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入夢邀請是你,我絕對不敢隨意作出回應。”
瓊講解到這裡,露出一絲恐懼和後怕。
“說起來好巧不巧,我第一次誤打誤撞撕開星界邊緣後不久,就是迷失在了一處名為‘裂解場’的具名之地,我在裡麵感覺過了一年又一年,耳邊始終回蕩著某些至高存在的言辭與光影,&nbp;&nbp;軀體和意識四分五裂,後來幸虧是紫豆糕幫我逐一拾起碎片,醒來之後,時鐘才走過七分鐘,全身有不存在的傷口劇烈作痛,思維稍有複雜時大腦也如刀絞,幸虧是假期,&nbp;&nbp;我裝病在祖宅閣樓躺了十多天才減輕到可以下床活動…”
說到這裡,包括範寧在內的三人,&nbp;&nbp;都是驚疑地再次打量起這個教堂。
金色霧氣氤氳,氛圍莊重寧靜。
“這個移湧秘境,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瓊的好奇逐漸蓋過了警惕“卡洛恩,說起來,你為什麼可以做到負擔聯夢這麼久呀?是你掌握了此地的什麼特殊規則嗎?”
範寧深吸一口氣,“有這種可能性,回禮台吧,兩位,先做個嘗試。”
“想象一下你們平日演奏的樂器。”站回指揮台後,他看著台下兩人,“我會把一些念頭投到你們身上,並根據你們靈感的回應,勾勒出大致的輪廓,&nbp;&nbp;不過,細節需要你們來填充。”
兩人依言照做後,&nbp;&nbp;手上都出現了一把小提琴,細節清晰,富有質感。
再然後,座椅和譜架也在範寧的協助下具象而出。
希蘭拉動弓弦,手指在指板高低把位上飛速按動,一連串調性變換的上下行琶音在教堂響起,常規的技術練習內容,卻被她拉得無比悠揚動聽。
瓊眼睛裡閃著光,露出了“哇”的表情,手中的小提琴潰散,換成了一支閃閃發亮的銀色長笛,愉快地清亮旋律帶著活潑的雙吐音被她吹奏而出。
範寧笑著看兩人玩了一分鐘,然後示意她們停下。
“卡洛恩,你為什麼能找到這麼一個移湧秘境?不僅一點危險沒有,還這麼有意思,這簡直太好玩了!
瓊的語氣超級興奮“以後你一入夢就試試帶我過來好不好?我每天睡前多想想你,再加上控夢法,聯夢成功率應該挺大的。”
範寧認真交代道“我馬上會嘗試再邀請另外兩人過來,先喊你們既是預先嘗試也是通通氣,瓊,你待會可又彆說什麼二階有知者了。”
“我之後肯定會小心。“瓊作出嚴肅認真狀,“我一個人時很謹慎膽小的,剛剛是因為旁邊的人隻有你和希蘭嘛。”
希蘭問道“卡洛恩,&nbp;&nbp;你需要跟我們通什麼氣?還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呀?”
“我在驗證一個在夢境中聯合排練的猜想,剛剛的嘗試表明大體可行。你們待會隻需要表現得習以為常一點就行。”
範寧說完,將靈感絲線投向了另外兩根燭台。
盧和羅伊的身影,同樣以之前音樂沙龍上的裝容浮現,分彆坐在一左一右的聽眾席上,在幾個呼吸後變得清晰。
羅伊第一個站起來問好“範寧先生,又有幸進入了您的夢境,這裡好熱鬨呀,首演的各位都在。”
她看著另外兩位小姑娘淡定站在禮台的樣子,暗自想道“希蘭和瓊這兩位學妹,似乎早就經常造訪…主要是希蘭小姑娘吧,有安東教授那層關係,的確讓範寧先生和她的距離不一般地親近…”
“不,羅伊小姐。”盧用以否定的嚴肅口吻,和第一次一樣,“這次範寧先生把我們帶入的不是普通清夢,是移湧,而且好像還是一處移湧秘境。”
他的提醒讓羅伊也反應了過來。
這個教堂看起來太特殊了,控夢法很難在清夢中構造出如此精密、細節又相對封閉的龐大場景,自己也全然沒有星界漫遊的輕盈感。
“晚上好,各位。”範寧站在指揮台上笑著打招呼。
以這兩人的見聞,果然對移湧秘境有一定了解,幸好自己提前請教了瓊。
兩人在回應的同時,心中的震驚等級直線上升“上次負擔兩個人,這次四個人,範寧先生仍舊這麼淡定…而且無知者被帶入移湧,體驗不應該是局促卡頓又極為短暫嗎?…是因為移湧秘境更為特殊,還是範寧先生的實力比之前的預期更…”
“說起來,每個有知者組織所掌握的移湧秘境途徑,絕對是高級的機密信息…在沙龍上範寧先生默認了自己的指引學派會員身份,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某位低調坐鎮或巡查烏夫蘭塞爾的學派強者了…”
移湧路徑同樣依賴路標前往,隻有親自體驗過靈在見證符的密契下穿過空間坐標的感覺,下次入夢才能再次穩定抵達,其他有知者要麼受邀,要麼隻能自行在無窮大的移湧中漫無目的的尋找。
“之前大家的表現很棒。”範寧神秘一笑,“不知道各位演奏完後,有沒有體會到什麼改變之類的?”
