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正因為聽出對方的聲音而渾身不受控製的發抖時,那人已經上前,站在了她的身旁,正激動的和江楚臣說話。
“國公大人您怎麼來了?我……我沒想到您現在這種時候還有空過來,我……”趙川激動得語無倫次。
“怎麼?不歡迎?”江楚臣挑眉反問。
“沒有沒有,您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不歡迎呢?”趙川趕忙搖頭。
那架勢,好像能把頭都給搖下來一般。
柳含星站在他的身側,纖細柔嫩的手緊握成拳,恨不能直接弄死他。
偏頭看向趙川,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可趙川的聲音,她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那分明是當初在她身後偷襲她,要了她命的人!
殺了她的仇人就在眼前,柳含星真的沒有辦法不激動。
她雖然極力壓抑了自己暴怒的情緒,麵上也儘可能的平靜,可是一股一股的寒意還是不停的從心底往上冒。
那畢竟是殺了她的人啊。
雖說她運氣好,借屍還魂,重生成了柳含星,可範晨曦,確確實實是因為趙川而死。
趙川還在腆著臉跟江楚臣說話,他卻上前一步,伸手牽了柳含星的手。
入手一片冰涼,柳含星的手冰涼刺骨。
“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這樣難看?”江楚臣垂眸看著柳含星,輕擰著眉,眼中難得的帶上了焦慮之色。
“有點,可能是剛剛吹著風了,感覺頭暈。”柳含星嬌嬌柔柔的應了一聲,無力的將身子往江楚臣的懷裡貼。
這舉動按理來說,是不合適的。
沒有哪家的女子,會在外麵,跟男子這樣親密,哪怕這人是她的夫婿。
可此時的柳含星,確實是有些無法自控。
她得借著靠著江楚臣的機會,遮掩自己的情緒。
否則她怕她會掩不住自己的殺意。
沒有人能夠在麵對殺害自己的仇人時,還理智冷靜的。
柳含星都不顧忌外人的眼光往他的懷裡靠,江楚臣就更加不會畏懼人言了。
隻見他抬手落在柳含星纖細的腰肢上,微微用力,便將人直接摁在他的懷中。
這個時候,他若還察覺不到她的異樣,那他真是枉說喜歡了。
柳含星控製不住輕顫的身體,冰涼的小手,強行壓抑的情緒,他感受得分明。
那一刻,江楚臣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念頭。
他之所以會來趙川家赴宴,主要目的是江浩宇。
趙川本是他手底下的人,但因為他察覺到趙川心思不正,喜歡投機取巧,便一直沒有重用他。
或許是趙川感受到了他的怠慢,自覺在他這兒不會有前途,就借著他做跳板,投靠了江浩宇。
這一次邊境之行,江浩宇大出風頭是不假,而趙川也是被江浩宇重用之人,幫他處理了不少的事情。
江楚臣便是知道趙川手裡有東西,這才會特地過來赴宴。
赴宴是假,調查取證是真。
按照靳源安得到的消息,範晨曦的死,是江浩宇和趙川同時發現的。
兩人奮力擊殺敵人,想要救下範晨曦無果,江浩宇還身受重傷,險些身亡。
而趙川把重傷的江浩宇帶回去救治之後,又帶人去給範晨曦收了屍。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江浩宇背叛了範晨曦,殺了她,所以才會親手替範晨曦的屍身貼上鎮魂符。
可看柳含星如今這狀態……
江楚臣的心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念頭。
或許,真正動手殺了範晨曦的,不是江浩宇,而是趙川!
想到這個可能,江楚臣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也就是說,柳含星跟殺了自己的人站在一起。
難怪她反應這麼大,這麼反常。
當然,她的反應大,也是他熟悉她才能察覺出來,旁人看來,隻能看出她不舒服的靠著他,被他抱在懷裡。
她將自己心裡的恨意壓得很好,一絲一毫都沒有流露出來,除了他,誰也沒發現!
江楚臣壓下心中細密綿延的心疼,抬眸看向趙川,眼底神色冰涼,麵色卻如常。
“趙川,內子不怎麼舒服,我就先帶她進去,找個地方讓她歇一會兒了。”
“哎,好,國公爺,我給您領路。”趙川趕忙應了一聲。
雖說他眼下已經轉投了江浩宇的門下,可這並不妨礙他對江楚臣獻殷勤。
江楚臣的厲害是人儘皆知的,巴結他的人都不知道能排到哪裡去,他巴結不奇怪,不巴結才顯得奇怪。
趙川領著江楚臣和柳含星進門,給他們找了個地方休息。
等趙川走了,江楚臣才垂眸問柳含星:“你怎麼樣?現在感覺還好嗎?”
柳含星一直任由他半摟著,這會兒可算是徹底緩過勁兒來了。
她抬眸看他:“我感覺好多了,剛剛多謝夫君了。”
“你既喚我一聲夫君,不管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又有什麼好謝的?”江楚臣目光平靜的開口道。
柳含星最清楚他們兩人的夫妻關係是怎麼回事,見他這麼說,她倒也沒有反駁。
有些走神之際,柳含星感覺手心一熱。
低頭一看,是一個小的暖手爐。
“抱著吧,你手太冰了。”江楚臣說著,不經意的蹙眉。
似乎對她的手這麼冰,有些不滿。
柳含星下意識的緊了緊手裡的暖手爐,旋即又衝他笑了笑:“謝謝夫君。”
江楚臣見她還是一口一個謝謝,心裡雖有不滿,卻也沒說什麼。
他們如今的關係確實是極為親密的,可是彼此之間橫亙著的橫溝也是極為明顯的。
雖然他以退為進的把感情展現在她的麵前,可她如今是柳含星,並不會主動去共情他,更不會接納他,這些江楚臣心裡都明白。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麵對,又是另一回事。
他看著柳含星已經抱著暖手爐四下張望,沒心沒肺的模樣,心裡不由得輕歎。
彆著急,等等,再等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能著急。
江楚臣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真正合格的獵手,都是耐得住寂寞的。
可對失去過她一次的他來說,耐著性子這四個字,卻成了他眼下要麵對的最大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