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尤目光緊盯著黑暗中的銀色麵具,沉默良久,眼中深色驟然褪去。
“原來如此,因為進化方向已經確定,所以你不再顧慮……”
她突然明白了莫非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緩緩一笑,踱步走近,俯身直視那雙藏在麵具後的眼睛。
“大祭司,我不相信你故事中的愛意,可我願意相信你的野心。
你想要的,遠遠比力量要大得多。”
……
朱雀膽戰心驚的在外麵等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曉,門才從裡麵打開。
她不知道這一整夜,薑尤和大祭司都說了些什麼。
但是薑尤離開後,大祭司的身體看起來比之前更虛弱了。
右手手背上像是老樹乾裂的皮,滿是溝壑。
她幾次想要開口問,卻又被大祭司警告的目光堵回去。
伍樓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據說是去執行大祭司安排下來的任務。
本身這個新上任的樓主就神出鬼沒,大家也習慣了不去過問。
所有的事情仍舊由副樓主處理。
隻不過蔣西終究還是沒能跟著薑尤離開,去見他心心念念的小紅紅。
不過薑尤承諾他,等下次來的時候,就會帶他去窿山了。
而現在,她還需要人在黎明塔這邊周旋,打探消息。
黑色大傘在風中飄得飛快,像一朵輕飄飄的蒲公英, 原本翻山越嶺的路程縮短到短短一天就能到達。
夕陽西下,小小的白銀和大大的腐屍隊長和平日裡一樣,坐在懸崖邊晃悠。
看見一個黑點快速靠近窿山,她歪了歪頭,麵無表情的開口,“主人,回來了。”
“嗬嗬!”腐屍隊長揮舞著手裡的開天斧手舞足蹈。
白銀從小挎包裡拿出鐵皮青蛙,擰上發條,放在草地上。
手一鬆,青蛙就蹦蹦跳跳往樹屋的方向跑去。
沒多久,還帶著圍裙的張淑慧就抄著鍋鏟跑出來,兩條並不修長的腿甩動頻率卻非常快,不一會兒就跑到了懸崖邊。
此時,那黑點已經靠近,完全能夠看清是一把黑傘,還有手執黑傘的人。
鏡片後的眼睛猛地睜圓了。
“天呐,是教主大人回來了!”
於是,張淑慧和腐屍隊長一起揮著手,一個手裡抓著斧頭,一個手裡抓著鍋鏟。
旁邊是木頭樁子一樣的白銀。
人言屍語並不相通,但很多時候,無聲勝有聲。
眼見著近四米高的腐屍手裡斧頭在風中獵獵作響,薑尤覺得自已很容易被這樣的歡迎方式劈死。
於是控製著風向改變落地點,在旁邊停下來。
隻看見她一人,白銀往後麵瞄了瞄,木木道,“還差,四個。”
張淑慧也好奇的看看薑尤身後空空如也的長空,“教主大人,土豆陛下他們呢?”
薑尤皺眉,“他們走了。”
“走了?!”
張淑慧心下一咯噔,迅速泛起一層酸澀,勉強笑道,“走……走了也好……”
希望他下輩子,能做個清醒的人吧。
不對,若是做個清醒的人,未必有現在這樣快樂。
土豆陛下,下輩子投胎,你還是繼續快樂吧。
厚厚的鏡片遮掩了她的悲傷,又強撐著笑容為薑尤接風洗塵。
廚房裡,張淑慧一邊揉麵,一邊流淚。
溫熱的淚水滴落在麵團裡,又被揉散。
平時她和土豆的關係也不是特彆好,甚至很討厭這個家夥不分白天黑夜的來偷廚房裡的白糖和麥芽糖。
可是,或許連她自已也沒有意識到。
她雖然每次都會斥責四人組偷糖,可是每次在糖罐子空了以後又會迅速補充滿,她的糖罐子,永遠放在一個地方,不會藏起來。
因為藏起來了,有的人就找不到了。
張淑慧一直沒有注意到,其實她一直在用第三視角,溫柔的包容著每一個人。
她看著這些應該慘死或者一筆帶過的反派角色一步步成長,就像看著花園裡瘦弱的花枝,一步步茁壯……
“你在哭……”
白銀那張麻木的臉突然湊過來,嚇了她一跳。
小小的巴掌臉上看不見其它表情,隻能從語氣裡聽出她的疑問。
張淑慧,“小白銀,土豆陛下他們不會回來了。”
白銀,“主人說,他們,走了。”
“對,走了,就是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精神四人組自從跟著薑尤之後就一直沒有消失過,聽見薑尤說他們走了,張淑慧下意識就想到是永遠的離開了。
雖然生老病死是尋常,她也見過不少人死去,可是四人組還有有些不同的。
他們是夥伴。
白銀平靜的“哦”了一聲。
她看不懂張淑慧的悲傷。
走了和死了,有區彆嗎?
她不常用的腦子裡盤算著,總算不會有人再偷自已的蛇皮挎包了。
土豆每次都把白銀新縫製的小挎包偷走,留下被自已用舊的。
這導致白銀身上的蛇皮挎包永遠都是舊的那一個,而她的新包包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土豆的身上。
死了,就不會偷包包了。
可是看著張淑慧哭得肩膀都在抽抽,她歪了歪腦袋,“你想他?”
張淑慧,“相處那麼久,當然是有點想的。”
不止想土豆陛下,還有公主,毛雞公,方塊臉。”
白銀,“我找他,刨出來,剝皮,做不倒翁,給你,留著玩。”
她一本正經的安慰。
張淑慧,“……”
想到一個土豆牌人皮不倒翁站在自已的房間裡,她心裡的悲傷 ,詭異地被壓製了呢……
“不,不用了。”
張淑慧連連拒絕,用了好幾個小豬包子將白銀哄出去。
然後繼續做飯。
大半夜的,她想起自已以前總是告狀土豆偷糖的事情,又悔恨的跑去貓窩裡,抱著大壯哭。
“大壯大人,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土豆陛下會死的這麼早,我為什麼要跟一個精神病計較啊?嗚嗚,他們四個在
“還有公主,她死都沒有一個齊整的發型,就頂著鳥窩頭去了
“還有毛雞公,這個鬼一樣的死老頭子真的死了,他說要和我稱霸後做一人之下的,我當大總管,他做大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