友。和花梨都快結婚了鬨成這樣,就先不告訴爸媽了,等我找到一個新女朋友再跟他們說。”

愛的詛咒因此奪走了他的生命。

女孩接到警視廳的電話,前來認領屍體。在看到對方熟悉的臉時,巨大的悲痛湧上心頭,但與此同時,還有巨大的驚惶。

她心想:“為什麼仁君會死?他一向與人為善,我不記得他有什麼仇人。最近和他鬨了彆扭的,隻有我……警察們,會不會認為我有嫌疑?”

女孩捂住嘴,將心底的悲痛儘數表現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愛也消失了。所以她也死於這個詛咒。

那天早上,在初雪裡,兩個人在說完心中的煩憂後,在神社前和戀人重歸於好。那時他們的心裡滿是甜蜜,他們想:“我要和身邊這個人永遠在一起。”

……

所以,愛到底是救贖,還是詛咒?

……

夏油傑看見了五條悟的臉。

上輩子的五條悟。穿著和他一樣的高專製服。

即使是許願,這家夥還是滿臉都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樣子。

五條悟自信滿滿地想:我要和傑永遠在一起。不過用不著你來保佑啦,我們本來就會永遠在一起。

確實是悟會說的話,夏油傑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這笑意很快被無儘的苦澀淹沒了。

……咒靈詛咒了他們,這代表著什麼?

夏油傑不敢細想,隻是嘴巴裡逐漸泛起了血腥味。

“咳、咳咳!!”

他劇烈地嗆咳了起來,嚇了五條悟一跳:“傑,傑?你怎麼了?”

他扶住夏油傑。

哪怕用肉眼也能看出來,夏油傑此時十分痛苦。

他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喉管被過於巨大的咒靈玉撐開,生理反應想要嘔吐,卻隻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拚命地吞咽著。那大小恐怖的東西順著喉嚨被緩緩地咽下去,幾乎能看見它蠕動的軌跡——

好像連呼吸都被剝奪了,手指不正常地痙攣起來,眼裡泛起淚意。

五條悟鬼使神差地伸手,幫他抹掉眼淚。

鹹的,他想。

他扶著夏油傑坐下,讓對方靠在自己身上。

受儘偏愛的神子第一次怔怔地想,傑真的好愛我啊。

明明是應該得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有點難過,隻好稍微用了點力抱住了對方。

過了五分鐘,夏油傑終於緩過了神來,苦笑道:“讓你久等了,悟。調服咒靈的過程就是這樣的。”

他在五條悟懷裡儘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好像剛剛咳得撕心裂肺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有一種近乎獻祭般的坦誠。

五條悟心裡微微一動:“要喝點水嗎?傑。”

“不用,”嘴巴裡全是惡心的味道,這時候喝水隻會雪上加霜,“我在這裡待一會就好了……”

夏油傑輕不可聞地說。他靠在五條悟懷裡,安靜地抱住對方。他的手在五條悟的身上輕輕地摩挲著,不帶有任何色情的暗示,純粹隻是在確認著什麼。

五條悟的心裡泛出一絲古怪,但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接觸,於是便像一隻被擼順毛的貓一樣陪他待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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