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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裡鋪設著水晶狀地磚,材質難以分辨。一架巨大的天平浮雕鑲在正對大門的牆壁上,它兩側齊平,鬥內空無一物,衡梁卻纏繞著鮮花盛放的長長荊棘,每一根刺都流光溢彩。當客人推門而進,浮雕便輕輕搖曳,散發出強烈的藝術美感。
這裡非常空曠,但不斷有人進來。約克不知道這些人到哪兒去了,他想起與柯米倫克和特莉安的王宮之行。門通往不同房間,不同房間很可能隻有一扇門。也許大家進來後,看到的都是一座空曠大廳。
桑德縮在瓶子裡,很想向外張望,但又不敢。“這是哪兒?”
“城衛隊總部谘詢窗口。”喬婭拉回答,“如果你們連入視晶,我就不必來跑一趟了。”
“我答應他到處逛逛嘛。”約克一聳肩。“這小子壓根沒見過飛碟,難得我們還有入內的機會。”
“它在城市裡飛!”桑德抗議,“不然我早瞧見了!”
哈莫內解釋:“城衛隊靠羽翼支援整個福坦洛絲的治安行動,需要快速移動到特定地點響應。我們叫它‘蜂巢’。”
“那些煉金玻璃鳥,就是它的蜜蜂囉?”
“就是這樣。羽翼或蜜蜂,都是它發射的自衛響應單元。蜂巢與菱塔深度鏈接,依靠西塔們構築的視晶網絡進行無延遲調度。”
桑德打量著一切,儘管他沒有真的探出頭來。“太酷了。”他敲敲瓶壁,催促約克靠近落地窗。除了天平雕牆,房間兩麵透明,城市一覽無餘。“我能看到我們剛上來的地方,越高看得越多。”
“高度適中才行。”約克指出,“再高的話,你就什麼也看不清了。眼前隻有雲彩。”蒼穹之塔就是這樣。
他等著“雷電”追問,但這小子沒有再開口。哈莫內走到身後,約克留心關注著此人的動作。
“長官需要當事人描述情況。去谘詢台。”哈莫內冷冷地說。
“沒問題。”約克把瓶子收回來。“請帶路。”
“你自己去。”桑德提議,“我再待一會兒。讓我留下吧,助手。”
你想得美。“不行。”
“我在找一輛雪橇呢,銀色和紅色車架的。它真的沒有輪子,尾巴還會噴火。求你了,約克,讓我找找它吧。我想知道它去哪兒。”
哈莫內不想再聽他們浪費時間:“你乾嘛不把這孩子放下來,讓他自己玩兒去呢,冠軍?”
“這是個新生兒,亞軍。他和你這樣死掉幾百次的家夥不同。”
“你以為城衛隊是什麼地方?”哈莫內嘲笑,“護欄和玻璃都是特製的,周圍每五分鐘換兩批警衛,還有菱塔和蜜蜂時刻監視著蜂巢。孩子在你手裡比在大廳危險得多,你這騙子!”他抬起左臂,花蔓沿著縫隙“嗖嗖”抽動,代替了齒輪運轉的金屬聲。“放開他,我不許你挾持人質。”
“誰是人質?”桑德問。
約克逼自己微笑。“女神有眼,咱們之間誰在浪費時間,已無需判斷了。你的手指頭會發射出來麼?”
“裡麵是凍結彈,足以製伏你這樣的無賴。但這裡是蜂巢,我不希望你讓我這麼做。”
“很好。那麼這孩子將乖乖待在瓶子裡,而你也將乖乖帶路,並少說些沒用的廢話。”約克迅速抓住他的手,朝側邊一帶。猝然間,哈莫內的手臂內響起機械傳動的聲音,但沒有子彈出膛。
“怎麼……?”
