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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金融中心的建築群在黑暗中顯得高大而綿延。
一輛黑色轎車的燈光穿透水汽,車身緩緩在聖塔蘭堡城市大學前廣場停穩。
富有新時期配色風格的大理石校門前,已有六七道人影在此迎接。
指引學派總會長p·布列茲為首,鋼琴大師李·維亞德林和物理學家卡門·列昂位居次側。
作為同為“新月”的存在,又本來已是官方學派導師,維亞德林在攀升之路上不存在任何體製的障礙,這兩年接連升至邃曉三重,成為了學派的二號人物。
“卡洛恩,希蘭,你們到了。”
“老師好。”“晚上好,維亞德林爵士。”
“範寧大師,很榮幸又和您見麵了。”
“總會長客氣了,大半夜的,其實沒必要安排這麼多人在這裡等。”
眾人一陣客氣寒暄後,向校園內部方向移步。
“卡洛恩,我之前在這裡等過你。“
跨過校門的前一刻,希蘭扯了扯他的袖子。
“是啊。”範寧應道。
“回來時你還抽了煙。“
“噢,是啊”
那時範寧喬裝往返了一趟烏夫蘭賽爾封印室,回到這裡後,又領到了希蘭轉交的分會會長任職文件。
還有許多事情。
誤打誤撞的特巡廳聯夢會議、巴薩尼的吊唁活動、《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的首演、演出和唱片發售的成功、入夢“焚爐”的高處啟示,未知手機短信的驚悚
慶功宴、地鐵事件、聖歐弗尼莊園、印象主義畫派、往返兩地的學琴
關於聖塔蘭堡的經曆回憶,這麼想起來一點不比烏夫蘭賽爾少。
離開提歐萊恩前,作出應邀來一趟的決定,也挺好。
下一次的話,至少應該是明年了吧。
豐收藝術節結束的時間要到11月底,按照慣例,隻要是反響不錯的藝術家,都會被受邀留下出席雅努斯各地的新年音樂會的。
“範寧大師,希蘭小姐,這邊請。”
學派一行先是帶兩人在旅行酒店辦了入住手續,然後陪同參觀了學術俱樂部、水上音樂廳、實驗室和教職工茶餐廳等地。
一路介紹不斷。
即便範寧其實早已去過這些地方,一切還是顯得像一場高規格的公務接待活動。
最後是老圖書館。
這裡的掛牌為“提歐萊恩城市學院聯合委員會”,實際上三至七樓則是指引學派總部辦公地點。
某個人群站位略微分散,前方講解員的注意力主要在希蘭身上的片刻——
“考沒考慮過重新入會的事情?”維亞德林走到範寧身旁壓低聲音。
“會有什麼不同呢?”範寧輕輕一笑。
維亞德林緩緩點了點頭,又緩緩吐出一口氣。
自己曾經的這位鋼琴學生,如今確實完全與昔日不同了。
是啊,現在的範寧對於幾大學派教會來說都是“大貴客”、“大紅人”,討論他具不具備官方編製是根本沒意義的事情,就算他不是指引學派會員,指引學派接待的誠意、合作的資源會少上半分麼?
可能真的隻是對於學派自己而言“有區彆”罷了。
“應該不是為這件事吧?”走了十來步後範寧又開口。
“當然,順便一問而已。”維亞德林手勢往前方引導。
那裡的儘頭是通往地下層的蒸汽升降梯。
“焚爐?”範寧問道。
“沒錯,去殘骸裡麵再轉一轉?”
