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入侵彆人的潛意識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薑尤也會時不時地被影響,產生自我懷疑。
九月不記得自已走了多久,她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兩人一直在一片巨大的森林中盤旋,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更可怕的是,在深淵之中,所有人的異能都消失了。
她們就像是兩個誤入原始森林的普通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濕潤和潮濕的林中縈繞著森森霧氣,樹枝上滿是厚厚的苔蘚,巨大的月亮仿佛近在眼前……
原來……這就是深淵嗎?
薑尤沉默的跟在九月身後,他們走了很久很久,可是這林子,似乎永遠也看不到頭。
她隻在關鍵時刻用隻言片語引導刺激九月的思維,在很多時候,一直保持著沉默。
兩人遇到過巨大如同一趟列車一樣的蜈蚣。
也碰見過如水母群一般漂浮在空氣中的劇毒的蘑菇。
她們一同陷入沼澤,又一起被野獸追趕。
這些,都是九月曾經經曆過的一切。
可是薑尤仍舊沒有看到她們獲得力量的方式,她長時間潛入九月的意識幻境,漸漸地,自已也開始明顯地不受控製。
這幻境當中的一切正在以一種極為緩慢卻不可阻擋的方式慢慢入侵她的大腦。
白銀的精神領域是一把雙刃劍,輕易進入領域當中,本來就很容易被影響。
再加上這光怪陸離的幻境,薑尤總是需要時刻提醒自已,什麼才是真的。
在這段時間內,兩人相依為命。
遇到危險,薑尤自已第一時間衝上去,將九月護在身後。
生死危機,薑尤拖住危險,為九月贏得逃生時間。
找到吃的,她總是自已嘗過了才給九月吃。
白日裡,他們結伴同行。
夜裡,他們相互依偎。
薑尤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加深九月對自已的信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九月記憶中那個總是躲在孤兒院角落裡的身影漸漸凝實。
而在這些日子的生死患難之中,九月對薑尤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信任。
這一天。
終於,九月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她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前方一棵參天巨樹,“薑尤,我好像又出現幻覺了……”
薑尤,“怎麼了?”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我在幻覺裡見過這裡……可是,那不是幻覺嗎?”九月喃喃自語。
“你在幻覺裡見過這地方?”
“對,這附近應該有個小房子,小木頭房子……我記得是這樣的……”
她一邊嘀咕,一邊拉著薑尤的手往大樹旁的灌木鑽去。
“我記得,那個小木頭房子,舊舊的,矮矮的……難道不是幻覺,是預知夢?”
薑尤沉默的跟在後麵,沒有說話,在更多的時候,她都在扮演一個傾聽者和旁觀者。
儘量不去乾擾九月的正常思緒。
她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她身邊,看著她經曆的一切。
隻有在危急關頭,這個影子,才會實質化。
隻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九月說她是和哥哥一起進來的,可是在幻境中,她哥哥明明已經死在了小溪邊,按道理來說這世上就不會再有這個人。
那麼黎明塔的玖樓主又是怎麼回事?
九月究竟有沒有和她哥哥一起離開深淵。
入目所及如秘境一般的原始叢林中瘴氣橫生,九月走在前麵,明明和她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可是身影卻也顯得有些朦朧。
這林子裡,能見度越來越低了。
薑尤摘下不知何時攀附到自已臉上的一片葉子,菱形葉片背部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倒勾,還有無數細小的吸盤。
輕輕撕下來,臉上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針口。
在這林子裡時間長了,薑尤已經有些分不清什麼是動物,什麼是植物。
在她原本的認知當中,植物和動物的界限清晰可見。
可是在這裡,有些植物可以捕獵,有著尖銳的爪牙,有著靈敏的速度。
也有動物體內全部被植物纖維侵占,頂著動物的皮毛,卻一動不能動。
她一邊走,一邊時不時清理貼在自已身上的藤蔓或者葉子。
巨大的圓月人仍舊懸於上空,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看著這裡的一切。
終於,他們穿過一片密集的灌木。
眼前豁然開朗。
九月歡喜的跳起來,“薑尤,你看,我真的找到了這個小木屋!那不是幻覺,是預知夢!!”
她高興地緊緊抱住了身旁的夥伴。
“薑尤,我們肯定能夠出去了!!”
沉浸在驚喜之中的九月全然沒有注意到夥伴陰鷙中帶著驚訝的目光。
眼前是一片空曠的落滿了厚厚枯葉的空地。
破舊的小屋子是石頭和木質混合結構,古老而破舊的木門有些歪斜地掛在門框上,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落下來。
木屋的上方空空如也,清清冷冷的月光大片灑下來,像是在地麵結了一層霜。
薑尤抬頭看著木屋上的空隙。
巨大的圓形像是有人特意拓寬了一樣,亦或者這些植物在這不見天日的密林當中,自發的讓出一大片空中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