約克將金屬管從他身上拔下來,往掌心倒了倒。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橘紅皮膚凍結了一小塊,一粒深綠色彈丸在冰片上不斷旋轉。
橙光西塔思考片刻,將彈丸扔進嘴裡,咀嚼起來。
哈莫內怒視傭兵:“高環?”約克幾乎以為他會舉手打他,但他竭力克製住了。
接下來,他們相安無事地來到谘詢處。
一名文員等在這裡,身上套著綴滿珍珠的改線警衛製服。她對他們低下的交流效率很不耐煩,但顯然注意到氣氛不對。“不許隨身攜帶武器。”她警告一句,便開了門。“他來了,長官。”
比起大廳裡直透天光的玻璃幕牆,谘詢處非常昏暗。這裡依靠燈火照明,仿佛凡人地界。窗簾、地毯和茶具都是實質,爐子也嗡嗡作響。福坦洛絲的奢華布設就是諾克斯風格。
約克看到兩位灰袍衛士,而喬婭拉站在他們的沙發前,手握一根指示用短杖,身後的深色光幕展示著羽翼攻擊桑德的照片。她也沒帶武器,那柄煉金手炮掛在一頂帽子下。這時,約克口袋裡的小鬼試圖探頭,他趕快把他摁回去。
“約克·夏因?”其中一位灰袍衛士開口,“怎麼是你?”
“你認得這家夥?”另一人問。
“我們剛分開不久,從王宮。”“弧光”珊妮婭扯下兜帽,用磁力牽引來水壺。“他是精靈雕塑家塞恩大師的朋友,噢,還是個降臨者。”
女王近衛竟然在城衛隊蜂巢內!約克暗想。這下可不太妙了。要知道,閃爍之池的體量並不如神秘支點一般,三百多年前約克離開故鄉時,全福坦洛絲的空境加在一起,也隻有區區三位。這意味著隻有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時間地點才能見到他們。眼下,我是該擔心有事發生,還是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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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光閣下。”約克極其完美地向他們行禮。此時此刻,另一位灰袍衛士的身份並不難猜。“流虹閣下。”
對方點點頭,伸出一隻白色手爪捏住茶杯。這隻手十分巨大,形似飛禽的利爪,但實則如人手一般靈活。他用真正的人手形態的左手掀開帽子,啜飲杯中滾燙的液體。
約克第一次見到菱塔守衛。“流虹”波頌·埃利奧爾,他是所有女王近衛之中年紀最大的一位,看起來卻與盛年無異。此人長年守護著福坦洛絲的視晶信號塔,從未離開過玫瑰城。
許多人沒見過波頌閣下,但所有人都知曉他的存在。“流虹”的皮膚魔法展現出半獸人的特色,有一雙鷹眼和鉤爪。約克猜測他或許也可以擁有羽翼。這不是塞恩的手藝,也許來自某位“半獸人雕塑大師”。他茂盛的灰白胡須一直覆蓋到耳後,修剪得很短,似乎是真正的胡須。
此外,“流虹”閣下與燭女城的議會裁判長柯米倫克一樣,是個奪目的白光西塔。
他大概有一千七百歲,約克心想,換算成人類的年紀,足有七十多歲。
哪怕凡人也可以活到七十歲,甚至更久。然而對西塔來說,這絕對難得一見。每次重生後,西塔的年齡會重新計算。雖然這會失去原本的神秘度,但族人總是對危險疏於防範。我們一次又一次死去,一次又一次重生,就這樣度過成百上千年。
神秘度會重來,火種會萎縮,但經驗不會消失。而若一直不重生……
橙光西塔不曉得這位年長的“流虹”閣下已將神秘度積累到了什麼地步。也許他抵達了空境的極限,就像白之使。
“降臨者帶回了一個新生兒?”波頌閣下輕快地問。
“他聲稱這孩子是他的客戶。”喬婭拉回答,“桑德不是他帶來的,閣下。”
珊妮婭審視著約克:“我們分開不到三小時,你就拐來了一個小鬼?”
