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河父女去尋那兵器鋪子,可惜鋪子早早關了門,朱鹿有些鬱悶。
回去的路上,朱鹿忽然說想吃糖葫蘆。
朱河無奈,便帶著她去尋,還真讓他們給找到了一間甜品攤子。
回去的路上,朱鹿手裡拿著三串糖葫蘆,紅豔豔的糖衣在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她走到父親朱河身邊,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笑意,輕聲說道:“爹,我想帶一串給方知寒,感謝他昨天在棋墩山出手相助。”
“要不是他,我恐怕已經……”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朱河聞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昨天離開棋墩山的時候,小姐主動要和朱鹿說話,說是讓朱鹿對所有人都客氣點。
原本朱鹿有些不高興,但現在看樣子是想通了。
朱河也知道,女兒雖然平日裡心高氣傲,但這次棋墩山的風波確實讓她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他拍了拍朱鹿的肩膀,溫和地說道:“好,爹這就去請他來驛站後院。”
朱鹿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手中的糖葫蘆,看不清臉上表情。
朱河走後,少女一顆顆摘去糖葫蘆,隻剩下三根鋒利的木簽子
沒過多久,方知寒便來到了驛站後院。
朱鹿站在廊道旁,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著三根糖葫蘆的木簽子。
看著方知寒一步步走近,心中卻莫名地緊張起來。
就在朱鹿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方知寒忽然動了。
他左拳猛然砸向朱鹿的胸膛。
朱鹿尚未站穩,方知寒又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用力一扯,膝蓋順勢抬起,狠狠撞向她的腹部。
朱鹿躺在地上,口鼻噴血,眼中滿是驚恐和不解。
她苦苦哀求道:“為什麼”
那場發生在棋墩山石坪的風波,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當她與那條白蟒對峙時,她嚇得渾身發抖,毫無鬥誌,隻能束手待斃。
而反觀方知寒,這個出身陋巷的少年,無論是膽識氣魄,還是對時機的把握,都遠在她之上。
那一刻,朱鹿的習武之心徹底破碎了!
她意識到,自己與方知寒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實力上的,更是心境上的。
心氣一事,易墜難提起。
如今朱鹿的心境幾近絕望,甚至有些自暴自棄,武道之路便算是走到了儘頭。
“不要殺我,求求你……”
方知寒卻麵無表情,步步逼近朱鹿,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其實,從朱鹿遠遠走來的第一眼起,方知寒就知道她不懷好意。
少年的眼力極好,朱鹿的隱藏和掩飾在他眼中顯得拙劣而可笑。
方知寒一腳踩在了朱鹿的腦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說道:“你的心機太淺了,手法也拙劣不堪。”
朱鹿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絕望。
她並非完全沒有腦子。
相反,她的心思遠比表麵上看起來要深沉得多。
如今這情景,她是故意所為。
為的就是引誘方知寒出手殺自己。
她的計劃很簡單,卻也很毒辣。
隻要方知寒對她下殺手,她的父親朱河就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出手阻止方知寒。
隻要父親出手,雙方之間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這樣一來,她既為自己找到了一條退路,又替父親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可下一刻,聽見少年的話,朱鹿的臉色唰一下變白。
“我知道,這些話你其實是說給你爹聽的。”方知寒踩著朱鹿的腦袋,緩緩說道。
他低頭看著朱鹿,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繼續說道:“你想引誘我對你出手,讓朱河再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我殺你,要麼他殺我,對不對?”
朱鹿聞言,心裡頓時慌了一瞬,而後又恢複冷笑。
“你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你也難逃一死!”
朱鹿忍著渾身劇痛,想嘗試著坐起身,卻被方知寒一腳踩塌在額頭上,再次嘔出一大口鮮血,她這才徹底放棄了掙紮起身的企圖。
一個穿著草鞋的陋巷少年踩著自己的腦袋,而自己隻能躺在對方腳下,這對朱鹿而言無疑是極大的恥辱!
“為什麼一定要殺我?”
並未等朱鹿回答,方知寒便自問自答。
“是因為那封李二公子寫給小寶瓶的信,對嗎?”
“李二公子暗藏玄機,但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你殺我,對不對?”
朱鹿的身體微微一顫,整個人像是被奪去了精氣神,失魂落魄。
在那封洋洋灑灑兩千多字、全是草書寫就的信裡,唯有寥寥幾個字是正楷。
那些字連在一起就是
殺方知寒得誥命!
原本她以為,隻有自己能看出那信裡的玄機。
如今,她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跳梁小醜。
方知寒聳了聳肩,朝身後喊了一聲。
“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朱河從一旁走了出來,臉上滿是苦澀。
他看著被方知寒踩在腳下的女兒,心中既憤怒又無奈。
朱河以為女兒隻是想發泄一口氣,頂多隻是小打小鬨,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少女看向朱河,近乎哀求道:“爹,我求你了,不要在這個時候心慈手軟!”
“趁著那個阿良還沒有回來,趕緊動手殺了他!”
“就算不殺,至少也先拿下他!”
朱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眼前的少年不僅資質不凡,心智更是遠超常人。
說實話,朱河是打心眼裡欣賞這個後輩。
但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退路。
朱河歎一口氣,朝著那個身背青色長劍的少年,替自己的女兒真心誠意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方知寒聞言,笑了笑,鬆開了踩著朱鹿的腳,淡淡說道:“沒關係。”
“路是自己選的,隻要能承擔得住後果便是了。”
方知寒低頭看了看腳底的朱鹿。
“放心,今天我是不會死的,但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