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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分彆無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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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是四月的第一天,又是一個明媚的春日,因為思慮無果,亨亞日這一夜睡的並不算踏實,天剛麻麻亮就醒了,隻仍是懶在床上,不想起來。然而天光亮的很快,漸漸的就天光大起,院子裡忽然有了動靜,有人走動和小聲說話的聲音傳了進來,於是亨亞日就趕緊起了床,一洗漱完,就往了母親的臥室去了,曉得那些人是幫著母親在收拾行李的。

院子裡,有人在亨旭東住處和亨玉氏臥室間來來回回的走動。亨亞日一進母親臥室,見得父母親都已起了。亨玉氏正指揮著人把一些東西打包,亨書勤正在把一封書信和幾匝包裝精致的禮物歸置在一旁的茶桌上,要單獨存放。亨亞日向父母問了聲安,亨玉氏說道:“四兒,怎起來的這麼早,是不是這邊吵著你了?”

亨亞日回道:“母親,沒有的事。隻是心裡有點事,醒的早,聽到有動靜後就過來看看。”

亨書勤對亨玉氏說道:“不用帶那麼多的東西。這夏天馬上也要到了,天慢慢會變得熱起來,帶多了也累贅,這來來回回的。要是短了什麼,在省城臨時添置不是更方便?再說那邊比府城東西也多,也時髦。”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到那邊以後,待旭東情況穩定了後,我就陪著你四處去看看,順帶也好再給你添置點衣裳什麼的。這些年實在是辛苦你了,我這也是大老粗,平日裡總是思慮不周的,事情一起,就總也考慮不到你,可是羞愧的很呢。”

亨玉氏聽了之後,有些感觸,眼圈微微泛紅,說道:“老爺,沒有的事。你事情多,我這也隻是些細末小事。”

亨書勤上前握住了亨玉氏的手,亨玉氏看到亨亞日在麵前,也是有一點羞澀,趕緊一下子也把兒子的手拉了過來。正在其時,亨輝進了臥室,看到父母親和弟弟都在,趕緊上前問安,隻說自己起晚了。

亨書勤撒開了手,亨玉氏又把亨輝的手抓起,然後對兄弟二人說道:“我這就要陪旭東醫病去了,希望老天保佑,得要讓旭東趕緊好起來才行。你父親昨兒個說的話,你們要牢記在心,不然我在省城裡總也會是要掛心你們,放心不下的。”

兩兄弟趕忙答道:“但請母親放心,我們會照著父親的意思辦的,把書讀好,不讓你們費心。”

一家四人看著人來來往往的收拾行李,忙來忙去的,不時的還出聲指點一下哪些該留,哪些又該帶走,忙忙活活的好一陣,見得都打包的差不多了。忽然冬梅進來,說是早餐準備好了,一家人又都到正堂去了。吃早餐時,照例的,大家都默不作聲。

一時吃完,亨書勤說道:“這就和你們母親告彆吧,然後就都準備上學去。”

兄弟二人應道,和父母道彆。亨亞日更是對著母親揮了揮手,母親點頭示意,眼裡也有滿滿的不舍。

進了院子,亨輝對亨亞日說道:“我等會就先走了,騎馬跑的快些,早點過去,還能再多看會兒書。”

“好。”亨亞日說著就和哥哥分彆,進了自己住的小屋。屋子裡,王川綱依例又在等著亨亞日,但和往常也有些不同,居然看起了亨亞日一年級時的課本來,隻是心緒不太高。見得亨亞日進屋,王川綱趕緊把書收起放好,跨上包裹水壺等事物為出發做好了準備。

亨亞日卻示意他且不忙,問道:“你剛才在看一年級的課本嗎?怎麼樣,看不看得明白?”

王川綱說道:“說不好,基本上都是見少爺們讀過的,隻是自己以前沒上心,也記不太牢,看得也有點心焦,先這麼看看吧,實在不行了再向四少爺討教。”

“好。出發吧!”