“他是塞恩的客戶。”約克辯解。
他不曉得桑德和城衛隊的事怎會驚動女王近衛,然而事已至此,橙光西塔隻好透露一些桑德本就無法保守的情報。
“另一位降臨者找到了桑德,照料他並帶他回到福坦洛絲。”真遺憾,他們肯定會找到桑德的母親,我們的福坦洛絲之旅結束了。“蒂卡波。她是桑德的媽媽,他自己說的。”
波頌一聳肩,“我對降臨者所知不多。這塊兒歸誰管,珊妮?”
“不是我,我負責宮廷士衛隊。降臨者和惡魔獵手都是米斯法蘭的……呃。”弧光頓住了,“你說她叫蒂卡波?蒂卡波·魯米納森?”
約克感到口袋一陣鼓動,想阻止已來不及。他看到桑德扭動軀體,曲起尾巴,隻能趕快脫下外套。
……“砰”地一聲,水瓶破裂。木塞如一顆子彈發射,擊中了“流虹”閣下的酒杯。
“不!”“雷電”叫道,“不是這樣,我媽媽是約克,他要帶我去看火。就是他。”這小子摔在地板上,撲騰起來。碎玻璃紛紛熔化。
“弧光”珊妮婭竊笑起來,發出電流般的奇特聲音。
“這我也會。”桑德脫口道。接著,他終於發覺情況不對。“抱歉,我隻是想出來。不過你是怎麼喝到酒的?”
沒人想到桑德能闖出這樣的禍。弧光重新倒了杯酒,喬婭拉以蟲翼掩麵,約克則根本不想要這蠢兒子。“要當也是父親,你傻了麼!”他抗議道。
兩位閣下對視一眼。“真是出人意表。”珊妮婭評論。
老資曆的女王近衛歎息一聲,丟開酒杯。“城衛隊有搖籃嗎?看在女神的份上,快來人收拾一下!”謝天謝地,他沒有真的發怒。
哈莫內衝進門:“閣下。”
“帶他離開,順便找人哄哄孩子。事務官?”
“是,閣下。”喬婭拉甩掉蟲翼上的水珠,放下指示棒。
“去把這孩子的……母親找到。”看來雷電情急之下的謊言誤導不了任何人。“他被發現在你們街道,也該住得不遠。快去。”
事務官瞪了約克一眼,遵命離去。她的下屬趕忙來扶桑德,將這小鬼提溜起來。“有些東西我們能入口。”波頌告訴桑德,“讓他們帶你去嘗嘗。”
桑德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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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一手。約克心想。我放棄繼承上一代的人格時,也這麼容易糊弄麼?
答案是明擺著的。橙光西塔約克乾過許多蠢事,這些事塑造了他,讓他成為斑點大賽的“亮斑”,讓他成為“降臨者”。
“我就知道這家夥會闖禍。”他對兩位閣下宣稱。
“你的措施卻太少。”波頌閣下哼了一聲,“彆傻樂了,珊妮。我要找他的監護人賠償我的立場護服。蒂卡波,蒂卡波。茶杯?我似乎記得這名字……”
“對。我想就是她。”珊妮婭再度“滋滋”發笑。
幸好不是找我,約克鬆了口氣。“她是誰,閣下?”他追問。
“你沒見過她,但也見過另一個相關者,夏因。”
波頌皺眉:“彆說太多。他沒必要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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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沒關係,這樁事他本就是參與者。”珊妮婭回答。她轉頭麵向橙光西塔,笑容中有一絲揶揄。“蒂卡波是桑明納的伴侶,我們彼此熟識。”
桑明納·米斯法蘭是“夜焰”的名字。原來蒂卡波是“夜焰”閣下的伴侶。難怪我有印象,約克記起來,護送那家夥返回的一路上,這名字在他嘴裡念個沒完。
仔細想想,桑德這個新生的冷光西塔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人類概念上的“孩子”。眾所周知,光元素生命不會衰老不會凋亡,便也不存在繁衍。大家根據愛好彼此組成家庭,一般不會考慮其他。
“她是降臨者,也在最近回到了閃爍之城?”這下好了,夜焰閣下剛巧能見到分彆已久的伴侶。約克希望他記得自己送他回來時腳程有多快。“她本來要把桑德送到塞恩手上,給他製作皮膚魔法,結果不知為何爽約了。”
“答案是明擺著的,她到王宮去找老情人了。”珊妮婭指出。
“太不巧了,我們剛好錯開。”
“就是這樣。”弧光讚同,“不論如何,你的皮膚魔法替城衛隊解決了一個可能發生的大麻煩。嗯,手藝還不錯。看來每個降臨者都有這方麵的天賦。”
這個嘛,恐怕還有得商量。約克想起自己被元素潮汐影響,以至於在瑪朗代諾縱火的意外,不禁心虛起來。要我也是冷光西塔就好了。
“待會兒我就帶你們回去。”弧光閣下最終決定,“等我們把事情處理完畢。”
約克鎮定自若地說:“城衛隊的蜜蜂失控了。我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追著桑德不放,真奇怪。也許是沒見過諾克斯的新生兒?”
