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鹽盞,相當於這次冒險已經完成了一半。
王缺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一聲巨響。
身子一緊,又是數十道元素護盾浮現。
好一會兒,
並未等到攻擊出現,王缺才鬆了一口氣。
“什麼鬼?”
他還以為他觸動了什麼鹽之民留下的機關呢。
眉頭微微一皺,他看向了自己來時的方向。
整個遺跡中,目前也隻有他和辟邪是自由活動的了。
當然,之前還有一些丘丘人,但也被王缺順手解決了。
這一聲巨響,大概率就是辟邪子辰弄出來的。
“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缺內心跳出一個想法,但很快搖了搖頭,否認了。
說實話,他不太想參與進老登的事情中去。
他已經大概猜出了鐘離讓子辰做的事情。
應該就是為了生死平衡的事情。
之前的那個猙獰野獸也證明了這點,那是妖邪死氣的凝聚體。
看名字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繼續去拿鹽尺吧。”
王缺收回目光,繼續深入。
他並不擔心辟邪的安危,
對方有一句話說的不錯,
‘什麼赫烏莉亞的遺跡,這裡已經是帝君的國度。’
是的,這裡已經的帝君的國度,再沒有外力牽扯的情況下,帝君還是能照顧一個夜叉的安危的。
…
隨著愈發的深入,宮殿也逐漸華麗起來。
此地之美令人窒息:
鹽晶璀璨如星屑灑落,穹頂浮雕流轉著銀藍色輝光。
隨著宮殿的華麗,與之同步的是愈發真實的鹽雕。
此地之怖滲入骨髓:
每一尊鹽像都是被凝固的尖叫,好似死前的哀嚎被時光保留。
虛幻的哀嚎開始在王缺耳邊浮現。
眼眸恍惚,微光照射下,每一粒塵埃都在重述背叛與死亡的輪回。
不知道為什麼,王缺已經感受一種奇特的氛圍,
神性與瘋狂、聖潔與腐朽在此媾和。
他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這個在他記憶中沒有什麼危險的遺跡,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王缺並沒有選擇放棄,如果是來之前,發覺這裡可能有危險,他肯定直接就不來了。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不可能轉身就走的。
畢竟,來都來了。
很快,他再一次看見一個祭台,比起之前供奉鹽盞的祭台,這裡更為華貴。
而在祭台上,一柄雪白的長尺安靜的待著那裡。
赫烏莉亞留下的神器之一,鹽尺。
隻要將這柄尺子插入地下,插多深,就會有多厚的鹽田。
王缺上前幾步,有了之前拿去鹽盞的經驗,他倒是沒有什麼擔心了。
不過依舊套了好幾層護盾,然後才伸手將鹽尺拿起。
質感比之前的鹽盞更好,溫潤如玉。
如果不說它是赫烏莉亞的神器,說它是璃月某個大賢的戒尺,王缺也敢信。
“鹽盞和鹽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到手了?”
王缺有些不敢想象。
但一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測,又覺得合理。
赫烏莉亞本就想把東西留給自己的子民,所以就沒有做任何的防護。
自己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那現在是走還是……
王缺目光看向了宮殿最深處,那裡麵,應該就是赫烏莉亞的神骸了。
“得去看看,外置元素器官項目需要大量的神魔數據,再說了,赫烏莉亞已經死透了,應該不會有危險。”
王缺很快做出判斷,安慰了自己幾句,然後徑直往最深處走去。
踏入最後的宮殿。
比起之前的華麗宮殿,這裡反而顯得樸素,甚至有些狹小。
整個宮殿也不過百平的樣子。
很難相信這裡曾經是一位神祇的居住地。
而王缺目光迅速被其中的東西吸引。
宮殿中央矗立著一座棱形鹽簇構成的巨棺。
‘居然有棺槨?’
王缺露出一絲疑惑,但視線並未收回。
半透明的晶體內隱約可見蜷縮的女性輪廓。
其背後還插著非常明顯的劍器。
棺底滲出乳白色鹽泉,漫過台階時凝結成嶙峋的“浪”。
“有人來過?”
看見棺槨後,王缺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過。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駁斥了。
因為這個棺槨並未有任何人為的痕跡。
王缺腦海出現一絲猜測:“赫烏莉亞的殘軀被自身權能反噬,鹽化為永恒的棺槨。”
這不是人為的,而是赫烏莉亞給自己最後的體麵。
手裡提著鹽尺和鹽盞,王缺進一步靠近赫烏莉亞的棺槨。
忽然的,
手中的兩件神器震動起來。
“嗯?”
