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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動物園”(4K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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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轉身上前一步,似乎想仔細察看這些人身上發生的情況,或施以援手,範寧馬上扯住了她。

陌生又高昂的囈語聲中,大家就這麼看著六人的身體以完全不符合重力規律的方向,逐漸“沉沒”進了地磚、牆壁和天花板中。

“比起此前的樓層,這地方存在駭人的直接危險。”

剛踏入門後才幾個呼吸,在同行之人身上就見到了這種驚悚的事情,羅伊眉頭深深蹙起。

不過,為什麼變故隻發生在六名小鎮住民身上?

因為他們早經曆過了第二天的天亮,隱病的厄運已經降臨?或者…另一個不同點,他們都是無知者?

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從這六人變故的表現形式上,聯想到了某種荒唐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於自己都說不清這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就好像同樣的事情曾經或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瓦修斯全程平靜地看著,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處倒是更接近於情報中描述的那個地點了。

他打開了自己的懷表蓋子,如果範寧此時湊近去看,能看到表盤上微微凸起的燈形浮雕裝飾,以及…在大家懷表都失靈的情況下,瓦修斯的這塊表卻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現象。

它的指針並非以中速做逆時針倒轉,而是時針分針秒針重合在一起,無論瓦修斯如何移動轉圈,指向的方向都不變。

他邁開步子,朝鋪滿石磚的甬道深處走去。

這裡沒有其他方向可選,也不存在退路,範寧一行除了跟上沒有其他選擇。

…這個地方…怎麼修得和深井中地下建築一模一樣?一路觀察下來,範寧內心的困惑越來越大。

難道說“隱燈”與“畫中之泉”之間,真的存在類似“觀死”與“心流”之間的神秘學聯係?

這地方兩側同樣懸掛著巨幅畫框,隻是光線的感覺很奇怪,走到現在範寧也沒在走廊中發現明顯的燈泡或蠟燭一類的光源,但視野中始終維持著慘白的低可見度,這意味著畫框中的內容不是以前那種色彩斑斕的抽象厚塗畫,而是大團小團的黑白灰線條和形狀。

一棟…沒有顏色的地下建築?

幾人來到了相對寬敞的一處,這裡似乎是用作連接功能的廳堂,除了來時的甬道外,另外三個方向也有岔路。

“卡洛恩…”希蘭輕喚出聲,範寧扭頭看了她一眼,再順著她的眼神提醒,看向了前方的中間位置,於是理解了她的表情為什麼有些古怪了。

天花板懸垂的燭台下方,是一個水泥材質的巨大水槽狀物體!

…不可能吧?難道這趟帝都出行原地打了個轉,把自己又帶回特納美術館的暗門後麵了?

他驚疑不定的上前探視,但沒看到記憶中類似洗油畫顏料用的渾濁灰色液體。

水槽是空的,並且深度遠遠超出外麵的高度,順著慘白黯淡的光線環境往下望去,底下是一片漆黑的虛無。

周圍也沒有散落著那種供人祭拜用的蒲團。

此處不存在那種疑似祭祀“畫中之泉”的痕跡…範寧隱約抓住了某個關鍵點。

但既然這裡是類似暗門後方地下建築的某處,他對於小鎮住民進門後的驚悚遭遇,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許這裡同樣是世界表象與意誌的混合地帶,這些靈感過低的無知者,做不到在夢境中維持清醒…所以,跌出了移湧?

但他們將會在哪裡醒來,這恐怕是個不詳的問題了,或許自此隱秘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也說不定。

瓦修斯再度看了一眼手中懷表,朝右側的岔道邁開步子。

那個東西在指示某種方向?範寧卻是清楚,如果這裡真是另一處一模一樣的“煉金術士協會試驗場所,除了稍大一點,本身並不存在過於複雜的結構,就算往其他方向繞行也能繞回去。

當然,現在時間緊張,不走重複路更好。

果然接下來,穿過這些無色的畫廊,己方看到了一排七扇開在寬闊牆壁上的石門,以及順著台階上去後的更大的圓形建築。

和之前一樣,內部有很多房間,外層是一圈弧形走廊,外側牆壁之上窗戶和“無色的抽象畫”交替出現,渾濁泛黃的玻璃外麵是黑夜。

瓦修斯盯著懷表的指向,在大小連接的房間中一路穿行。

相比於此前滿滿當當的試驗場所,這裡麵仍然什麼都沒有,房間四周空空如也,範寧既沒看到圖案和圖紙,也沒看到堆放的瓶瓶罐罐或各式儀器,甚至那些給眾人留下心理陰影的,怪模怪樣的玩偶、雕像、標本都沒有。