“有這方麵的可能。”掌管菱塔的女王近衛,“流虹”波頌回答。他外袍上的水漬已經蒸乾。“閃爍之池的新生兒隻會在重生地誕生。外界的族人到來,蜜蜂將保持警戒狀態,直至我們接納新血脈。”
流虹抹了一把胡子,揩掉須發上的水珠。“這期間他多半不太安分,無意間觸發了蜜蜂的驅逐程序。嗯,關於這點,我已經深有體會了。茶杯不該將他單獨留在家。”
“她急著去見夜焰罷。”珊妮婭一聳肩,“據說在諾克斯時,他把她給拋下了。我敢說,桑明納一個字都沒跟她解釋。”
“本就該如此。”
約克完全清楚他們的意思。先前“夜焰”變成了無名者,潛入到秘密結社“無星之夜”當中。此事當然是絕密情報。
“隻不過是偶然的產物。”弧光看起來毫不擔心。“重生一次就好了。亡續之徑是隻有一次的門檻,他成功過,就再也不會受困。神秘之路於我們沒有阻礙。”她揮揮手,示意話題終止。“關於降臨者的問題還有許多,而這些事本不歸我管。”
“賽事結束後會有更多。”波頌不快地倚在靠背上,“按理說,我們有專門負責降臨者事務的同僚,無需女王陛下親自前往。況且,他有責任勸導陛下關注福坦洛絲的安危……”
“我們都清楚,波頌,福坦洛絲沒什麼大新聞。”珊妮婭開口,“陛下去過諾克斯許多次,每次都很順利,何況聯盟與我們有約定。夜焰尚未重生,這類瑣事隻能由我們處理。”
“還沒開始?他在裡麵泡澡麼?”
“彆這樣苛刻,波頌。”
“我在以己度人,弧光。你們將菱塔交到我手上時,可沒說這是份全年無休的工作。”
“賽前的信息流把他折磨瘋了。”珊妮婭悄悄對約克說。
“噢,我能理解。”橙光西塔憐憫地回答。“流虹”報以怒視,他順勢推前杯子。“嘗嘗這個,閣下。”
菱塔守衛打量著濃鬱的深色飲料,抽了抽鼻子:“裡麵是什麼?”
“諾克斯的一種特產。美夢豆子。”
“這關頭,我不需要什麼美夢。”
“有個德魯伊說它能提神,閣下。你知道,德魯伊都是森林信徒,他們對植物有研究。”
流虹用爪子蘸了點液體,接著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最終灌下一整杯。“裡麵有成癮性配料。”他嘀咕一句。但西塔就是這樣,巴不得對漫長生命中的任何事情上癮。“還有嗎?有多少?”
