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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交友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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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的既緊湊又尋常,緊湊的好似永不停歇一樣總有新的東西、新的知識排隊等著要進入亨亞日的腦海一樣,尋常的就是用餐、上學、用餐、下學、用餐、讀書、睡覺的每每一個循環,一日就這樣過去了,好像永遠也沒有什麼其它意外之事發生一樣,波瀾不驚的。期間唯一的一些變化是,大約是周五的樣子,餘斛下了場雨,隻這場雨並不算大,隻是引得前後兩天的天空中偶爾就會飄來一片雲,突然黑沉沉的,在下了大約幾分鐘的猛雨後,就迅速的就轉場了,雲消雨散。走在馬路上,亨亞日甚至可以看見有雨和無雨的明顯分界線,一邊是乾涸的路麵,另一邊是有明顯的濕意,卻在地麵的高溫下,迅速的蒸發殆儘,隻餘點點痕跡殘留,證明著它們曾經來過。好在這場雨持續的時間長,並沒有給人們帶來多少的清涼,隻是鄉間的大道難行了些,也難免的會踩上一腳的泥濘,模樣上就會狼狽了些,不過這也無傷大雅的。少年人淘氣一些的多有,被夏雨弄的狼狽的人也又不少,混雜在人群中,亨亞日也就並不是多顯眼了。隻是在來到本班教室,出現在同學麵前時,頓時和他們的早先印象當中的亨亞日形象迥異,雖多也有些詫異,但大家並不熟,也都隻是看看,隻顧子敦卻不管不顧的,一通奚落。

這些日子以來,亨亞日又多認識了幾位同學,之所以說認識,是至少人和名字能對上號,也有好奇的,從而簡單的說上幾句話的同學,也有隻是麵熟點頭示意的,但是這朋友仍然隻有一個,就是顧子敦。隻知道人是本班同學,卻叫不上名字的,這種情況亨亞日都歸於不認識一列,說起來,這差不多一周的時間裡,不認識的同學仍舊是大多數,因為彼此間就沒什麼產生交集的時候。亨亞日估計如此下去,等他三年級上學期讀完,徹底離開班級時,可能還是會有個彆的同學叫不出名字,想到這裡,他自己也是啞然。

顧子敦大約是學校食堂吃煩了的,第四天就不大願意去了,隻是在義氣的支撐下,才多堅持了一天,陪了亨亞日一回。周五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去學校食堂,卻是自己回家用餐去了。隻是用完餐後,又匆忙的回了學校,和亨亞日一起午讀。原本他是想邀亨亞日同去自家用餐的,隻被亨亞日推辭掉了,這卻不好平白的打擾彆人家的日常生活,再說這種事說出來,自己就成了混白飯的了,也有違亨亞日的自尊,早已經過了該懂這樣事的年齡了。

不過,因為這些日子和亨亞日同學,顧子敦在和亨亞日言道時,說自覺學習的效果不錯,另外家裡的教習也都誇他說近一段時間以來,學業上應該有些長進。隻是他自己摸不著頭腦的,也沒發現自己長進在什麼地方,不過誇自己的話,自然讓人聽著高興,所以一高興之下,他就把這話說給亨亞日聽了。

亨亞日一聽,嘿嘿的笑了,說道:“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你跟著本天才,保準你的學業成績一路上升。”