“你們跟緊一點。”轉彎掉頭太多,瓦修斯開始催促。

“彆急,你慢點想方向,這地方太奇怪,所有人安危都靠你呢。”範寧故意輕鬆戲謔道。

他內心實則又開始有些焦躁了起來。

可能離天亮還半個小時左右吧。

他既沒有尋到能脫困的跡象,也不知道瓦修斯到底準備乾什麼。

範寧心中製衡瓦修斯的依仗,完全在於自己裝作無意間發給他的那張號觀眾參展號牌。

音樂中一共存在1個音名,f先生規定一次觀展人數須為1人,且確定分配方式後禁止交換號牌,這意味著它們在某種意義上與1位觀展者綁定了。

音列殘卷…卻隻有11張,f先生也提示有一人將以作為“門票”的方式消失。

從音列殘卷的調性分布角度出發,那個“不存在的音名”,正是殘卷中缺失的,以“升c”作為主音的調性,即升半音的do。

它在1音名中的順序,為第號。

可事實是瓦修斯現在還在自己麵前活蹦亂跳。

範寧仍舊相信自己的判斷,持號牌的人不可能一進去就人間蒸發了,它必然需要某個條件達成,或觸發什麼與之存在神秘學聯係的扳機。

比如…升c與貝多芬《升c小調第14號鋼琴奏鳴曲》的彆名“月光“之聯係?

穿越次日初探美術館時,自己能找到父親在辦公室留下的“無終賦格”移湧路標,正是因為把辦公室懸掛的那排畫裡的第幅《山頂的暮色與牆》,替換為了《第聶伯河上的月夜》。

範寧自從發完號牌,踏入大廳後方的樓梯間開始,就一直在留意,有沒有哪存在與“日落月升”能扯上關係的事物。

哪怕是間接甚至牽強的聯係都行,他對自己的聯想能力有自信。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月光?就連窗外夜空都是黑漆漆的。

這種一路空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不安,他太需要看到點什麼東西了,哪怕是驚悚詭異的東西也好,因為,他需要線索,沒有信息就沒有線索。

可唯一存在的,就是隨處均衡、黯淡、乏味、又找不到光源的慘白色。

仿佛不是建築光線如此,而是整個世界如此。

瓦修斯在一處房門前停了下來。

從四周牆壁及其他房間的連接關係來看,這處麵積很大,範寧當即想到了三人在地下建築中光顧的,那間各麵濺滿五顏六色顏料,保存有《奧克岡抄本》的房間。

但以目前一路看下來的情況來估計,如果沒有那些標誌性的東西,他並不能判斷出此處的位置是否和以前對應。

瓦修斯推開房門,和一隻在半空中晃蕩的,眼神空洞麵色猙獰的鹿頭撞了個麵對麵。

跟在後麵的眾人被這突然闖進視野的東西,嚇得瞳孔一陣收縮。

待範寧看清後,才發現這鹿頭隻是被天花板上一根繩子吊著的,類似玩偶的東西。

於是接著他看到了很多莫名熟悉的物件,並體會到了另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是一間麵積接近半個籃球場大的房間,一麵開著狹長的窗戶,另外三麵則擺放或懸掛著各式各樣雕塑和標本,有大型的獅虎和熊象雕塑,也有小一點的鳥類和昆蟲標本,天花板上用繩子吊著各種各樣的動物玩偶,就像懸掛屍體一般,之前的鹿頭隻是其一,比如後麵緊接著就是貓和狗的玩偶。

而地板正中央麵朝眾人的方向,用鮮紅的顏料寫著張牙舞爪的一行字體:

“禁止隨意破壞物件!!”