“不算少啦,而且守誓者聯盟也有購買渠道。”比起庫存減少,約克挺高興有人認可他的品味。依靠冒險者哄騙雇主的經驗,進門不過五分鐘,他已察覺“流虹”波頌對各類飲品十分鐘愛。投其所好並不難。“都是常見飲料。”
“看來降臨者也不都是些撿破爛的傻瓜。”波頌扭頭對珊妮婭說。“這就是其中比較優秀的那一批。約克·夏因,呃?貨真價實的亮斑。你完美的實現了降臨者的意義。非常好。我會給你應得的獎賞。此外,這些美夢豆子……我要留下它們。我會支付公正的價碼。”
“給他開五十年的視晶會員?”弧光咕噥。
“一百年起步。”流虹一揮手,“但必須在斑點大賽後。這段時間太忙,我沒工夫分出算力給某人開後門。”他的利爪繼續扒拉豆子。“先留下地址,過後我將特質的視晶郵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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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是用不到闌·瓦斯裡的保修服務了。約克心想。他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向“流虹”閣下提出更換支付方式的事。
“降臨者的存在很有必要。”這下流虹承認,“但除了降臨者,我建議任何族人包括女王陛下在內,都不要擅自離開閃爍之池。這行當是有風險的。連負責相關事務的長官——桑明納,他在守誓者聯盟的隊伍裡,與他的伴侶一起——然後他失蹤了。”
“他最終回到了我們身邊。”
“女神保佑他。”波頌說,“但我知道他去乾什麼了,弧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他死了。”
“女王陛下也不是要去戰場嘛。”
“我無權乾涉陛下的行程,但總能提提建議吧。”波頌表示,“燭女城的確很近,聯盟夥伴也不會長腿跑掉,我們乾嘛不等夜焰恢複健康,再與外界重建聯絡呢?”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珊妮婭從豆子裡挑了一顆,放進杯子。她雙手捧住底座,隻聽“嗡嗡”幾聲,電光迸濺,液體迅速沸騰。“但陛下告訴我,聯盟的使者等不了一百年。諾克斯人的時間觀念實在太急迫了。你有什麼勸諫她的新說法麼?”
波頌閣下的胡須豎了起來。約克不禁猜測,這究竟是因為憤怒,還是受到了靜電牽引。“你見過了陛下?”
“我們的同僚曆經艱險生還,總得通知陛下罷。”珊妮婭說,“一聽到這消息,我就立刻趕去明光大廳。伊文捷琳陛下一同接見了我們。”
約克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送夜焰返回時,在場居然還有第三個人。難怪!他和塞恩夫婦到重生地時,“弧光”閣下特意來詢問他的打算。
這位閣下對我抱有異樣態度的答案原來如此簡單。約克哭笑不得地想。都怪塞恩叔叔,是他提醒我當心金屬。還有夜焰。我受到這倒黴鬼夜鶯的影響,才會疑神疑鬼。
“然後她拒絕了你?”
“就是這樣。”弧光一攤手,表明自己儘了努力。“現在到你了,閣下,你成功過。我隻是給你探路。”
波頌改了口。“仔細想想,關於降臨者和外界,西塔們了解得太少。現在我們回到了諾克斯,總得試著接觸本地人。陛下多半也是這樣考慮。”
“那你也讚同嘍?”
很長一段時間,波頌沒有回應。“獵魔運動時,守誓者聯盟邀請女王陛下提前返回諾克斯。”流虹輕聲說,“他們聯絡了降臨者,準備了門,要我們為秩序戰線出一份力。”
“這當然是好事。”他似乎在給自己一個解釋。“然而戰爭充滿不可預測的因子。諾克斯,諸神遺留之地。還有該死的地獄通道……在那裡,連女神賜予我們的永恒生命也會被輕易收回。我憑什麼要離開樂土,將族人置身於龍潭虎穴?讓女王陛下、讓閃爍之池的族人們冒險?諾克斯甚至有夜晚!”