和平日裡一樣,前半程牽馬,後半程騎行,然後一起走到學校,分彆後,各行其是。

一天的課程按部就班,不知不覺中,時間就溜走了,又到下學的時候。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起身離開了校園,亨亞日也跟著人流往校外走,人群中卻沒見到哥哥亨輝的身影。待走到校外,亨亞日一眼看到王川綱牽著馬站在馬路一側正等著他。看到亨亞日出來了,王川綱迎了上來,就接過亨亞日挎在肩上的書包,放到自己肩上,又把馬牽好。下學的時候,學生們加上仆眾熙熙攘攘的,路上人很多,高年級的普遍自己騎馬離開了,剩下的就是這些低年級的學生,處在尚不自信自己能夠讓人放心獨騎階段,是故一個個都是取經二人眾,一人騎馬,一人牽馬的踏上歸途。

一路上和不少同學相互點頭致意,簡短的打了下招呼,多是各走各路了。自也是有相熟又同路的同學伴著亨亞日和王川綱往家走,隻是日常亨亞日性子太靜,話說的不多,又不好嬉戲的,所以願意陪著他同路的同學也沒幾個。除了一個名陳塞駿和一個喚馬山的同學日常裡總是同行外,其餘猶如群行的鳥群,忽地往前衝,然後作鳥獸散。陳塞駿是同年級隔壁班的首席,人也是很聰慧,隻是性子有些顯傲,和周邊同學處的並不友好,但是對著年級首席,這性子就不得不收斂起來,可能是有些慕強的心理在吧。馬山雖說學業上要差他們一些,但是人很憨厚敦實,脾氣性格尤好,又不似那逢迎之徒,相交之中也是不卑不亢的,家裡又是府裡有名的行商,處事上遠比亨亞日、陳塞駿來得周全,隻是和彆人多也是泛泛,喜歡和亨、陳二人廝混。所以幾個人平日裡相處得還好,走過當初的磨合期,找到了平衡點,又有了潤滑劑以後,三人假期中還相約郊遊了幾回,彼此交往日深,相處的也愈加融洽。一路上也多是有馬山給他們幾個講一些家裡頭行商路上的故事,二人自是無從知曉真假,隻是不曉得他肚子裡有多少貨,這些時日下來,幾乎沒有重樣的。餘二人都是未曾聽聞過,聽講之時也是津津有味,興趣盎然,一時遇到新奇的也都感覺眼界大開,所以有時甚至待得有意思的故事講完了後才舍得分彆歸家。雖說都是故事,隻那些未曾抵達過的世界也給了亨亞日不少生活和學習上的一些啟發。雖說亨亞日年紀尚小,好多也隻是當新奇的東西來看,但單就所講述的那些異地見聞,對於開闊眼界來講,也確實是有不少收獲的。

三人一路說著閒話,一路回走,今天卻是沒有講故事,就是閒聊了一下日常,亨亞日也隻說了自家大哥去省城醫病的事,其它就不肯再多講了。亨旭東在校也是名人,隻因為他的身體不便,學校特許他攜仆參與,為辦學以來獨一份,主要是鼓勵世人對新學的向學之心,彰顯新學有教無類的辦學指導。大家自也是曉得亨旭東與亨輝、亨亞日的兄弟關係,所以也多是勉勵了幾句。陳塞駿家距離學校最近,是故當先分彆回家,其後是亨亞日,馬山家要更遠上一些。

和大家分彆後,亨亞日和王川綱走向回府路,路上亨亞日隨口就問起了王川綱這一白天都在做什麼。王川綱就言道說除了和韓旻相約放馬喂料外,也找了本一年級的書看,隻是看的也甚是艱難,後來耐不得性子,跑到外麵去找了個沙地,就著樹枝在沙地上寫寫畫畫的,一邊對著書本,一邊在地上寫,據他自己說感覺還行。