在到處都是近乎無色的慘淡環境下,這如鮮血般的字跡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這…這是動物園嗎?眾人對此怪異場景十分不解。

…禁止攜帶動物?範寧卻是想起了f先生的另一句提示。

“這鬼地方…”瓦修斯嘟囔一句後,開始沿著房間四周打轉,彷佛在尋找著什麼。

他顯然對地麵上的血紅色字體非常忌憚,小心翼翼地避著那些懸垂的動物玩偶,生怕把它們弄壞了。

過了幾分鐘,沒聯想出這裡與“日落月升”存在任何關係的範寧,又有一陣不安湧上心頭,他甚至覺得窗戶外的天際都快湧現出魚肚白了。

“你到底找不找得到出口?”範寧再度故意作出不耐煩的語氣來試探,“…作成一副‘懂內幕’的樣子,從頭到尾卻沒見你對脫困作出實質性的貢獻,你要是不行,我就自己去彆的地方找了,我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被留在這鬼地方。”

瓦修斯盯著懷表出神,沒有理會範寧。

…冷靜,再仔細想想。範寧深吸一口氣。

他雖然對瓦修斯這麼說,但實際上若想尋找觸發號牌的扳機,這或許是一個唯一存在‘東西’的房間了,而且還真應了自己之前想的“哪怕詭異驚悚也好”。

先回到剛剛進門產生的那個疑問吧…

自己除了見過這些玩偶外,為什麼還有另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什麼呢?自己又沒來過這裡。範寧大腦極速回憶著,但不知怎麼,他似乎老是在“走神”。

隻要一往這個問題方向去思考,就滿腦子都是自己構思的那首單樂章交響詩——《c小調葬禮進行曲》引子部分的“詰問動機”。

被休止符隔開的,粗獷肅殺的低音提琴片段…

破碎的形態,陰影之下的遊走掃蕩,閃耀著鋒銳氣息的黑色光芒…

極端靜止與極端運動的穿插結合,充滿威懾和詰問意味的意境…

一時靈感爆發,用鋼筆繪出的潦草手稿——符頭未填充圓潤,符杆符尾拖著長又粘連的墨水線…

想象力稍微深入一點,範寧眼前空氣就仿佛扭曲重組,並出現了漫天飛舞如雪花般的紙片。

“希蘭…我怎麼剛剛感覺那些吊著玩偶的線,自己擺起來了?”瓊突然驚疑不定地開口。

“你彆亂說,幻覺吧。”希蘭說道

“你過來,幫忙搬東西。”瓦修斯突然搭上了範寧的肩膀。

他回身望去,卻隻看到黑白兩色的靈感絲線飄向另一處——他正站在一尊巨大的烏龜雕像旁。

“你可彆作死碰壞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拿命來賠。”範寧撇了撇嘴,但考慮到瓦修斯可能有什麼發現,還是走了過去。

“小姑娘們彆看戲,這東西可不輕,抓緊時間。”

幾個人站的站,蹲的蹲,終於把雕像緩緩挪開了一小段距離。

這個連著底座的烏龜雕像是側著豎放的,占了相當大一塊麵積,隨著它的挪走,牆壁上出現了一扇平淡無奇的白色石質小門。

在昏暗中能看到它與周邊牆壁間存在著一道細密的拱形門縫,但奇怪的是門上既沒有把手也沒有其他裝飾物,完全是光禿禿的一片。

“就是它了。”瓦修斯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尼西米小姐,你過來,按我說的做,先把手放在上麵。”

“我?”瓊難以置信地開口,隨即往後麵縮了縮,“我我我不敢,你要做什麼?你這是想獻祭我吧?”

範寧上前一步,盯著瓦修斯:“你能不能先把話說清楚?”

瓦修斯不急不緒地將手中的黑色手槍上膛,這個動作讓己方紛紛退後幾步,拿起各類槍械或咒印。

“這地方不適合動手。”瓦修斯撫摸著槍體,“坦白說你那枚高階‘烈陽導引’配合初識之光對我有一定威脅,靈性鎖定很難逃避…但問題是,我頭上就是一個玩偶,對吧?”

他又退掉了上好的膛:“這鬼地方我也不太有把握開槍,乖乖配合吧,我需要尼西米小姐幫我打開這道門扉,然後,我會用它帶你們出去…”說著他再次甩動了一下懷表,“辦完正事,我們去特巡廳慢慢聊…”

範寧盯著他作考慮狀。

實際上,他腦海裡在拚命思索著到底該如何觸發號牌的扳機。

自己跟他回特巡廳慢慢聊?開什麼玩笑!?

範寧感覺自己大腦此時轉得同離心機一樣快,腦漿都快被甩出來了。

…升c?月光?所以到底和這一堆動物有什麼關係?

這兒哪裡有什麼和“日落月升”相關的東西?沒有啊!!

再過十幾個呼吸,他又望了望遠側窗外的天際線。

那抹魚肚白,彷佛已經能看到一些征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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