就是這個道理。隻看特莉安·卡芙的下場,就知道貿然前往陌生地帶的壞處了。約克邊想邊豎起耳朵,捕捉空境之間交流著的、他觸及不到的秘密。
波頌的聲音轉為沉重:“因此我收集了福坦洛絲中族人的意願,代表所有人向陛下請願。”
宮廷衛士長大為驚訝。“我第一次聽聞。”她皺眉,“你是這樣說服陛下的?”
“說服?不。很難判斷。”他告訴這位統管宮廷衛士的女王近衛,“我把所有信息梳理、總結妥當,陳列在明光大廳,請陛下過目。她一開始並沒答應。我請求陛下,說乾喉嚨:閃爍之池終有一天會被潮汐帶回諾克斯,事實不可更改,但時機可以由我們決定。七支點有先知,有第二真理,這意味著……”
“……陛下的到來會打破平衡。”弧光接道。
“不。這意味著聯軍是不可信任的。”波頌指出,“伊文捷琳陛下留在閃爍之池,露西亞的神國便是她的國度,我們是祂的諾恩;一旦前往諾克斯,她就必須直麵黑夜,而我們將失去庇護。守誓者聯盟為閃爍之池提供了任何代替措施麼?沒有!他們連矩梯都搭不好,完全是不負責任!”他搖搖頭。“哪怕一天也好,我會堅持下去。”
約克不得不承認,“流虹”閣下的選擇沒錯。雖然他打心底裡希望族人能像他和諾克斯傭兵團的帕因特一樣,也與守誓者聯盟的成員要好。
事實上,他結識過許多異族夥伴,包括灰燼聖殿的卓爾、高塔信使尤利爾和獅人羅瑪。他與這些人一同騎行,一同冒險,沒有一刻懷疑。
但……七個人能彼此合作,七十七人亦可團結一心,七個神秘支點聚在一起,則會激起爭鬥。約克對此事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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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早晚會回來,會停留在這裡。我說不好停多久。”珊妮婭歎息一聲,“拖延是不成的。”
“說到底,是陛下非要去。我們頂多建議,而建議可以不被采納。”
弧光苦惱地旋轉水壺。“我們攔不住她,隻好加強當地守備。”
此時此刻,雖然她並未明說地點,但約克已有推測。距離閃爍之池最近的城市,乃是所屬流砂之國索德裡亞的“燭女城”。一位降臨者——白光西塔柯米倫克——長期駐紮在那,同時此人還兼職神聖光輝議會的裁判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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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離開重生地時,弧光特地告誡約克不要到燭女城去。
“必須想辦法!”波頌用爪子尖尖敲點桌麵,“必須集思廣益。也許我該做一份調查問卷,通過菱塔發送給每位族人。我敢打賭,九成西塔不會讚成女王出行。”
“不行,女王陛下的行蹤必須嚴格保密。你隻能調查知情人士。”
這倒是難點。約克還在聚精會神地聆聽,等待大人物們解決難題。突然間,他發覺房間裡寂靜無聲,不禁抬起頭。
兩位閣下同時投來注視,目光灼灼。
“……噢,我想起來我有點急事。”橙光西塔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回見,二位閣下。”
他擠進走廊,迅速關上門。值得慶幸的是,兩位閣下沒有追出來。也許他們不是真的指望我回答罷。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城衛隊走廊鑲嵌著指示光源,儘頭是一架螺殼矩梯,入口隻有巴掌大。毫無疑問,這世界上隻有西塔和鬆鼠可以使用它,其他人則擠不進那隻貨真價實的“螺殼”。據說它的設計者是個狂熱的海洋愛好者,皮膚魔法形似章魚。
約克猜測哈莫內沒有走這邊。螺殼矩梯能夠壓縮皮膚魔法,保持乘客的儀容整潔,但那是對重生過無數次的同族來說。哈莫內本不敢與桑德挨得太近,更不可能讓一個新生兒自己乘坐矩梯。換做是我,就會走投影通道。
城衛隊的投影通道沒有攔卡,也沒有標記,教約克花了些時間找到入口。他掀開簾子,內裡空無一人。
投影通道的使用頻率比螺殼更低。當你知曉這玩意兒的構造,就能理解了:完全密閉黑暗的房間裡,一麵鏡牆直通到建築最底,左右側壁塗有吸光顏料。至於通行方式,則是西塔們最拿手的光路折躍。
也因此,行人必須確定目標樓層的折躍角度,啟程時自我調節。一旦通行者多起來,還會互相乾擾。約克就曾在上麵打滑,從六層摔到三層。這樣的蠢事千萬彆在他們身上發生,我可不想真的澆哈莫內一頭分離水!