亨亞日也是莞爾,說道:“你要是晚上有事,就不用過來了。我這明天估計也要出門,預計父親會有許多交代。還有你祖父隨著老太爺一起去了省城,不曉得王伯會不會給你也交代些什麼事,有事你就去辦,我這裡也沒什麼要緊的。”

王川綱說道:“我聽我父親提到四少爺你這馬上出門的事,隻是不知道其中的那些詳細情況,父親又不肯說,隻推說自己不清楚。你看我是不是央父親帶我同去可好?我還一直沒出過遠門呢,老屋也沒咋回去過。”

亨亞日想了想,說道:“你可以讓王伯和父親說說看,父親說不定會同意帶著你也不一定。”

王川綱一聽亨亞日這麼說,心裡也是有些高興的,說道:“那我等下把馬送去馬場就回了。”

馬上就到了自家小院的門口,亨亞日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下馬後,看著自己的這個伴當高興的把馬係在院外的枺馬樁上,整理了一下褡褳,背著包當先進院,往亨亞日的住處去了。亨亞日隨後跟著進了院子,進院的時候抬頭就正看得正堂大門大開著,父親正坐在平日裡常坐的地方,一旁桌子上放著茶水。亨亞日加快步伐趕緊朝父親走去,自是曉得父親可能會有所吩咐。

一進得正堂,亨書勤招手示意亨亞日挨著自己坐下,見到兒子坐定,方才開口問道:“你二哥呢?怎不見他回來?”

亨亞日回道:“下學時就沒見著他,往常他是騎馬的,都是比我早早的歸家,隻不知今日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亨書勤說道:“本來主要是等他的,這明天就要走了,家裡頭這實在有太多是放心不下,不過這和你關係不大。明天要去太白峰了,你去收拾一下先,看看可是需要準備點什麼,最好不要漏了東西。”

亨亞日說道:“父親,我不知道這回去,有什麼章程沒有,不好講要帶什麼過去,就是日常書包裡的,最多帶一點稍厚的衣服去,防止山上涼,其餘的,我自己是沒什麼主意的。”

亨書勤說道:“能想到山上會涼一些這一節,我就已經很滿意了。我和你先生也是這麼些年未見,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大變化,至於日後的章程這要見麵談了後才能說得明白。就先準備那些吧,到時候實在不行了,家裡送上去或是當地購置些都是可以的。”

亨亞日卻是沒有離開,接著說道:“父親,你前日說了讓我準備先生考究的事,我這兩天也一直在想,總是沒有個明確的思路,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

亨書勤一愣,說道:“啊?你這兩天淨想這事了?我當時也就那麼一提,卻是沒有想過這麼些細節問題,這一時半會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讓我想想,等想到什麼再告訴你吧。”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不受俗禮,不邀旁觀,不照俗套,不行俗儀這些你記得吧?”

亨亞日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說行禮當日要這樣,我是不大明白的。我一直想著到時父親讓我怎樣我便怎樣就好了,隻是沒在意這事。”

亨書勤說道:“是的,你到時聽我吩咐就好。”接著話鋒一轉,問道:“你見過家裡頭行拜師禮的樣子了嗎?”

“我見過的。有知客協理,司儀唱禮,敬獻禮物,再行拜儀,先生回禮,同好見證,禮畢慶賀這些。通常學生都是按照指示,收拾的乾淨利落的一步步來,先照儀程跪拜叩首,口呼先生好,再侍奉敬茶,先生教誨,回禮,這樣整個儀式算是完。最後大夥慶賀,待到吃完席,大家就散了。隻估摸著先生應是清靜慣了的,耐不得吵鬨,就想弄的簡單點,隻儀式感應該是要有的吧?”

