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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讀書小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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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亞日在二樓和葛自澹、謝明宇告辭後,也上樓自去了。趁著散步尚未消散的情緒,亨亞日當先把今日的筆記攤開寫起。一直到寫完,亨亞日的心緒也回複平靜,也正好是將要讀書的好狀態。

亨亞日打開《觀倫理》靜心看了起來,天氣雖然沉悶,並且沒有什麼風吹過,但也是無礙。讀書是不太挑天氣的一種活計,大多人都是在室內,多會拋下餘事,靜心下來。自然也有那好學之人,抓緊時間的空隙,更不在意四周的環境,勤讀不輟的也有,不過頭頂也多半要有遮陰、避雨之處。亨亞日雖不致到隨處停下讀書那樣的癡迷,但多也是能隨時靜下心來的。

周日清晨,亨亞日依舊是早早的醒來,隻外麵的天色依然昏暗,亨亞日並沒有選擇懶床,而是依照他早先想好的步驟,開始了一日的作息。亨亞日對自己的作息要求是到了自己和自己約定的時間點時,就務必把自己將要進行的事進行下去才好。於是在差不多到了該要休息的時候,哪怕睡意不強,也會立刻停下手裡的事,上床休息了,並不會因為明日要休息或者其他事由,就由著性子來,所以往往每日早晨都是差不多時間醒來。

起床洗漱完,想想還是要先下樓去跟先生問安才好,於是就到二樓去。葛自澹的房門好像總是打開著的一樣,這一回也沒有例外,隻是亨亞日進了房時,見謝明宇也在。亨亞日趕緊給先生問安,又問謝明宇好,謝明宇則指指對麵的凳子,讓他稍坐。

葛自澹開口了,他問道:“你今日還是要在家看書麼?”

“是的,先生。《觀倫理》上午應該就可以讀完的。這樣的話,先生的五本書初讀就算是都完成了,現在在我的記憶中都還是當初初讀時的鮮活印象。原本不打算出門也是因著這最後的一點牽掛,後麵的回看我想進度應該就大不一樣了。隻如果重讀發現不了新意或者說沒有新的感悟的話,我想暫時停一停。或者等暑假完後,感覺又自不同時,再回看。”

“你這麼想是對的,對書的體悟雖不能強求,但有的時候,放一放、停一停也是有益的,並不都是一味的勇猛精進的。每個人甚至局限到一個人的不同時間對事物的理解也是不同的,不同的時候和階段,感悟也不儘相同,但都是需要積累或者機緣。積累就該是階段性的,隻這個階段可能是知識的增長,也可能是閱曆、見識的增多,都是需要時間來沉澱;而機緣就是被道聽途說或是被某個場景、某個人、某件事等等的所打動,從而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或茅塞頓開、或觸類旁通、或豁然開朗。一種是緩慢的漸進式的日積月累,另一種是突發的激進式的機緣。自然,這機緣也是需要自身各種能力有足夠的綜合積累和提高,這樣你才可能在機緣來的時候,抓住它。回到讀書本身,就如同當初我問你,我給你的這五本書是什麼的時候一樣,或者你在不同的階段,對答案的解答也是不一樣的。不是說它本身多變或是答案並不唯一,而是它自身具有多麵性,而越是了解它,可能你就會發現自己未知的東西甚至會更多。而在這之後,還有知行合一的問題,隻停留在認識和了解上,是不夠的,一旦自己去施行,或許就會發現過程中自己的認知和了解與實際中間有很多不儘相同的地方,而實踐又會一定程度上加深甚至是改變自己的原有認識和了解,這自然是後話了。”

亨亞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前麵的話他還能聽得明白,隻理解起來有些繞,至於後麵的知行合一上,就聽得不大懂,但大體還是知道一些的。觸類旁通的,能懂了先生話語當中的一部分,也如同打開的新世界一樣,前方有了明燈,就不用自己一點點的摸索了。學以致用,教學相長是很普遍的道理,和先生講的當是異曲同工吧,隻亨亞日也拿不準,畢竟自己的理解和先生所要言明的,中間還差了那麼一些的。