瓊的靈感強度升階,固然有這幾年的積累,但恐怕也和自己音樂重現形式之一的“他人參與演奏”有關係。
他想確認一下。
果然,盧的回應帶著欣喜和敬畏“我有所體會,雖然是後知後覺。”
羅伊也深以為然地點頭“演奏結束時隻是覺得身心舒暢,但回去入夢驗夢,開始練習控夢法後,我發現自己的控製能力顯著提高,離十倍靈感強度的要求有了一個大的飛躍。”
“範寧老師神乎其技,神乎其技。”瓊一本正經地連連點頭。
“……她入戲也太快了點,而且這個稱呼聽著怪怪的。”希蘭心底腹誹著自己的閨蜜。
“那很好,我們繼續做一些嘗試。”範寧微笑予以表揚。
“我們遵循您的提示。”
幾分鐘後。
坐在黑色鋼琴前的範寧,與站在一旁的希蘭、羅伊合奏了一遍吉爾列斯《大調第一鋼琴三重奏》的諧謔曲樂章,活潑的三拍子音符旋風一般地衝向歡樂的結尾。
瓊坐在禮台前沿,小腿輕輕地蕩著,持著長笛輪番吹著邁耶爾幾首協奏曲的華彩,盧在正後方一遍又一遍興奮地滾奏著定音鼓,從弱漸強,從弱漸強,教堂低沉的轟鳴聲源源不斷。
範寧終於覺得自己本就在“環山區”消耗過多的靈感快緩慢見底了。
在這裡聯夢基本不消耗靈感,但具象樂器的維持需要消耗,自己估計若是狀態良好,極限可負擔十個人一小會。
可以演奏一部分室內樂作品,但如果想排練交響樂甚至歌劇,那目前每個聲部一個演奏者都不夠。
他從鋼琴移步指揮台“看來大家玩得挺儘興。”
盧的手上旋轉著華麗的殘影,最後收攏為一把定音鼓槌“範寧先生,我從未曾想象過有人可以掌握如此神奇的地方,我願常來這個‘移湧音樂廳’,它對靈的鍛煉效率和提升速度超出了我理解範圍,如果需要支付租金,應該是天價一晚。”
希蘭認真地體會著感受,“在夢境裡我的演奏機能,似乎和醒時世界自己的水準相同,但又不是完全等同,某些表達思路、音樂理解、細節處理更容易‘靈光一閃’地突破。”
“我期待著醒來後印證一下潛在的變化。”羅伊說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範寧先生提供的此處場所,不僅是成就藝術家的搖籃,還是壯大靈感、追索非凡的一處聖地。十分有幸,能和盧成為第二批造訪秘境的人,”
她看向指揮台上的範寧,極為莊重地開口問道“範寧先生,坦白說,我被學派和家族傾力培養,可被提供時間足夠有效的,聯夢漫遊或窺視移湧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這雖然對壯大靈感極為有用,卻是連‘邃曉者’也不願輕易付出的代價。”
“羅伊清楚,如此的聯夢體驗,甚至是造訪移湧秘境,對您而言是代價高昂的贈予,所以您將我們聚在這裡,一定存在某些期望吧?”
其餘人也紛紛看著範寧。
“其實…這對我幾乎沒什麼成本啊,靈感的一些消耗而已…完全是因為清夢中的鑰匙特性,或‘無終賦格’移湧路標的指向,讓我能更容易地培養出原本數量比例稀少的有知者…”範寧心中暗道。
不過,是時候對近期的相識相聚做一個定性了,這會影響到,自己未來那支交響樂團的發展路徑和基調。
範寧稍作思索後開口“一個討論音樂和神秘主義聯係的興趣圈子,算不上隱秘,因為大家本在現實相識,也有著偏官方的公共身份,隻是多了個交換信息和資源的方便渠道…我作為此處秘境的提供方,對大家有一定的保密要求,不絕對,僅是淡化聯夢的細節,相信諸位明白意思…大家也不必背離自己所屬組織的立場,隻需忠於藝術,心向輝光。”
“忠於藝術…心向輝光…”
四人均覺得這樣的定性非常合適,值得遵守。他們點頭後琢磨著這句話,過了一會盧先開口“範寧先生,此處移湧秘境叫什麼名字?”
範寧也不清楚,不過他回想起了第一次從路標抵達於此後,在大理石門外晉升時接受的第一句密傳,然後為它起了名字
“啟明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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