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快步走到江楚臣的身邊,抬眸看他。
“你怎麼樣?沒事兒吧?”她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對他的擔憂。
江楚臣垂眸看著她這般緊張的模樣,心裡的情緒很是複雜。
有些歡喜,又有些難安。
歡喜的自然是她終於無意識的緊張他,難安的卻是他不能殺了江浩宇讓她泄憤。
心裡像是有一股無名的業火在燒灼著他的心,讓他痛苦難安。
“我沒事兒,彆擔心。”江楚臣壓著心中的躁意,淡聲道。
他本就是個不喜將情緒外泄的人,在她的麵前,更是會極力的保持平靜,絕不會將壞情緒宣泄在她的身上。
所以哪怕他如今的心裡已經焦躁不安,可對著她,他不會表現出半點脾氣來。
“誰擔心你了?你瞎說什麼?”柳含星像是被燙了一下,下意識的反駁。
她正慌亂的想要轉身離開,卻被江楚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柳含星隻覺得手被他的手燙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出來,可江楚臣卻已經握著她的手往前走了。
她隻能下意識的跟上他的腳步。
柳含星垂眸看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目光微頓:他好像越來越習慣牽她的手了。
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範晨曦,卻和她越來越親近……
柳含星無奈的歎了口氣,心裡有些鬱結。
江楚臣沒發現她的異樣,牽著她進屋坐下。
“餓了,你用過晚膳了嗎?”江楚臣問她。
柳含星搖頭:“沒有。”
雖然她嘴硬說她沒擔心他,但她確實是擔心他的,剛剛根本沒有胃口,也沒意識到要吃飯。
“那一起用點。”江楚臣說了一聲。
一旁的樂菱忙道:“奴婢這就去上飯菜。”
還好她見四爺把東西都搬到了這邊來,怕他會在這兒吃飯,特意做了江楚臣的那一份,不然還真是拿不出晚飯來給四爺吃。
樂菱很快的便將飯菜給端了上來。
江楚臣和柳含星默默的吃著東西。
柳含星見江楚臣沒有說話的意思,以為他是被江康平給為難了,她想了想,輕聲道:“是不是你大哥給你壓力了?”
“沒有。”江楚臣淡淡道:“大哥不是那種人,他最是公正嚴明,哪怕犯錯的人是他兒子,他也不會包庇分毫的。”
“那你大哥找你做什麼?”柳含星詫異的問。
江楚臣輕聲道:“說了一下江浩宇的具體情況。”
隨後,江楚臣也沒有隱瞞柳含星,將他和江康平之間的對話給說了一遍。
柳含星聽完之後,眯著眼,沒說什麼。
江楚臣則是道:“雖然拿下了江浩宇,他很大可能會被流放,可我心裡總是難安,覺得愧對了阿晨。”
柳含星挑眉:“你已經秉公辦理,連自己的親侄子都給收拾了,又有什麼好覺得愧疚的?”
江楚臣輕聲道:“以阿晨的性子,或許殺了江浩宇才是最解恨的。”
“我雖讓他為自己做的壞事付出了代價,可到底沒有殺了他,她若泉下有知,想必會怪我吧。”
江楚臣的神色有些失落。
柳含星聽到‘泉下有知’四個字,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她淡淡道:“有什麼好怪的?既然江浩宇沒有直接參與謀害範家之事,隻是冷眼旁觀而已,那他對不起的,也隻有那些戰場之上枉死的將士而已。”
“嘴長在個人的身上,想說什麼都是個人的事情和選擇,江浩宇知道範家有難卻不說,確實是他不好,他不是東西,可換個角度來看,沒人能夠要求他必須去說這事兒。”
“還有,他最對不起的是曦曦。他欺騙了曦曦的感情,背叛了曦曦,但曦曦是被趙川所殺,並非江浩宇親自動手,你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已經很好了。”
“他畢竟是你的親侄子,再多的,你不能做了,否則兄弟反目,母親肯定也會對你生嫌隙的。”柳含星平靜的說。
從江楚臣的角度來說,他在江浩宇的事情上,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目前的所有一切,都可以說是江楚臣公正無私,秉公辦案,可再多,就不合適了。
江楚臣真殺了江浩宇,那江康平和江楚臣肯定會翻臉的。
雖然在她這兒,江浩宇騙她感情,無視她家出事,該死,便是千刀萬剮她也不覺得過分。
可她和江楚臣的身份是不一樣的,她不能以她的身份去要求江楚臣怎麼做。
至於江浩宇流放之後她要不要殺他,怎麼殺他,那是她自己的事兒,和江楚臣無關。
江楚臣抬眸看向她,問:“你會不會怪我心慈手軟?”
“嗯?我怪你?我有什麼好怪你的?”柳含星目光閃了閃,笑著道。
“以你對曦曦的了解,她會不會怪我?”江楚臣又問。
“不會。”柳含星很篤定的開口:“你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讓江浩宇接受法律的製裁,公正的審判,她若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會開心嗎?”江楚臣自言自語的反問了一句,旋即又輕聲道:“會開心就好。”
柳含星嗯了一聲,沒再多說,默默的吃飯。
兩人用過晚膳,東西撤下之後,下人們也都退了下去,屋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時間,先前還正常的氣氛,好似不經意間蒙上了些許曖昧和不自在。
“那個什麼,你要不要先去洗漱再過來?”柳含星咳嗽一下,輕聲道。
江楚臣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好,那我先去洗漱,一會兒再過來,你在屋裡等我。”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可是在他壓低的嗓音裡,卻好似無端的染了幾分曖昧,尾音好似不願消散一般,繚繞在她的耳邊。
柳含星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乾。
可偏偏丟下這句話的江楚臣已經站起身離開,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半分異樣也沒有。
柳含星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然而她剛覺得自己冷靜下來,就看到下人們抬著熱水進來。
柳含星有些懵。
她可還沒有叫熱水洗漱!
樂菱好似看出了她的不悅,忙道:“是四爺剛剛走的時候吩咐送的熱水,說是您說要洗漱。”
柳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