窿山,聽風城。
黑炎之獄中安靜到落針可聞。
躺在地麵上的九月猛然睜開雙眼。
在睜眼的瞬間,眼中滿是被背叛的憤怒和絕望。
待看清楚自已正對麵的人時候,她恨不得撲過去咬死她。
被張淑慧眼疾手快摁在地上,同時一把殺豬刀抵在九月的脖子上。
九月聲嘶力竭的大喊。
“你這個騙子,你怎麼能騙我!竟然騙我!!”
“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嗎?”
“我哥哥說你是騙子,我還替你解釋,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對得起我嗎?”
她不顧脖子上的殺豬刀,瘋狂掙紮著。
顯然還沒從幻境的背叛之中清醒過來。
張淑慧一臉懵逼(′⊙ω⊙`)。
怎麼回事,幻境當中發生了什麼?
這女人怎麼一副被渣男甩了的樣子?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張淑慧抵了一下手裡的殺豬刀,嗬斥道。
“你給我安靜點,我的殺豬刀可不長眼!”
“殺了我啊!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九月像是一點都不怕死,直直盯著正對麵。
大喊大叫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除了憤恨,好像還夾雜著……一絲委屈。
張淑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薑尤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九月還在大喊大叫。
“反正你早就想我死了,你讓你的狗腿子殺了我啊!”
“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你都忘了是不是?你怎麼能下手殺我!!”
“我恨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
“……”
張.狗腿.淑慧: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戲很足的樣子。
她悄默默瞥了一眼門外的厭遲,果然見他臉色黑得有些嚇人。
張淑慧期待的看著九月,心想:會說你就多說點!
她也好想知道這倆人究竟經曆了什麼。
“九月,還沒清醒過來嗎?”
薑尤冷冷出聲,一盆涼水從頭澆下來,九月徹底清醒了。
剛才她還沉浸在自已被背叛的傷心當中,但是此刻,理智回籠,逐漸想起幻境當中自已做的那些蠢事,看向薑尤的目光充滿了刀子。
“你騙我……你騙得好苦……”
張淑慧耳朵豎得像天線,一字一句聽著九月的話。
眼神在她和薑尤之間來回,閃爍著一種莫名的光芒。
張淑慧:該死的,怎麼突然磕起來了!
她趕緊搖搖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出去。
薑尤隻當做沒看見九月那帶刀子的眼神,緩緩道,“在幻境中殺你,是無奈之舉,不殺你,我們回不來。”
“對,回不來。”白銀突然出聲。
九月這才注意到在兩人中間還坐著一個有些肉乎的小女娃,白銀。
剛才她滿腦子隻盯著薑尤,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其他人。
銀白色的頭發上安靜的趴著一隻巴掌大的蜘蛛,關鍵是那蜘蛛腦袋肖似人臉,眼科黑洞洞的眼珠子盯著自已,看得人莫名有些不適。
九月覺得她好像在哪裡看見過這蜘蛛,但是一時之間又有些想不起來。
薑尤揉了揉白銀的頭發,從空間裡摸出一大把水果糖,讓白銀拿著糖出去玩。
然後才繼續對九月說道。
“剛才我們經曆的一切,是白銀的精神領域。”
九月,“你們居然製造幻境來擾亂人心,還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不,白銀的精神領域無法自主創造幻境,在精神領域當中你所看見的一切都是由自已的記憶和潛意識幻化而來。”
薑尤平靜的說道,“所以製造幻境的不是我,而是你。”
“怎麼可能是我!如果是我製造的幻境,怎麼可能把哥哥變成那種鬼樣子!”九月想都不想的反駁。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情。”
薑尤嚴肅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你哥哥和幻境中其它的生物都不一樣,他有著生命自主意識,甚至清晰的知道那裡是幻境,而不是真的……”
聽她提起哥哥,九月愣了一下。
“你想說什麼?”
“我想請你好好地回憶一下,你們當初在深淵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我感覺在幻境之中,關於你哥哥的部分都很混亂。”
“我憑什麼幫你?我們可不是一夥的,就在幾分鐘前,你還在幻境中殺了我!”九月雙眼泛紅。
“沒有永遠的仇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薑尤道,“九月,或許你還不了解我,我這人,不記仇。
隻要有用,我們隨時可以化敵為友。
你看大祭司算計了我那麼多回,我也沒有同他翻臉?
我的忍耐限度,是很高的。”
薑尤從地上站起來,緩緩走到九月身前,蹲下,目光逐漸柔和。
“九月,如果我們真如幻境當中那樣,換一種場合相遇,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是朋友呢?
在幻境當中,我雖然是為了跟著你找出真相,但很多時候,也是真心想要護著你。
幻境是假的,但是我們經曆的危險,我們之間患難與共的情誼,總有幾分是真的。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九月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薑尤,冷笑,“你少騙我,以為我是傻子嗎?”
話雖如此,可心裡還真有幾分動容。
或許在往外麵不過是一天不到的時間,可是在幻境當中,她們相依為命整整好幾個月。
人類最危險的行為,就是喜歡對一件事情賦予感情。
她恨恨的瞪著薑尤,腦中不斷回憶自已兩人在篝火旁相互依靠,險境中相互幫助,以及最後……被一爪刺破胸口的痛苦,直到現在,仍舊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痛得她眼角都在發紅。
薑尤繼續說道,“而且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幫自已。
我懷疑,你哥哥沒有死。”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親眼看著哥哥咽氣的,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九月憤怒道,“你為了誆騙我,居然連死人都不放過!你簡直陰險下作,無恥之極!”
薑尤平靜的將這些話當做對自已的誇獎。
“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哥哥為什麼會以那種方式,那種形態出現在幻境當中?
幻境當中的一切都是你的意識,你的記憶。
在你的記憶裡,你哥哥應該不太可能是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所以我合理懷疑,他還活著,並且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能夠通過你的記憶入侵白銀的精神領域……”
她認真的將自已發現的一些疑點一一闡述。
包括自已懷疑走出深淵的人不是九月哥哥的事情。
九月的目光從一開始的仇恨,到震驚,最後滿臉懵逼。
“你……你說,我哥哥不是我哥哥?黎明塔那個哥哥,是從深淵裡走出來的怪物。
我哥哥,到現在還在深淵之中?!”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我和哥哥相從小相依為命,如果有人假扮他,我肯定能感覺出來!”
“不可能的,如果是假的,我不可能感覺不到!”
“就算我沒有察覺出來,那黎明塔的其他人呢?大祭司呢?沒有人能欺騙大祭司!”
九月神色慌亂。
想到深淵中那一攤東西,心中隻覺得壓抑而難受,如果,如果那是哥哥,那麼他該有多痛苦。
薑尤幽幽道,“你怎麼確定,大祭司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