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節氣,朵朵雲氣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頂著燥熱的陽光,看著入城的隊伍。
北宮舒提心吊膽的跟著前麵身穿青衫白袍外繡梅花的劍客走過兩條街道,途中他想借著周圍人多溜走,還沒離開兩步,他便發現四周熱鬨的人群裡,相同打扮的身影盯著他。
這些人是密探!
想到這裡,北宮舒心臟突突狂跳,看著前麵領路的背影,咬緊牙關,喉結隨吞咽口水的動作上下滾動。
免不了戰戰兢兢地詢問一聲。
“這位壯士……到底哪位大人要見草民。”
前方持劍的身影微微側臉:“不許問,去了便知。”
斜來的眼神令北宮舒心臟咯噔猛跳,他臉上泛起討好的諂笑,“是……是是,小的不問便是。”
他話是應得低三下氣,可眸子偷瞄左右,尋找脫身的機會。
拐過前麵街口,轉身的刹那,北宮舒忽然折身擠向旁邊的一堆人,想借拐角的盲區和周圍擁擠的人潮避開密探,然後衝向前麵的一個巷子。
他是在定安城長大,十一二歲後便在城裡跟一幫潑皮無賴廝混,三天兩頭不是被人追著打,就是調戲良家婦女,或偷盜財物,對城中街道熟悉的很。
轉身!
擠進人群,北宮舒嘴角勾起微笑的瞬間,一道身影背光擋在他麵前,抬手推在他肩頭,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那是另一個密探,他將北宮舒推回去,丟下一句:“請不要讓我等難做。”便退回身後些許推搡混亂的人群裡。
走不掉了……
北宮舒此時心裡終於開始慌了,隻得希望那些跟自己耍的好的潑皮,能將這事告訴他母親薑婉。
跟著前麵帶路的密探,穿過熙熙攘攘看熱鬨的人群,不久,進到門外掛著藍色旗幡的酒樓。
踏進酒樓門檻的一刻,喧囂的聲浪漸漸落在了外麵,走上二樓,這裡安靜的出奇。
那領路的密探站到一旁,示意北宮舒去樓梯對麵的雅間。
他敲了三下門,隨後便聽到裡麵有著溫潤的中年男子聲音喚了一句:“進來。”
北宮舒吞了吞口水,推開房門低著頭小心翼翼走了進去,他低垂的視線隻看到對方袍擺下一雙黑紋步履。
“草民薑舒拜見這位貴人。”
在不知道對方姓名和官位之前,自然是撿越貴氣和好聽的稱謂稱呼對方。
然而,對麵的中年男子,卻是說了一句讓他汗毛倒豎的話:“姓北宮就姓北宮,有什麼可藏的。”
北宮舒心都瞬間提到嗓子眼,雙手緊張的捏住衣角,關節都捏的發白。
他緩緩抬起臉,便看到一個麵容消瘦,模樣陰沉,下頷一縷半尺須的中年男子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
北宮舒趕緊低下頭。
“草民……姓薑……不姓什麼北宮……”
“前朝遺皇貴胄……何必相瞞。”
這道話語傳到北宮舒耳中的同時,對方陡然走到他身前,握住他雙臂:“陛下,讓臣好找啊。”
北宮舒眼中閃過驚駭,急忙後退,轉身想要逃出雅間,房門隨即被外麵的密探‘’的一聲碰上。
“這位大人,你尋我到底所為何事?”
“陛下莫慌,在下李文,乃前朝臣子,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陛下母子蹤跡……”
“我不姓北宮,我姓薑,這位大人,你莫要亂稱呼。”
北宮舒看著對方彬彬有禮朝他拱手行禮,他連忙揮手,根本不吃對方這一套,“我家祖輩都住在定安……”
“那你母親為何與前朝太後的名字一模一樣?要知放在前朝和今朝,都是重罪!”
李儒垂下手,一把將北宮舒揮動的手臂牢牢握住:“何況,你與先帝如此相像……豈能有假,陛下……你可想知道,你父皇是怎麼死的嗎?”
原本還想抗拒的北宮舒忽然停下來,表情愣住。
要知道他從小最在意的,就是父親……彆人家孩子都有父親,唯獨他和妹妹蘇瑛沒有,而且連提都不能提。
他知道北宮這個姓會帶來很多麻煩,所以自己也不抗拒母親薑婉讓他們兄妹跟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