“事隨時易,時隨事變,時與事之間,隻不好刻板和僵化,故而死讀書和讀死書都是要不得的。變與不變是看待事物的兩種根本態度,但其不是絕對,都是相對而言,彼此既對立又統一。就如同做事一樣,不變的是通過做事所要達成的目標,變化的是辦事過程中不拘泥於一、兩種既定的手段,隻要是為了達成目標,合理的手段都是好手段。隻是仍需注意那個前提,合理的,什麼是合理的就涉及到一種價值判斷了。當你用一直變化的眼光看問題時,問題就會變得豐富多姿,答案也會多種多樣,隻這樣的答案還是答案嗎?變化無定的;你若是用固定不變的眼光看問題,那問題就永遠在那裡,答案你也將不可觸摸。老莊的教義基礎之一就是清靜無為,就是什麼都不用刻意去做,你的目的就可以自然而然的達到,是用時間的大維度來看待世事變化、曆史變遷,個人認為可能是想表達規律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吧,隻是每人的見解並不總是相同,或有人認為是一種精神勝利也不一定,就如同你自己什麼都不做,仇人死了,大仇得報一般,而不去管他老死、病死、享受死、躲貓貓死的等等。”

亨亞日對先生這一番言論就隻有聽的份了,這好似說的是那五本書中所講到的一部分,又好似不是。把每本書中的內容擇取一部分,再糅合在一起,隻是這好像示例的開頭一樣,說了怎麼糅合,怎麼切入,卻沒有講到根本的立意上來,所為何來,所為何去。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或許隻有人自己勘不破罷了。”

亨、謝二人目瞪口呆,不知葛自澹這一番言論究竟為何而來,是有感而發,教育亨亞日呢?還是自己單純想到哪裡就隨口說到哪裡?一頭霧水的。不過,很快的,謝明宇示意二人下樓早餐去,待得葛自澹起身,亨亞日對著謝明宇豎起了大拇指,這才結束了早上的尷聊。

亨亞日有時會偶爾會感覺先生會神遊天外似的,有時在世間,有時又在異地,說話做事有時偶爾也會吊詭,但沒有依據,自己無從判斷,隻有通過對謝明宇的觀察,才好佐證自己的判斷是否中的。亨亞日有些擔心,隻謝明宇日常都陪伴在葛自澹身邊,形影不離的,照時間推算也已經有十數載了的,顯然他應該會更了解先生的狀態才對,但看謝明宇無所謂的樣子,又想或自己擔心是多餘的了。

早餐過後,葛自澹和謝明宇要出門去石庫一回,亨亞日和他二人告彆後,上樓讀書去了。一鼓作氣,果然上午還不到十一點,《觀倫理》全本讀完,亨亞日欣喜不已,自我有了點小成就的感覺,仿似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稍稍移開了一點縫隙,終於可以見到些光亮了。

起身活動了一回身體,亨亞日一邊扭腰擺胯,一邊還在想著下一步該做些什麼或者該讀什麼書,至活動完畢,也沒有理清出思路來,主要是想要的太多。《孟子》中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隻是怎麼去判斷哪些是魚,而哪些又是熊掌,自己目前還說不好,分不太清楚主次。或許都重要,隻是有些更迫切一些,就像學那和那語一樣,一個多月後就要能夠派上用場的,很迫切的現實需要,至於日後能否派上用場是個未知數。或許除了暑假外出這一回,終己一生可能都不會再用也尚未可知,那樣的話,它的重要性就又沒那麼強,但既然去和那國,目的自然是從自己的角度要看個仔細、分明的,自己來體味,那掌握彆人的語言就又很重要,既是一時隻需,也是一生之需,必要性又很強。這怎麼算起來都好像是一筆糊塗賬,兵來將擋吧,自己思慮來、考慮去的,限於年歲和識見,無從選擇,還是按照先生說的來吧,等自己有了識彆能力再和先生探討也不遲,現在想那麼多就是個笑話了。

這回有了些時間,仿似沒了目標,或者說目標沒那麼迫切一樣,亨亞日一旦輕鬆下來,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時有點茫然。該做點什麼呢,這差不多一個小時多些的時間裡,總不好讓時間白白流逝,看學校的課本,興趣不高;看和那語通讀本,也沒多大的興致;或許記下此時自己的所思所想,調整一下心情,後麵自己或許就又有了思路。說乾就乾,亨亞日拿出筆記,把讀書的進度,完成後的喜悅,喜悅之後的迷茫都躍然紙上。一直到寫完之後,情緒得到了宣泄,心裡這才有了想法。順其自然,該乾嘛就乾嘛,首要的是去看看先生他們回來了沒,這記完筆記,也是用了不少時間的,眼看也快到午時了,他們應當已經回轉了,或先生有什麼新安排也不一定。

