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一隻隻眼睛看過來。
這些眼珠子拖拽著長長的藤蔓，緩緩轉動著方向朝聲音來處看去。
九月也猛地轉悠看向她，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薑尤，我……說剛才那話不知道是哪張嘴說的，反正不是我，你信嗎？”
大樹激動的甩動著藤蔓。
一張張嘴，一隻隻眼睛同時看向薑尤。
這些樹藤都是榕樹的根須，此時此刻看起來卻像極了一條條怪異的蛇
“留下，好看的嘴，好看的嘴！”
“好長的腿，好長的腿！留下！”
“好圓的頭，留下……”
眼見這棵樹看上了薑尤全身，九月心裡不平衡了。
“憑什麼你們隻看上我一張嘴，她你們就全要！瞧不起誰呢！”
一時衝動之後，又猛地想起，“不對，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薑尤，你打得過這棵樹嗎？”
薑尤，“廢話，誰能乾得過這麼多隻腳。”
九月，“那你還不快跑，你來乾什麼，找死嗎？”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我那是在宣泄恐懼，你特大爺的打不贏就跑啊，好歹能活下去一個！”
黎明塔的信條深入九月的心中。
每個人都可以死，但是每個人，都需要死的有價值。
九月算不上喜歡薑尤，再是在必死的情況下，能跑一個算一個。
薑尤看了她一眼，“你傻了嗎？這裡是幻境，隻要你死了，我們就能刷機重來。”
九月，“對哦。”
她剛才太害怕，居然忘了這一茬兒。
此時藤蔓已經靠近了薑尤，一隻隻手開始試探的觸摸著她的皮膚。
像是一條條鯰魚貼著身子遊動，薑尤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也不至於害怕。
她已經發現了，深淵中的東西，都是怎麼惡心怎麼長。
並且是越厲害的越怪異。
各種詭異的，無序的排列組合催生出各種無法形容，不可描述的怪物。
她現在甚至有些好奇，紅眼的本體能有多惡心。
薑尤，“九月，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趕快死，我們刷機重來。”
若是剛才薑尤出現之前她想到這個辦法，或許會毫不猶豫的咬舌自儘。
然而此時，因為薑尤的出現，榕樹注意力被分散。
原本要切割自已嘴巴的匕首也停了下來。
九月那種恨不得想死的衝動淡了許多。
手上沒有武器，自殺唯一的辦法就是咬舌自儘。
這雖然是在幻境當中，但是這裡麵疼痛都是真實的，咬舌自儘的痛苦就跟真的一樣。
九月咬了咬自已的舌頭。
好疼，下不了嘴。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薑尤，“我能不能緩口氣再咬。”
薑尤，“沒用的東西。”
九月：就說了吧，她嘴毒。
薑尤一邊回話一邊靠近榕樹，絲毫不在乎那些在身上來回的觸手。
森白的臉上不見一絲恐懼，隻是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著她不太喜歡這樣的觸感。
一根藤蔓湊過來，肥厚的嘴張開，伸出舌頭往她臉上舔過去。
薑尤一把抓住那黏糊糊的冰涼舌頭，“請不要這樣，我不喜歡這種行為。”
樹上的耳朵們顫動著，眼珠子好奇的看著她。
一張張嘴巴此起彼伏。
“她說‘請’，這張嘴真有趣！”
“真有趣，留下來！”
“真有趣！有趣的嘴！”
薑尤鬆開舌頭，隨手在褲腿上擦拭了一下手心的粘液。
說道，“你留下再多嘴也沒用，你已經有這麼多張嘴了，可還是會孤獨，不是嗎？”
剛才，她在這些嘴巴裡聽見重複最多的，就是孤獨。
“是的，孤獨……”
“怎麼辦？應該怎麼辦？”
“孤獨，長久的孤獨，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我……”
薑尤，”留下嘴是沒有用的，嘴巴沒有思想，仍舊還是你自已，你應該留下彆人的腦子！“
她反手指向九月，“比如說她的，這個腦子雖然不聰明，但是勉強也能用。”
“那你呢？那你呢？”
“你的腦子呢？”
“有趣的人，有趣的人，留下！”
薑尤，“我和她是朋友，她的腦子留下了，我自然也就一起留下。”
聞言，一旁掛在樹上的九月瘋狂搖頭。
“不！你彆聽她胡說！不要！你不要過來啊！！！！”
尖叫聲中，一根藤蔓快速靠近，如靈蛇一般繞上了九月的脖子，頂端的手掌抓著她的脖子，收緊。
一瞬間，九月直覺肺部空氣在快速抽離。
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憤恨的看向薑尤。
這是第二次，這是第二次殺她了！
隨著九月腦子被活生生擰下來，周圍的一切定格，隨後皸裂成一片片消散。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
九月尖叫著睜開眼睛，看見薑尤的一瞬間立刻朝著她撲過去。
“你又殺我！！！”
“啊啊啊！你又殺我！！你這死騙子，進幻境之前說好了保護我的！！！”
薑尤摁著她的後腦勺將人抵在牆上，“能打過的當然保護你，你看看那棵樹的樣子，像是我能打得過的嗎？”
說著，不等九月反應過來。
薑尤迅速對白銀吩咐，“白銀，再次開啟領域。”
“哢嚓~”
九月耳中隻聽見一聲緩慢的機械聲，周圍的一切迅速幻化。
可能是因為心中太過恐懼，導致她滿腦子都想著那棵樹。
這一回一睜開眼睛，她就發現自已又出現在榕樹下。
胳膊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僵硬的轉動著脖子看去，一張肥厚的嘴唇伸出舌頭。
“吸溜~~”
黏膩冰涼的舌頭貼在皮膚上，而被活生生掐死的恐懼還縈繞在腦海之中。
“啊啊啊啊！！”
九月直接顧不得許多，直接一把抓住那張嘴用力甩開，逃跑。
結果沒跑出去兩步，再次被抓起來。
她看向遠處的大樹，“薑尤，你彆躲在那裡，你出來！！”
“你有本事開啟幻境，你就彆躲著，你出來啊！”
“憑什麼又是我被抓！！”
榕樹的藤蔓舉著一個個眼珠子湊近她，上下打量著她。
“嘴巴……好看的嘴巴……”
“留下……留下……”
九月咆哮，“薑尤，你快出來啊！！！”
薑尤從不遠處的樹上一躍而下，“你選擇自殺，還是他殺？”
九月崩潰大喊，“我都不選！”
薑尤兩手一攤，“看來你選擇他殺。”
說著她走向大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