顧子敦沒有反駁他,隻拿白眼翻他。自從和亨亞日交上朋友以來,顧子敦性格上和學習勁頭上和往日是不一樣的,至少開朗了許多,上學上課的時候,也再沒有那種偌大的教室仿似就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般了的感覺。顧子敦也不去思考這些問題的根源,隻要事情是朝著好的方麵發展,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周的學校生活很快過去,待到周六下學的時候,顧子敦原本吵嚷著邀亨亞日周日去他家中作客的,亨亞日推說事先應該要和大人們講的,隻是現在突然說要出去玩耍,恐大人另有安排反倒不美,所以以後再說,搪塞過去。而另一方麵顧子敦也想要去永興裡的家中,去找亨亞日玩耍,亨亞日推說偏狹的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再說他也才是剛剛來餘斛,房間還沒有收拾利索,也沒什麼好待他的,所以也是稍後再說。總之,都是推到以後再說。這些事,亨亞日不是不能做主,隻是感覺要先問過先生的意思後,再做打算才好,也才貼切自己做學生的本分。再說這個周末趁著明天休息,也是有重要任務要完的,就是想著要把《觀倫理》一書徹底讀完,雖說也是可以推遲的,隻是因為這樣的事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必要一樣。本來就已經讀的七七八八的了,明日上午估計用一上午的功,就可以徹底的讀完,到時才能稍稍輕鬆一些,心無旁騖的,玩也能玩的痛快些,否則心裡總惦記著其它事,也玩不儘興的。另外外語的通讀本當中,和那語也是已經在上學的路上和學校中開始學習了的,雖然沒那麼著急,但語言學本身也是要多學多練的,本來還想著是不是抽時間再回讀先生那五本書的,再加上先生要自己讀的史,頓時頭大。亨亞日本來想著還得一大段的時間忙呢,隻現在看來顯然不是,時間仍舊是緊得很,可能會沒有早先那麼著急,但這些書也都是水磨工夫,也是要儘早準備的。本來先生想要他半年把五本書讀完記牢的,現如今也就一個半月的樣子就可以完成了,心裡多少有些得意的,這下得意的感覺早飛了,難免又覺著任重而道遠。當初覺著回看會比初讀時要快的多,隻是僅僅停留在多次回看,以加強記憶的話,好像意義也並不太大,因他基本上已經記的相當牢了。重讀主要也是看自己是否能體會、揣摩出新意來,否則的話,對亨亞日而言反倒是沒什麼意義的,

由於早上出門的時候,天空時不時的下些雨,所以有備無患,亨亞日出門的時候是帶著雨具的,隻出發時由謝明宇代勞,亨亞日也並不覺著有多麻煩,不過這回程時,背著書包,拿著雨具,頓時感覺到還真是有些累贅。奈何又是要用的物件,也不適宜放在學校,這路上萬一再下雨,被淋濕還是小事,萬一再病一場就太不值當了。午時開始,一直稀稀落落的下了約莫二個小時的雨,而回家的路因為路麵沒有硬化,原本的土路又少有人走,於是就有些泥濘的,走起來有些艱難。稍不注意還會把泥巴沾在褲腿上,對於習慣乾乾淨淨的人來說,這就有些麻煩,隻亨亞日現在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亨亞日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六點,比往日多用了不少的時間才回,也是趕緊洗浴完後,才覺得身上輕鬆了些。隻是雨意似未儘,天氣雖沒那麼熱,但沉悶的很,空氣似乎也潮乎乎的,天比往常要黑的早。亨亞日洗浴完未久,天色似是已經暗淡下來了,他也就未在自己房間多待,擦好頭發就下樓去了葛自澹的房間。

行禮問安是有講究的,你作為一個晚輩,自己衣衫不整、風霜滿麵、風塵仆仆的,無論是去看誰,都是不合適的,更尤其是自己長輩。儘管他們多不計較,隻後輩一副邋遢的模樣出現在他們麵前時,難免會平白的增添長輩的憂心,你這就不是去問安的,倒是像去打秋風的模樣。不說熏香沐浴了,至少麵貌整潔、衣衫淨爽才是應有之義。

亨亞日來到二樓時,葛自澹的房門仍然是開著的,葛自澹也一如往常,似是屁股長在了自己日常坐的低矮沙發上。其實要是不顧及形象,在那沙發裡躺著,伸展開腿腳後,倒是挺舒服的,隻是如同打坐般那樣坐著,反倒增加了身體的負擔,坐在那裡反而沒那麼舒服了,更何況久坐不動,那是更要功夫的。亨亞日知道先生所學既多又雜,不明白那些個事,而先生又常做,自然知道這是自己不方便多問的事情。