王缺下意識的激活符籙,一層又一層的磐岩護盾浮現。
可,並沒有什麼用。
一個朦朧的意識似乎從非常久遠的時代蘇醒,悄然與王缺的意念接駁。
下一刻。
一個絕美的身影在王缺眼前浮現。
她的臉龐似被月光吻過的珍珠,泛著近乎透明的蒼白光澤,卻無半分病態,反而流轉著神性的柔輝。
眉心垂落一滴淚形鹽晶,似乎蘊含這某種強大的力量。
兩耳帶著耳墜,那是以鹽塑成鈴蘭花的形態,非常美麗。
雙眉纖細如遠山霧靄,末端綴著鹽晶凝成的碎星。
唇角天然微揚,似悲憫似歎息,唇色淡如凋謝的薔薇。
身材比凡人女子更纖細,仿佛一株被風雪壓彎的蘆葦,肩頸線條脆弱如琉璃器皿,卻披著魔神威儀的光暈。
十指修長如玉雕,指尖常縈繞鹽粒凝成的浮塵,隨動作灑落細碎銀光。
曳地長袍以月光鮫綃織就,色如初雪,衣擺浸染著漸變銀藍,似海潮托起一片流動的霧。
赤足懸空離地三寸,足踝纏繞鹽晶鎖鏈。
她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似乎沉睡已久。
直到王缺一個恍惚,身形靠近幾分。
沉睡的女神才緩緩睜開雙目。
她的眼瞳是淺琉璃色的,仿佛兩汪被稀釋的海水,注視時令人想起初春融雪的溪流——清澈到能映出眾生悲喜,卻也脆弱得隨時會碎裂。
不知道為什麼,王缺內心忽然出現一絲悲傷,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歎息,百感交集,異常複雜。
‘我被人影響了。’
王缺腦海中瞬間做出判斷,然後左手衣袖中大量的靜心符被激活。
冰冷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泛起,將無儘的悲傷祛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隨著王缺的動作,麵前的女子似乎察覺到什麼,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
眼前,是金手指的提示。
【未知記憶體,生命能級無。】
王缺眼裡已經充滿了戒備,但也有一絲猜測:“你是誰?”
質問的聲音回蕩在宮殿內。
女子臉上的歉意依舊存在,聽見王缺的問話後,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她的目光平移,落在身後的白鹽棺槨之上。
眼裡悲傷之色更加濃鬱了。
“你是赫烏莉亞?”
王缺遲疑的開口。
對方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裡。
一副女神的樣子,很難不讓人將她和赫烏莉亞聯係起來啊。
女子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王缺,微微點頭:“在那個時代,大家確實叫我赫烏莉亞。”
王缺瞳孔一震:“你不是已經…”
“我是已經隕落了。”赫烏莉亞淡淡的開口,打斷了王缺的話語,“但在這個世界,死亡從不是結束啊。”
她的目光投向了宮殿之外,似乎在看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
赫烏莉亞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
王缺一頭霧水:“是怎樣?”
赫烏莉亞看向他,露出微笑:“我隕落之後,神軀潰散,靈魂也沉寂,進入地脈循環。”
“正常來說,我本該在無儘的循環中遺忘一切,記憶被打散,融入地脈。”
“但我總歸是魔神,千年的循環不足以讓我忘卻一切。”
“而最近,這裡的地脈似乎受到了某種衝擊,導致死之地震動,加上鹽尺和鹽盞的召喚,我才能凝聚部分記憶。”
她伸手指了指王缺手裡的兩件神器。
王缺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複活了?”
若是赫烏莉亞真的複活了,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銀原廳那些人不得發瘋啊。
聞言,赫烏莉亞卻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的神軀已經潰散,力量早已流逝,如今在你麵前的,也隻是我的一部分記憶凝聚而已…”
說著,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宮殿之外:“等他將死之地再一次隔絕,我也就再一次消散了。”
王缺這才明白對方在看什麼,是在看辟邪子辰。
子辰在處理生死邊界的死氣逸散。
而赫烏莉亞也是因為死地動蕩,加上鹽尺和鹽盞的接引,才凝聚出一部分形體來。
“能夠突破那位的封印,來到遺跡,想來你在這個時代,也是一個人物吧,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赫烏莉亞忽然開口道。
王缺一愣:“你知道這裡是誰封印的?”
