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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咒劍擋住一道疾馳而來的金屬絲,握柄上的堅韌魔文閃爍了片刻,隨即黯淡下去。他做好準備迎接下一擊,然而隻有諸神才知道這種準備在空境麵前有什麼用。
但暗夜精靈很快發覺自己已經逃出了惡魔的攻擊範圍。一大片影影綽綽的亂石叢橫亙在他們之間,巫術鏡子像隻熟透的蘋果一樣砸落在地,摔成一團不安定的魔力光團,多爾頓甚至能看見構成巫術的魔文正在慢慢黯淡、失效,與他手中的咒劍一樣。她沒追來?這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一定是出了問題。多爾頓還沒來得及確認她的狀況,突然聽見一聲尖叫在耳邊響起。
他的身體好像一瞬間拴上了五六個沙袋,手腳骨頭一陣負荷過度的麻木。暗夜精靈差點一頭栽進碎石去。而尖叫聲仿佛隻是開始的號角,下一刻,狂呼亂叫猶如潮水拍岸,以晚宴高潮時樂章的音調直入心神。多爾頓第一時間頂著重量堵上了耳朵,手臂哢哢作響。
這見鬼的怎麼回事?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個受影響的人。淨釜之池掀起巨浪,惡魔女人的巫術被混亂的魔力打斷。她皺著眉朝後一瞥,金屬細絲筆直地飛向在屍體裡尋找淨釜的煉金術士。這些血裔甚至衣不蔽體,被鋒利的細絲切割成一團團血肉。雖然多爾頓從沒在乎過這些東西的死活,但還是感到一陣悚然掠過皮膚。
“鑰匙!”一個人喊道。
這是最開始尖叫的那個聲音。多爾頓這次聽得很清楚:“羅瑪小姐?”
“快跑!”確實是她,然而視野中隻有粉紅的霧氣盤旋。“德拉布萊得到了鑰匙!聯盟——”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咆哮和嘶吼淹沒。不知怎的,多爾頓覺得她正身處戰場。“你在哪兒?羅瑪!羅瑪!”但異常的重量卻消失了。
也許她失敗了。多爾頓心想,但還活著。現在問他怎麼救她多爾頓沒有答案,不過他知道該問誰。暗夜精靈立刻發動『影襲』在石林中穿梭,將惡魔的屠宰場和淨釜之池拋在身後。隻要與痛苦秘儀拉開距離,指環上的符文生命索倫就能恢複正常。高塔多半會比一個流浪到賓尼亞艾歐的暗夜精靈更有智慧。
惡魔女人沒有追上來,卻不是因為決定屠戮血裔。事實上,那些人已經死得一乾二淨了。她自己的身影也被霧氣遮蔽。
這些霧似乎有意識地圍著他,多爾頓怎麼也擺脫不掉。“羅瑪?”他試探著問。雖然先前殘缺的句子可能意味著她沒機會再回應了。
“——滾開!白癡!”咒罵嚇了他一跳。出乎意料,小獅子還活著。“你去哪兒?”羅瑪問。
“離開痛苦秘儀。”多爾頓沒找到她的衣服或物品,它們似乎跟主人一同消失了。“你在霧氣裡?索倫也在嗎?”
回應他的隻有一串雜音。
多爾頓繼續在影子裡挪動,直到他再次感到身體的沉重。起先他懷疑是羅瑪的緣故,但小獅子沒那麼沉——這股奇特的重量能夠讓魔力增幅後的高環神秘者陷入遲滯,單靠羅瑪的體重肯定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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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跑了!”羅瑪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似乎帶著些惱怒。“我不能隨時趕過來。”
你怎麼來?反正不是用腿。“你在哪兒?”他反問。自從小獅子在池子邊消失,環境就頻頻出現異常。她說德拉布萊找到了鑰匙,那東西真的存在?
……
“還要我肯定多少次?”羅瑪氣壞了,“好啊,原來你從頭至尾都沒信過我!”
