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範敏哲施完針之後,柳含星便主動出了牢房。
江楚臣就站在不遠處等她。
見她過來,他眼眸一抬,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明顯柔和了幾分。
“好了?”江楚臣淡聲問。
“嗯,好了。”
“那走吧,咱們回家。”江楚臣應了一聲。
等柳含星上前,他牽了她的手,跟著領路的獄卒,往牢房外走。
柳含星垂眸看了一眼被他牽著的手,心裡暗歎:他越來越喜歡牽她的手了,真是半點都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兩人離開牢房之後,便上了馬車離開。
而牢房裡的範敏哲,則是將今天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仔細的思慮了一遍今晚的經過,甚至將江楚臣的每個表情,柳含星的每個眼神都給想了一遍,範敏哲沒有找出絲毫的異樣。
雖說範敏哲先前表現出了相信柳含星的意思,可是他心裡並不那麼確定。
他倒更傾向於柳含星或許是從哪裡知道了他和阿姐的秘密,拿著來詐他的。
畢竟柳含星所說的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讓人震驚且不可思議了。
可偏偏範敏哲複盤了一遍,卻發現沒有任何的異樣,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被懷疑的點。
範敏哲忽然想起了柳含星的眼睛。
那天他被押送回京的時候,曾被一個陌生女子用特彆在意感傷的目光盯著看了許久,是他看過去,對方才避開的。
如今一想,那人的眼睛,和柳含星一模一樣!
所以那天在暗中偷偷看他的人,就是柳含星?
意識到這一點,範敏哲心裡一緊,眼中有淡淡的水意浮現。
所以,柳含星真的是阿姐?阿姐她真的還活著?
範敏哲的心裡有激動情緒湧動,他蜷縮在牢房的床上,閉著眼睛,遮掩住了自己所有外泄的情緒。
另一邊,柳含星正在跟江楚臣說話。
“以後每過三日,我便帶你過來給他針灸一次,隻是如此折騰,你的身子會不會受不了?”江楚臣輕輕蹙眉,問她。
“不會,我既知道了夜裡要起,白日裡可以多睡些,左右也就這一陣的事情,過去了就好了。”柳含星淡淡應道。
她原本還擔心江楚臣不願意麻煩,也出於保密考慮,估計不會帶她折騰,倒是沒想到江楚臣會願意三天帶她來一次,給範敏哲施針。
針灸配合服藥,她有信心在半個月之內恢複範敏哲的嗓子。
“嗯,那就辛苦你了。”江楚臣柔聲說。
“到家還要一會兒,你要不先眯一會兒?”
柳含星輕輕點頭,應了聲好。
她如今的身體素質差,容易精力不濟,就熬了這麼一會兒,她就已經困倦了。
剛剛在牢房的時候精力集中還不覺得,現在卻覺得的困到不行。
江楚臣看著她抬手掩著小嘴輕輕打了個嗬欠,然後便閉上眼睛靠在車廂壁上,一臉疲倦的休息,不由得心疼。
以前的範晨曦,彆說熬這麼一會兒了,追蹤敵人或者潛伏的時候,便是兩三天不睡覺,她也能熬住。
可如今的柳含星身體卻這樣差,不過熬了這麼一小會兒,她就已經困得不行了。
天牢回江府還是有蠻遠的,等馬車停在後門時,柳含星已經徹底睡著了。
江楚臣沒忍心喊醒她,上前將她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的抱著下了馬車。
他怕她會醒,便點了她的睡穴。
一路抱著柳含星回到了她的房中,把她妥帖的安放在床上,江楚臣又默默的看著她的睡顏好一會兒,這才不舍的離開。
他看了一眼柳含星旁邊的位置,心想:那本是屬於他的位置,可他卻一直沒睡上。
看來得想個辦法了。
江楚臣若有所思的離開了。
第二天,柳含星蘇醒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麵製藥。
原本她要什麼藥材,都是自己讓樂菱去安排去買的,可眼下江楚臣要她幫忙,他便會主動問她需要什麼藥材,讓靳源安置辦好,給她送來。
所以柳含星什麼都不用操心,隻要製藥就好了。
柳含星對此還是感覺很滿意的。
將藥給製好之後,柳含星把藥交給江楚臣,讓江楚臣送去給範敏哲,而她自己則是想辦法給父親送了一封信,將藏匿了罪證的地點告訴了他。
雖說是一封匿名信,但是柳含星相信,父親一定不會熟視無睹的。
隻要能有一絲的希望救出範敏哲,父親都不可能會放過的。
將信送出之後,柳含星便放了心。
而她也過上了和江楚臣隔三天就半夜跑一趟天牢的日子。
隨著見麵的次數增加,相處的時間增加,範敏哲也徹底的相信了柳含星就是他阿姐的事實,看著柳含星的目光都變了。
有時候會止不住的流露出心疼之色。
在範敏哲的心裡,阿姐一直都是頂厲害的一個人,雖說是個姑娘家,但不管是習武還是上陣殺敵,從來都是不輸男子的。
不,不單單是不輸男子,甚至是超越男子的。
有許多男人都不如他阿姐會吃苦。
而且阿姐的性子灑脫自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並不喜歡京城之中那些世家閨女嬌滴滴的姿態。
可她借屍還魂卻偏偏重生在了那麼一具嬌滴滴的身體裡,這對她來說,該是多大的折磨呀。
範敏哲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
這種感覺就跟他明明是個話癆,可是卻被毒啞了,說不了話是一個感覺。
他最初發現自己被毒啞了,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有種天都塌了的感覺。
那種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的安靜感,就是如今,他都還沒能習慣和接受。
阿姐他重生成了旁人,還是她自己完全不喜歡的樣子,她的痛苦,比之他,定然隻深不淺。
也是因此,範敏哲在柳含星來幫他針灸的時候,總會表現得格外的親昵。
時間就這樣飛快的過著,轉眼間便過了半月有餘。
這半個月下來,柳含星已經把範敏哲的毒徹底解了,如今的範敏哲已經恢複了聲音,能夠開口說話了。
隻是為了保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他一直在裝啞巴,就如同範鴻遠明明已經好了,卻在裝昏迷是一個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