“我沒問題。”
當年範寧晉升高位階不久、接受學派任職談話時就曾入夢於此,當然,那次的探索和觀察非常之淺。
而這次不知怎麼,範寧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曾和希蘭一起觀看的那張詭異默片。
這次要談的事情和《噤聲!》存在某種關聯?他在心中暗暗猜測。
“昂!!——”
高亢的水汽聲音將眾人帶至負3層極為寬闊的空間。
範寧再次見到了遍布密密麻麻裂縫的地麵和牆麵,就像因乾旱裂開的土地。
中央則是用花崗岩巨石堆砌出的祭壇塔基結構。
正是收容“焚爐”殘骸的學派移湧秘境“火花場”的入口,或又稱“燃料坑洞”或“造火之室”。
如今範寧再度觀察祭壇,靈性不再有那麼極不穩定的狀態,但仍能感覺它的各部分在更替、旋轉或振蕩。
“希蘭,你留在外麵。”範寧說道。
“注意安全。”希蘭交代了一聲。
“兩位大師,總會長先生都安排好了,我們會招待好希蘭小姐。”卡門·列昂導師說道。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挖空岩石的密封板被損壞,裡麵原本像一塊“固態閃電”的“鑰”相耀質精華頃刻間劇烈燃燒了起來,不斷朝高處攢射出深紫色的電芒。
巨石的堆砌方式變得更加不穩,各處似乎即將錯位滑落,p·布列茲站立一旁,開始默念穩固心神和指向的禱文。
兩位邃曉者各自隨意找了祭壇一處可靠坐的地麵,緩緩進入冥想狀態。
範寧十分熟練地在關於各種火花的夢境中穿梭,然後識彆了“火花場”中被收容的‘焚爐’的邊界——類似洞窟或容器內壁一類的邊界。
他很快在飄蕩中和維亞德林聯夢碰麵。
又一同往前遊弋了過百個呼吸。
“什麼情況這裡麵最近在搞什麼?”忽然範寧驚疑不定地開口。
他自然清晰地記得,在內部觀察“焚爐”殘骸時應該遵循的守則維持極小已知範圍內的遊弋,禁止穿越由拜請“鑄塔人”帶來的邊界,禁止前往或觀察更大的未知區域。
眼前,鋼鐵材質般的樹叢劃出了警戒區域,中間多數是已崩壞或扭曲的陰影。
但高處一些體現邊界的“河床”或“裂縫”處,居然還堆砌著一層層類似土方、樓梯、塔吊、腳手架、集裝房一類的東西!
範寧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某處“建築工地”!
他下意識覺得頭上是不是得來上一頂安全帽
“是特巡廳乾的。”維亞德林說道。
“哦?我確實聽說了他們想把‘焚爐’殘骸也弄到手的事情。”範寧仍在抬頭打量。
在器源神殘骸中,“焚爐”幾乎沒有任何正麵戰鬥特性,也帶來不了什麼非凡資源。
但卻是觀察居屋上層隱秘的絕佳場所,也是埋藏秘密的一處絕佳藏寶地。
這件事情現在很微妙。
特巡廳找指引學派談判。
所謂“談判”,實則就是向布列茲施壓。
“焚爐”殘骸借用一段時間,適時歸還?
刀子晃到眼前,指引學派自然不是對手,表麵上滿口答應,要特巡廳儘管來拿,移湧秘境“火花場”的入口祭壇隨時向工作人員開放。
實則篤定了這“焚爐”殘骸他們根本拿不走,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一個轉移收容的辦法。
怎麼拿啊?這玩意兒已知的區域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所以其實,雙方現在“租賃移交手續”之類的文件早已辦妥了,特巡廳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派一隊人馬進來搗鼓一波,但殘骸仍然好端端地在指引學派手中。
美其名曰由學派繼續“代管”。
那些搞得像建築工地一樣的東西,自然就是特巡廳的傑作了。
“這些未知區域”範寧沉吟起來,“他們既然挖空心思想去,出事了到時候就彆怪到彆人頭上嗯,但這麼搗鼓下去,我估計他們遲早還是摸索得出某種安全進去的辦法”
“其實,學派早就知道一個方法。”維亞德林緩緩道。
“嗯?”範寧驚疑出聲。
“我們暗自留了一手。”維亞德林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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