葛自澹見到亨亞日進了房間,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說話。亨亞日不好和先生平起平坐,就一旁拖了張凳子坐下。亨亞日就和葛自澹簡單說起今日課上所學的進度,也包含和那語的通讀本情況後,後來又把顧子敦邀他以及他想要來永興裡的事也提了一回。葛自澹還未答話時,謝明宇也到葛自澹房中來了,他給葛自澹和亨亞日各斟了杯茶後,就勢坐在那沙發上,舒展了下身體。

葛自澹沒有先回亨亞日的話,笑著說道:“這回可把明宇給憋屈壞了,就是閒不下來。你要是想做什麼,就做吧,我看你也鼓搗出了些小玩意來了。反正在這裡還要待些時日,實在不成,就把上次看的那宅子也租下來,當個工房來用也好。”

謝明宇不知怎地,即使僅有自己幾人,仍是不開口說話,隻擺了擺手,示意就在房間裡就好。

葛自澹這才作罷,對亨亞日說道:“你明宇叔也不知怎的,說動了沈阿爹他們,讓把樓上空著的那間房給他暫時先用用。他就把樓上當工房來使了,弄了些木頭之類原料,又置了些工具,估計也是打發時間,卻是我忽略了。我這一坐,坐一天也沒什麼的,明宇這時間確實是有些難熬。”繼而又轉口道:“你那同學要是想來就邀他來,他要是邀你去做客,你也去幾回,這樣有來有往的,挺好的,對你也是一種鍛煉。我們來餘斛或者說來永興裡也並不是來隱居的,除了求學以外,還是要過正常的日子,你在這方麵上用不著學我,出世、入世是有根本上的差彆。你能這麼快就有朋友,還能更進一步的交往那實在是太好了,我也為你高興的。多個朋友多條路,你沒見你楊叔這前前後後的出力,給我們幫了多大的忙,即使前段時間端午節,他都沒怎麼閒著,也沒誰去計較這其中的得失。這是很難得的,這就是朋友,也是一種義氣。雖說我們也不好心安理得的享受朋友們的饋贈,但至少在他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我們也能不吝氣力,儘力而為,即使他求我們的時候甚少。所以說朋友交往往往也並不是等價的,它們也並不是交易,你付出多,他付出少這種,往往是不計得失的。多了些計較,朋友就處的寡淡無味了,那和一般旁人沒什麼區彆,還交付什麼心思。”

“我知道了,先生。”

“你父親當初說你老成些,也確實是那麼回事。隻是你這樣的年齡,太過老成其實對自己也是一種負擔,此時正是交友、貪玩之時,學業上的任務雖然緊張,但我也不會苛求你離群索居、一味苦讀的,你看我們幾乎整個暑假都是計劃外出的,要是一味的要求苦讀,哪裡會有這種安排?學業知識隻是你應該掌握的當中一個部分,其它世情、交際、實務等等這些,都是需要你了解掌握的東西。你再想想,我們出門走走看看,所為何事?何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它的道理在什麼地方?學業上,不但有你學校的,還有我的,以及我後麵額外要求的史書也包括新聞紙等等,甚至到後麵我可能還會想著讓你讀老莊、佛道、陽明先生等等,以及一些西洋的書,這些都是萬卷書的一部分。行路止於行路的話,行路就失去了意義,不管是不是背負著生活的重擔。行路也當如同做事一般,誰來行路,行什麼樣的路,什麼時候行路,行哪裡的路,如何行路,為什麼行路等等的,也就是要搞清楚行路的意義在哪裡。這一連串的問題都要學會思考,如果一個人不去思考,甚至說喪失了思考那些事情的能力,那他和一塊石頭又有什麼分彆呢?”