赫烏莉亞點點頭:“鹽的權柄本來就是那位的延伸之一,我死後,那位理所當然會接納我的一切,這裡自然也是他的手筆。”
王缺微微點頭,看來這些魔神之間,還有很多關聯是他不知道的:“那你問吧,我知道的自然會回答。”
他不知道眼前的赫烏莉亞究竟還有幾分神力,但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多謝,我會給你報酬的。”赫烏莉亞眼裡閃過一絲感激,“我想知道,我的子民,如今怎麼樣了?”
王缺有些無語,沒想到赫烏莉亞居然問這個,但仔細想想,也正常,畢竟是提瓦特的魔神嘛,出了名的【愛人】。
“你隕落之後,大部分鹽之民被你逸散的神力化作鹽雕,少部分鹽之民逃離了這裡,最後被摩拉克斯接納,如今這一支鹽之遺民生活在璃月港,掌握著璃月的鹽業,生活富足,不受外敵威脅,不過,他們現在有些遺忘曆史……”
王缺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說給了赫烏莉亞。
赫烏莉亞靜靜的聽著。
聽見摩拉克斯接納了鹽之民,她就微微鬆一口氣。
聽見鹽之民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她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聽見鹽之民遺忘曆史,甚至將她的死歸咎於摩拉克斯的時候,她的臉色便已經充滿了擔憂。
“怎麼會這樣。”
她滿眼的憂愁,似乎在擔心鹽之民這樣做的後果。
王缺倒是沒有什麼想法,淡淡道:“很簡單啊,他們記住了你,卻忘記了他們自己做過的事情,自然無法想象你是怎麼隕落的。”
頓了頓,王缺又道:“要不我去外麵,叫那個家夥先不要封印死之地,讓你多留一會,我帶你去璃月港找人?你親自和你的子民說說。”
他語氣中有些興奮,有些興致勃勃。
將赫烏莉亞帶去找鹽之遺民,想想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樂子啊。
聽王缺這樣說,赫烏莉亞還真有些心動,她也很想看看自己的子民。
但很快,臉上的心動便化作了無奈:“不行的,我不能離開這裡,而且…他們也已經不再是我的子民了。”
“你不能離開這裡?”王缺對子民不子民的無所謂,就是有些好奇赫烏莉亞現在的狀態。
除了老登以外,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提瓦特的魔神。
雖然隻是記憶凝聚的身影,不是真的魔神,但也足夠王缺好奇的了。
赫烏莉亞微微點頭:“你知道地脈凝聚的魔物嗎?”
王缺一愣,然後點頭:“這個當然知道。”
“那你知道魔物為什麼會凝聚出來嗎?”她又道。
王缺蹙眉,思考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因為記憶和能量。”
地脈凝聚魔物,這個課題在提瓦特研究的人可不少。
王缺因為【黑土煉金術】的緣故,也有所涉及。
【黑土煉金術】是從微末的細胞,生命的基質開始培育生命。
而地脈凝聚魔物,通常是因為地脈淤積。
導致地脈內流淌的記憶和能量無法正常流通。
大量雜亂的記憶和地脈內奔湧的力量混合,最後凝結成魔物顯現出來。
所以,地脈淤積不僅僅可以凝聚出丘丘人,還可以凝聚出海亂鬼,盜寶團,甚至是自律機械。
並不是因為地脈中真的有這些東西存在,而是因為地脈中奔湧的記憶裡,有這些東西存在。
“所以,你現在相當於一個地脈淤積凝聚的魔物?”
王缺看向赫烏莉亞,忍不住開口道。
赫烏莉亞微笑著:“比一般的魔物強,至少我保留了大部分的記憶,而一般的魔物被地脈凝聚出來,是沒有智慧的。”
“未知的原因,導致此地死地震蕩,死地是地脈的深處,所以我才有機會逃逸出來,而我之所以可以存在,也依托於了此地的地脈,若是離開了這裡,我瞬間便會被拉回死地。”
王缺點頭,已經大概明白了。
“那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他問道。
拿了人家的東西,要是可以,他也不介意幫一幫人家。
“並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早已隕落,雖然有些擔憂他們,但那已經不是我的職責,他們已經是岩神的子民。”
頓了頓,赫烏莉亞看向王缺手中的東西,
“這鹽盞和鹽尺,本是我留給他們安身立命的東西,但現在他們應該也不需要了,便作為報酬交給你吧。”
王缺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很想說一句,你拿我的東西來給我做報酬?
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不過,赫烏莉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是不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