亨亞日下樓來到二樓的時候,葛自澹的房門依然是打開的,隻是屋裡先生常坐的座位上並沒有人。亨亞日一愣,這麼久了居然還沒回,正想著,卻聽得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沈阿生的聲音,間或有葛自澹出聲應了幾句。亨亞日趕緊下樓來,見葛自澹、謝明宇、沈阿生各捧了一摞厚厚的書正準備往樓上去,自己卻有些擋道。亨亞日加緊幾步下樓來,從先生手中接過一些,眼睛卻盯著他看。

葛自澹並沒有理他,對起頭的謝明宇說道:“就不來回轉了,直接全都就放亞日房裡吧,來來回回的搬怪累人的。”謝明宇聽完,當先上樓而去。

亨亞日就著接在手裡的書,看著封皮上寫著《資治通鑒》四個字,心裡瞬時明了。這是先生給自己準備的第三項作業——讀史了,隻看著這好幾人搬的這麼多厚厚的幾摞書籍,心裡也是無奈的很,難怪先生總是講,時間總是不夠用。奈何這好幾千年的曆史文化傳承,竟是凝結成了這一摞摞的書頁,也不知是多了還是少了,擇取的都是些什麼,是看個人成敗,還是看王朝興衰。先生的行動力真是剛剛的,早上才知道自己今日上午就可以初步完成第二項作業的,馬上第三項作業就排上了日程,馬不停蹄的張羅了一上午,看來是不會讓自己有閒時。

把書都放入亨亞日房間後,時間也差不多要到午時了,除了沈阿生自己離開了外,餘幾人都到二樓葛自澹房裡暫歇。房間裡,三人依照老規矩坐著,謝明宇給葛自澹斟上茶,待給亨亞日斟茶時,亨亞日擺了擺手,就自己倒了一杯。亨亞日看著他們飲茶,也不好先開口說話,隻得等到他們茶喝的差不多,也差不多緩過一上午忙碌的勁兒後才好。誰知茶喝完了,葛自澹居然沒有絲毫的談性,也不出聲,反倒盤起腿來,雙眼微眯的。謝明宇自然也不會主動的開口說話,這一下反倒把亨亞日給晾在了這裡。

不過也未過多久,諸葛青上樓來對三人言道:“飯食都備好了,可以下樓來用餐了。”於是三人就下樓用餐去,這下也算是緩解了亨亞日無所事事,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裡的尷尬。

用餐時,大家也都不言語,隻用完餐上樓的時候,葛自澹見亨亞日跟著自己進屋,就說道:“屋裡堆了那麼些書,回去整理一下,看看書,午休一會兒什麼的都好,就不必在我這裡耽擱了。”

亨亞日點頭,然後就和葛、謝二人道彆,上樓去了。一進屋,往習慣的位置看去,就看見書桌上滿滿的都堆著書。隻整理是個細致活,如果知道那些常識還算好分,不懂的話,就摸不著頭腦,無從理起了。還好,亨亞日還算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曆史常識,隻對例如五代後的這段史有些生疏,其它的至少朝代順序還是清楚的,從起始的書、春秋、策開始,一直到末朝結束,這都是付刊印刷的勘定本。至於當代史是個什麼狀況,亨亞日自己倒是沒聽人說起過現代社會有記史之人,或許有,隻聲名不顯吧,自己也不想去考究那些。

亨亞日整理起來也算快速,以《資治通鑒》為分水嶺,然後是之前的和之後的,之前的放在書桌上,之後的收到箱子裡。史書讀起來的好處是你多不需要去理解他,一口氣往前讀就好,注意時間的銜接和人物的大致關係,其餘的就都是當作故事來看就好。如果想要弄通順故事裡主人翁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選擇都有什麼意義,都導致了什麼後果,以及他的出發點在哪裡,他為什麼會這樣選擇等等這些,或許都是沒有意義的舉動,因為那些都是後人自己的理解,或者說演繹,意義或許有,但並不大。說是曆史,其實都是打著曆史招牌的曆史故事,是作者對曆史裡不知道是否真實發生的事件的傾訴、愛憎以及態度。