亨書勤笑著說道:“你想的大體是對的,但是不周全,拜師禮是很正式的東西,也是師生之間傳承下的一種契約、一份承諾。你應當是見過結婚或是有人去世時那隆重的操持,這拜師實也是不亞於它們的一種儀征,切莫輕視。儀式不但涉及人本身,也更有邀天地鬼神作證這種隆重之意在,以顯赤子之心。”

亨亞日一聽也是肅然,一時又聽得父親說道:“更在於葛家又有些特殊,我和他昔日交往深厚,對那些多少還是有點把握的。到時會沒有司儀知客這些的,你隻是聽吩咐就好,自己也機靈點的,隨機應變吧。”

亨亞日自是應允。一時也是無事,亨書勤擺手讓亨亞日自去,亨亞日又就向父親行禮告退,出正堂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亨亞日想了想還是先去了臥室,尋思是不是先收拾一下衣物,隻是母親不在,伴當又不在一旁,平日裡自己是不大理會這些事的,自己隻知曉個大概,沒有關心過。這時就隻好從印象中找到相應的衣箱,也是前段日子裡為換下衣服時王川綱曾翻找過的,在衣箱裡也是一番好找。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的,這一次不知道要多久,即使就是來來回回的也需要五六天,所以就暫且找了兩件薄棉袍,外夾也找了兩件,現時這種替換的也找了兩件,又把內裡穿的半截衣褲找了好幾件。找好衣裳後,還得把翻亂了的衣服規整放置好,衣箱整理好,這一番折騰可花了亨亞日不少時間,平日看起來簡單的事情,自己做起來也不那麼容易。想了想,又從另外的衣箱中,找了幾件鞋襪,亨亞日看著這一堆的東西也是發愁,難怪哥哥去醫病,母親他們也是收拾行李就弄了好長時間,自己當時還不怎麼理解。隻是找好的衣服還是要打包裝好才行的,亨亞日對此就有些無能為力了,隻得悻悻的罷手,看著收拾出來的衣服有些發呆。自己心裡也是有些翻滾:說起來自己是新學學生,要自立自強的。這自立說起來、看起來很簡單容易,自己做自己的事,親力親為,然而真正實施起來也還真不那麼好做的。自己是不是仗著自家有些小聰明就小視了很多事情呢?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事,其實和自己又息息相關的,日常自己是不是習以為常了呢?自然是不會有答案的了,隻是從自己動手收拾衣服一節,竟是也惹出了好一番心思。

過了不知多久,有人敲門進來,亨亞日看到是黑妮,曉得是冬梅和母親一起去省城了後,黑妮在打理家裡的一些瑣事。黑妮說晚餐已經備好了,老爺、二少爺已經在了,催他過去吃飯。亨亞日這邊已經是沒有事了,就說自己淨完手後就過去。言罷,就去客廳裡淨了淨手,擦乾後,見黑妮依然沒有離開,卻還在等他,就說了聲走吧,黑妮當先帶路前行,亨亞日後麵跟著。

到正堂時,亨亞日見父親和二哥已經在餐桌上坐好了,飯菜已經上桌,幸還冒著熱氣,就趕緊去了日常裡自己的座位落座。一坐好,端正身體後,亨亞日望著父親有些歉意的說道:“剛才收拾衣物鞋襪的,一時竟是忘了時間。”

亨書勤沒有回應他,隻點了點頭,說道:“用飯吧,用完了再說話。”

一時無話,大家埋頭有條不紊的攻擊著餐桌,期間也沒什麼響動發出。吃完飯,亨書勤看著餐桌被收拾乾淨又上了茶後,方才開口說道:“明天上午你們照常去學校上學,中午都歸家午餐,我和四兒下午出發,九兒下午待我們出發後仍是到學校上學去。學校的事我已經和校長說好了,九兒的三、七日之約到時彆忘了。”

亨輝連忙點頭答應。

亨書勤說道:“四兒先自去吧,我還有些話要和九兒交代,明天恐怕是沒有說話的時間了。”

亨亞日回了聲好,離座和父親、哥哥招呼後,就往自己住的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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