約克再度來到谘詢台,去打擾接待員。她很驚奇他與哈莫內恢複了友好關係。“你們是伴侶嗎?那孩子是你們找到扮演家庭成員的新生兒?”她邊用視晶傳訊邊問。
“等我哪天死掉重生,決定當個姑娘,也許她會考慮他的。”說不準啊,但願我女兒不喜歡機械風格皮膚。雖然那真的很酷。
接待員困惑地瞥了他一眼。
話說回來,他心想,假如城衛隊真有搖籃,他們會把它放在哪兒呢?
很久沒得到回應,約克覺得這家夥很可能當他收到了信息,不得不開口提醒:“直接告訴我,拜托。我的視晶纖維有點遲鈍。”
接待員吃吃笑著回答了。她在一天之內看到許多笑話,也許這就是她忠於崗位的原因。“失物招領處。”
當約克找到雜物間的時候,裡麵的失物堆積如山,分不清哪個屬於他。說到底,桑德這小子也根本不算我的財產啦,他自個兒有家,而且身份顯赫。約克開始理解哈莫內了。我就像個拐走貴族小姐的混賬傭兵,聽起來和話本故事似的,看在眼裡就沒那麼可以容忍了。
他繞過山的一側,看見了“雷電”。這地方與一個新生兒而言實在太豐富,和遊樂場沒兩樣。
其他人就激動多了,他們一邊詛咒山一樣的失物,一邊焦急地尋找自己的那份兒。“我找到了。”約克喊道,“桑德!”
“助手!”紫光西塔丟開手裡的玩具,弓著尾巴劃過來。
說真的,他其實可以漂浮,約克心想,難道他覺得自己太沉了?
“就你自己?”約克問。我的女婿候選上哪兒去啦?
“鐵皮人在那邊。”桑德伸手一指。約克隨即看過去,發現哈莫內靜靜站在原地,似乎在接收某種信息……
……下一刻,他整個人爆炸了。
一聲毫無預兆的巨響,仿佛雷霆落在耳邊。約克眼看著哈莫內被莖葉纏繞的金屬軀體,“砰”地化作碎片,如雨點如箭矢般四處飛射。
他吃了一驚,不慎被碎片打穿了元素身體。這當然沒什麼損耗。但大家都被嚇了一跳,不住遠離爆炸點。
“見鬼。”約克試圖靠近桑德,卻被混亂的群體阻礙。他聽見雷電的尖叫,但不能肯定,許多西塔也在尖叫,甚至開始歡呼。一切都亂糟糟的。“這是在玩什麼?自爆禮花?”
