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臣和柳含星就站在靠近廳門的地方，跟進門後直奔江浩宇的江康平之間，其實相隔了有一段的距離。
江康平一開口，江楚臣抬眸的時候，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兄弟兩個隔空對視。
兩人都是極為優秀且厲害的人物，雖說是兄弟，可江浩宇跟江楚臣差不多大，江康平的年紀，做江楚臣的父親都夠了。
一中年，一青年，同樣優秀且厲害的人物這樣一對視，周遭的空氣都好似變得壓抑了起來。
柳含星就站在江楚臣的身邊，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
想到江楚臣正是因為他們範家的事情，才會跟他家裡鬨成這樣，才會跟他大哥處於對立麵，她就有些心虛和愧疚。
若是她自己活著，這些事情，本不該由江楚臣來做的。
啊呸，什麼叫她自己活著？
她本來就活著！
隻是她換了個身份活著，就連原本順理成章能做的事情，都變得不合時宜了。
尤其她如今的身子，太過差勁，根本就是個廢物！
她如今對範家，從身份上來說不名正言順，從勢力上來說沒有那份實力，實在是垃圾得很。
……
柳含星忽然握緊江楚臣手的舉動，讓他有些意外。
他下意識的收回目光，垂眸看著她白嫩的小手包裹著他的大手，眼神怔忪。
她的手雖修長卻特彆的纖細，整個小手又嫩又白，握住他的手時，可能連他手掌的一半寬度都沒有。
他的手是麥色的，她的手卻賽雪一般白皙，交握在一起充滿了視覺的衝擊，卻詭異的相配。
知道她這是不自覺的擔心他，緊張他，江楚臣的眼中浮現出笑意來。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彆擔心，我不會有事兒的。”
柳含星這才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的做了什麼。
她趕忙鬆開他的手，俏臉染紅：“我……我才沒有擔心你。”
她低弱的聲音帶著些惱意和不明所以的慌張，跟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似的。
江楚臣也不再繼續逗弄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跟哄小姑娘似的，柔聲道：“好，沒擔心，我跟大哥去一趟書房，你先回房去。”
柳含星這會兒因為江楚臣的舉動心亂如麻，聞言便點了點頭，跟江老夫人和其他哥哥嫂嫂打了個招呼，她便帶著樂菱先走了。
等她走了，江楚臣才收回目光，恢複成往日裡平靜淡漠的模樣。
“大哥，書房談？”江楚臣主動道。
“嗯，走吧。”江康平收回眼中的驚訝，平靜道。
江老夫人看著自己最出色的兩個兒子，心裡有些發緊。
“你們兩個好好說，彆吵架。”江老夫人說。
“好，母親放心，我和老四不會吵架的。”江康平笑著應了一句。
江老夫人聞言略微放心了些，但也隻是略微。
可她這兩個孩子，一個儒雅穩重，一個淡漠內斂，都是情緒不會輕易外露的兩個人，她根本就看不穿他們的想法。
兩人走了，廳裡的其他人卻都還呆著，沒有離開。
傅從霜小聲跟自家男人道：“大哥和四弟不會吵起來吧？”
江康興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就他們那性子，你覺得可能打起來？”
“怎麼不可能了？四弟可是讓人把浩宇給抓了，那可是大哥膝下的長子！”傅從霜嘟噥，不服氣。
江康興：“大哥那個性子，你覺得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吵起來？他最是公私分明了。你就彆瞎操心了”
“三弟說得對，大哥那性子最是沉穩，公私分明，是斷不可能因為四弟抓了他的兒子就跟四弟吵起來的。”一旁的江康安也溫聲開口道。
他說得平和，麵上的笑容也是和煦的，看著沒有半點異樣。
可他微微垂下的眸子裡，卻是難以掩飾的諷刺。
太過公正的人，得利的都是旁人，虧的總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江康平就是那種人。
要說江康平因為江浩宇被抓和江楚臣吵起來，他是不相信的。
相反，江康平喊江楚臣好好徹查江浩宇，倒是有可能。
“好了，你大哥和你四弟談什麼讓他們談去了，都彆在這兒胡亂猜測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我也累了，先回房了。”江老夫人站起身來，帶著人先離開了。
封芸寧和二房三房的人也各自離開回屋。
另一邊，江康平的書房。
江楚臣和江康平進入書房之後，兩人分彆在椅子上落坐。
江康平讓下人上了茶。
等下人退下之後，兄弟兩個之間一陣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
好一會兒，江康平才道：“範家的案子，能徹查嗎？”
“很難。”江楚臣平淡的開口道。
江康平似是有些意外他的回答：“牽扯太廣？”
“是。”江楚臣平靜道：“浩宇他的罪不算重，但確實是犯了罪，他沒有直接參與範家之事，可他是知情的。”
“他明知有人要對範家下手，卻不曾揭露，置諸城和邊境的安危不顧，延緩領兵救援諸城，造成了諸城不少的將士枉死，此罪一。他還和趙川殺了突圍求援的範晨曦，此罪二。”
“他撈不出來的，等證據齊全，他大概率會被判流放，至於多少年，我也不敢保證。”
江康平聞言眉頭動了動，但並沒有表現出特彆激烈的情緒。
顯然，江楚臣說的這些，他不是早就知道，就是有所預料，並不意外。
江康平歎了口氣，道：“這些年我自認對他的教養也未曾放鬆，也沒有虧待他，也不知怎麼的，就把他給養成了這般的性子，是……”
江康平聲音微啞，幾乎說不下去。
江楚臣聞言則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同在一個家中，江康平如何對待江浩宇的，他自然是清楚的，江康平嚴苛，封芸寧柔善，按道理來說，江浩宇該是個是非分明，根正苗紅之人。
可偏偏，江浩宇長歪了，還歪得不成樣子。
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國家正事兒上，都歪得一塌糊塗。
感情上不如江康平那般專一，國家正事兒上也不如江康平那般又紅又專，可以說完美的規避了江康平所有的優點。
所以不單單是江康平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把江浩宇養成這個樣子，便是江楚臣，也是不能夠理解的。
江浩宇就好像是江家當中的那個奇葩一樣，往他們所不曾想也不敢想的，截然不同的方向狂奔，還一去不回頭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