整理完史書,把書這一冊預留在桌麵正中,以作讀書準備,隻此時也是午時暑意正烈之時,亨亞日久違的想睡一陣,緩解一下一直以來的那份無言而又緊繃的情緒。亨亞日上了床,居然真的很快就睡著了,睡的又深又沉。一直睡到下午的三點多鐘,才慢慢醒來。醒來的亨亞日隻覺頭仍舊有些昏沉,好像仍舊是沒有睡好一樣,但人確實也再沒有什麼睡意了,於是爬起來洗了把臉,這一下才終於覺得神清氣爽的,精氣神仿似一下子又回歸了身體,也確感到一身的輕鬆。

在書桌前坐定,亨亞日並沒有猶豫,這史書是明擺著的,量大管夠,顯然需要投入更多的時間和更大的精力才行。拿起放在麵前的書,亨亞日定神粗略的先看了起來,好在以前家學時,也學過這書中的一些,隻是把它當作故事看的話,有點牽強,倒不是說這文字生僻了些,實在是趣味性有些不夠。亨亞日的古文功底還是有的,一些語氣助詞什麼的雖然不了解,但也學過一些技巧,該放就放,也就饒過它,不理會,隻要不影響閱讀理解就好。好在當作故事會來看的話,並不需要自己的思考,隻管看彆人說什麼,做什麼,怎麼做,從第三者的角度看,雖然算不得爽利,但也總比無聊要好,再者說多少也能學些道理之類的東西,看的價值也是有的。不過因為沒負擔,亨亞日看得也算是起勁,有時看到一些自己覺得得意、有收獲的地方,也是不勝快哉。

下午的時候,大雨終於下起來了,天很黑,雨很烈,隻下了約莫半小時後,烏雲散去,天光又是大亮,隻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才雲收雨住。這樣一來,一整日裡,亨亞日都困坐家中,就連晚餐後的散步也沒能夠出去走走。不過好在氣溫宜人了,氣悶的感覺和這暑氣似是被這場大雨一澆而散,坐在書桌前的亨亞日也感覺舒爽了不少。

周日仿佛過得很快,亨亞日自覺好似什麼都還沒怎麼做,一整天就過去了,卻是到了該要上床睡覺的時候了。今日和日常上學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分彆,就是一個在學校,讀學校裡麵的書,現如今是在家,讀家裡準備的書,反正都是讀書,隻是場景和書種的不同罷了。僅僅是讀書這種事,無論在哪裡,亨亞日都甘之如飴的,這也是他這種喜靜不喜動,還沉得下心來之人愛做的事情,實在是對脾胃的很。雖說對時間的流逝並不太敏感,隻對這忽而逝去的假期,亨亞日還是感覺有些惋惜,或許原本可以乾點彆的什麼。

第二日,天氣晴朗,早晨時節還很涼爽,隻亨亞日上學的路上不太平,主要還是泥濘很大,並且在少有人走過的地方,你壓根就分不清哪裡是實地,哪裡是泥濘,隻外觀看起來沒什麼分彆。好在亨亞日的記性不錯,這時居然排上了大用場,在試過什麼情形會形成泥濘後,而什麼情況回事實地後,在後來的路上居然沒有再次踏入泥地,直到踏上了學校門前硬化過的路麵。打量了回自身,感覺沒那麼狼狽,除了鞋子上和褲子上稍稍有些泥點外,其餘還行,亨亞日整理了一下鞋子、褲腳和妝容,昂首進了學校。

亨亞日每次來學校的時間都會較早一些,天熱容易汗多,打開教室門後,把書包放到座位上,就又返身出了教室。就著二樓衛生間旁的水龍頭洗了把臉後,亨亞日又回到教室,這回的感覺好多了。雨天可能對於農業生產是有益的,隻是對做工和求學以及旅途上的人們來說,算不得友好。隻是不好去苛求老天,老天也不會去回應每個人的祈求,順應自然而不是一味的想要人定勝天才是正當合理的。就這樣,亨亞日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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