就在這時,他瞥見身邊的一個西塔扶了扶眼鏡。“喂?”這家夥對眼鏡腿說道,“我在蜂——”
一種強烈的直覺串聯起此人和哈莫內的行為,約克一巴掌拍飛他的眼鏡。
緊接著,它爆炸了。
視晶!約克意識到。這是瓦斯裡向他介紹過的“經典款”視晶,而非一副真正的眼鏡,族人用它來聯絡。
“誰的惡作劇?”險被炸掉腦袋的家夥嚷嚷,“太過分了!我急著取東西呢。”他周圍的西塔紛紛笑起來,令他根本找不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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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差點死了,約克心想,就像哈莫內一樣。但在閃爍之池,這不過是個惡劣點兒的玩笑……
……西塔們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似乎在聆聽訊息。
壞了。約克嗖一下穿過人群,衝向桑德。他比隨之響起的爆炸聲更快,但紫光西塔沒在原地。這小子被擠開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約克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失物招領處有許多族人,也有許多遺落在此的視晶。這些東西無可阻擋地加入爆炸節目,和聲彙為統一的大奏鳴。
更致命的是氣浪。西塔的皮膚魔法如薄紙般破裂,無數斑斕色光在房間內散射,濃鬱的元素汁液四處濺落,連堅牆鐵壁也被灼穿。
約克咒罵起來,但無法阻止。西塔們的視晶千奇百怪,很大一部分采用了“子彈”的形式。想要分離爆炸,除非時光逆流、中止視晶的銷售。他沒有自己能夠辦到的錯覺。這是襲擊!就像發瘋的羽翼一樣。有人在針對我們。他還以為這種事到城衛隊就結束了!
“桑德!”徒勞而已,可還得做。“彆亂動,站在原地!”然而連約克自己都被擠到不知在哪兒,他真希望自己有一身“螺殼”。“桑德!”
他不知爆炸何時停歇,反正清醒過來時已站在一處舷橋邊,所有人都不知去了哪兒。透過上方碎裂的玻璃幕牆,約克看到大廳裡歪斜著的“天平”。它的量鬥不住顫抖,隨時可能墜落。
於是他趕快朝前一撲,煙塵碎片刺入皮膚,轉眼被高溫汽化。
“轟隆”一聲,天平浮雕墜落在舷橋旁。約克感覺整座“蜂巢”猛地傾斜,幾乎要翻轉。謝天謝地,這次他的感覺沒那麼靈。隨即約克發現“蜂巢”早已失去了動力,它停在一座邊塔頂,半個身體鑲嵌其中,另一邊甚至懸蕩在福坦洛絲之外。這意味著操控“蜂巢”的西塔也沒能幸免,飛行器失控了。
看在露西亞的份上,約克心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茫然地張望,原本客流不息的蜂巢內部,此刻空蕩無人。接待員和城衛隊成員呢?弧光和流虹閣下,女王近衛到哪兒去了?還有桑德,桑德!
沒人能回答。他隻好繼續著徒勞的搜尋,邊走邊思考。
走廊扭成幾截,狀況堪憂,好在沒什麼灼燒痕跡。他走到投影通道,裡麵的顏色雜亂得多,很多族人喪命於此,火種回到了重生地。也許桑德就在他們之中。
一想到對方死後重生,感覺就像在四葉城的街道遇見夥伴的亡靈。約克不禁打個冷戰。的確,這孩子是個西塔,既和他沒什麼關係,又不怎麼討人喜歡。但桑德是個新生兒,這點於約克意義非凡。他根本沒想過辜負他,更彆提是因為這樣的失誤……
“彆過去!”拐角後傳來某人的喊叫,“你瘋了嗎?”
“我要你彆過來!”桑德的聲音。這不像真的。“拜托,我會被打散的!”他似乎在哭。“救命!”
約克猛然回頭,衝過橫斜交架的廢墟,碎玻璃上映出橙紅色光圈。一眨眼工夫,他已來到邊緣,卻率先看到正舉著煉金手炮發射的事務官喬婭拉。
她的翅膀前,被瞄準的桑德一躍而下,光束擦著他的頭頂飛向遠處。而“雷電”尖叫著墜入了福坦洛絲下城的深潭。
喬婭拉轉身指向他。這和瞄準桑德一樣不明智。
『逐影』
事務官來不及開槍,約克已抓住她的手臂,將槍口擰向她自己。“是你?”他質問。
“你是我們的朋友,約克。”喬婭拉叫道,“殺了我!你會明白的。這隻是個開始。”
“太好了,我趕時間。”橙光西塔替她按下擊發。煉金手炮噴出一道焰光,熔化了喬婭拉的麵孔。等她到了重生地,他再詢問也不遲,此刻還有個掉到池子裡的家夥需要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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