葛自澹這一通說,說的亨亞日是啞口無言。雖聽得不是太明白,但他自己也知曉,先生告誡自己除了該乾什麼就乾什麼,還要勤於思考,就是自己至少要心內有譜。少年心性,玩一玩也是無妨,甚至是有益的,或許就是個適度的問題了。亨亞日心想,或許玩也是一種能力,會玩的夥伴會多討人喜歡,就會更多朋友,日後的路是不是也會輕鬆一些呢?會玩也是從某個部分來講,怎麼樣去娛人娛己,開動腦筋,打發時光?多數的人在生活當中,也是需要有這種玩的。也許將來某天,世間太平,人們衣食無憂,時間多有,玩,可能反倒會成了生活的主流,成了人們交際往來的主要方式,就是所謂的同好了。當然了,以玩的心態來謀生活的話,那將是一種莫大的錯漏,或許生活就會給你開個大大的玩笑。

葛自澹沒有繼續說話,亨亞日自己想的正出神,也沒有出聲,一時空寂。卻是謝明宇估摸著時間,起了身,招呼他們下樓用餐去。

今日的晚餐稍稍早了些,主要也是天氣的緣由,陰雨天裡,天色暗下的既早又快。三人下樓用了晚餐,隻這回出門散步的時候,卻是去了往日的反向,那是去石庫的方向,這段路卻是硬化過的,路麵乾淨很多。散步的路並沒有走出多遠,因著這雨隨時有可能再下,就路上走出未遠,又走走停停的。路上,葛自澹一邊讓亨亞日把所學的和那語講述一遍,又和他進行了一些日常的和那語問候,再簡短的用和那語來對些話。過目難忘實在是太強大了,謝明宇心裡隻有服氣一個念頭,這才拿到通讀本多長時間,而且每日的也就隻看那麼一小會兒,並沒有正經八百的來看,這才幾天的功夫,說起話來居然好像有些有來有往的架勢。除了有些發音和用詞習慣明顯粗糙外,大差不差的,對話者基本能懂一些他說的內容,這就很了不起了,或許亨亞日也有語言方麵的天賦也不一定。一路走走說說的,看起來葛自澹也是滿意的,隻是並沒有用言語表達出來。

他自己當初並沒有先生的指導,全憑著自己的天賦和一些聰明和努力勁兒,才在新聞紙、課本、彆人的言語、簡單的介紹中,在陌生的國度,艱難的渡過那一天又一天。用心記,傾耳聽,也隻有走過那段艱辛之後,自己才漸漸有了些心得,後來也才慢慢變得容易了起來。真是不好類比,同樣的天賦,不一樣的環境,易難分野很大,人生的際遇如此,大約也是自己的命吧。葛自澹自然不會去羨慕現時的亨亞日,每個人的路不儘相同,個人的際遇也不一樣,要是按照自己的標準,也讓亨亞日摸索著前行,美其名曰打熬,卻又矯枉過正了。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事,說不得也會有不少人在背後對自己羨慕不已。學習上沒有難度那是彆人的本事,人為的製造些障礙以示前進途中的難,卻是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的。真是難為那西天取經的五人眾所經曆的那九九八十一難了,就是那些仙神、菩薩們各懷心思的結果,故意製造出困難來給悟空一眾來煉心改性,增加羈絆的。若是把它看為幻境好像更恰當些,要是當做真實,沒有困難,結果去佛為的製造困難,那所為何事呢?說是取經,或許是取了個寂寞,取了個操蛋吧。如果悟空知道真相的話,會不會再次來個大鬨佛堂,那可就不好說了。到時漫天仙佛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呢?葛自澹萬萬沒有料到,這胡思亂想也會傳染。自己一個一力修行之人,這沾染的紅塵因果會不會甚至是不是有些大呢?居然自己在指導學生的時候也會跑偏。原是不致如此的,本來好好的邊散步邊說話,這下卻思路跑偏。

突然,葛自澹仿佛入定般,一瞬在路上竟是定住了,站在路中央處忽然就停了下來。本來這走路走得好好的,見他忽然有一小會兒沒有動,亨亞日和謝明宇都停下腳步等。葛自澹忽然陡然醒轉,自嘲了一回,說道:“剛才有些要打噴嚏的意思,一時有感,就停了下來,隻後來卻忍了下來。”

聽著這解釋,餘二人皆釋懷,隻要不是修行出了什麼差子,就不是什麼事。

“好吧,回吧,今天就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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