“現在相信了。”暗夜精靈費力地扭過頭。魔力再次膨脹,他甚至從影子裡掉出來。“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像生鏽了一樣。”
羅瑪看著他,心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事實上,他能動彈就已經是非常不得了的成就了。這就是高環——哪怕是元素使職業,身體力量也非同小可。在小獅子眼裡,多爾頓可不是獨自一人,正相反,卓爾身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血紅色人影,幾乎把他整個人都覆蓋住。他腦袋上的人影剛剛被羅瑪撕碎,此刻又撞上了新東西。
“彆亂動。”她說,“更改一下我先前的指示,你彆跑出去,最好也彆離淨釜之池太遠。”霧氣和淨釜沒多大關係,但羅瑪需要池子裡的索維羅。“事情有點複雜。我長話短說,你必須認真記住每個字。”
一直不是你在浪費時間麼?卓爾沒說話,但羅瑪可以聽見他的火種發出聲音。她立刻決定將傾聽心聲這件事隱瞞下來。
“我已經抵達了秘儀核心,但這裡不隻有我一個人。”羅瑪站在一堆血紅人影都的包圍中,手裡引箭在弦。“我看見死者的火種,它們填滿了陷坑的每一個角落,為痛苦秘儀的運轉提供痛苦和絕望,直到最後被消化。”
紅霧帶來更多的靈魂,羅瑪鬆開手指,箭矢落進人影中,產生意料中的爆炸。又一支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弓弦上,仿佛由某種元素構成。“原本它們都很老實,但……出現了變化,我沒來得及找到破壞核心的方法,秘儀就開始以一種不同的方式運轉了。我猜德拉布萊找到了鑰匙。”
“你猜?”
就讓這些玩意掛在你身上好了。小獅子被他的質疑激怒。“難不成你能有什麼更好的猜測?”她一把撕下附著在卓爾腦袋上的靈魂。
“如果我回到陷坑邊上,你能與索倫對話嗎?”卓爾問。
“不能。”符文生命畢竟不是真正的生靈,索倫沒有靈魂,更彆提火種。她一離開秘儀的陷阱就發現了。拉森模樣的人影和“國王”都是秘儀製造的偽物,羅瑪借助索維羅掙脫束縛看見了多爾頓和淨釜中的惡魔,後者的火種好像太陽一般耀眼……戒指卻還是戒指。“絕不能離開淨釜之池太遠。”
“那個惡魔還在。”卓爾提醒。
“她受了傷。”這是羅瑪近距離觀察得出的結論。隻不過由於火種的異常,羅瑪無法聽見惡魔女人的心聲。這點讓她非常在意。“痛苦秘儀的魔力越來越密集,你隻要藏好就行。”大不了她把那些血紅人影丟在對方身上,教她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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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照你說的做,羅瑪,但如果事情真像你推斷的這麼發展,德拉布萊親王很快就會回到這裡。”卓爾提出了不同意見,“你能先回來嗎?”
如果不能,我呆在這兒有什麼用?
羅瑪聽見他的心聲,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考慮有道理。說到底,靈魂不能對活人做什麼,重量也不過是痛苦秘儀的效果。惡魔女人的火種亮得羅瑪不敢直視,彆說多爾頓了,就連德拉布萊親王回到這裡恐怕都不如她。“你的詛咒起效了沒?”她不甘心地問。
“我很難對小概率事件抱有期望。不過隻要我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會追過來。”卓爾沒給她發表意見的機會,“你現在在哪?那些靈魂攻擊你了?”這話他說得十分彆扭。
“它們。”羅瑪掃了一眼畏縮的血紅人影。先前我竟被這些東西嚇到了?不管怎麼說,它們確實長得挺凶,而且我沒意識到自己有武器。“現在都很老實,但鑰匙一開始引起變化,我就必須把它們打退。”
多爾頓直皺眉頭。“你受傷了嗎?這裡有的是神秘生物的屍體,你乾嘛非要跟它們打一架不可?我請求你,羅瑪小姐,這不是我們應付得來的戰場……”
“我當然可以應付。”索維羅魔藥給了她力量。羅瑪懷疑那些煙草本來是德拉布萊給自己準備的。血族親王掌握了秘儀,接下來肯定會借助它提升神秘度。結果她還沒找到核心!“我也能保持理智。多爾頓,可你不一樣。”我不是艾肯,獨自一人也不會怕。真見鬼!他肯定聽出來我的猶豫了。可在找到秘儀核心前,她決不會離開。“你想怎樣就怎樣。現在聯盟也許已經與血族開戰了……去找你的朋友吧,祝你好運。”
多爾頓沒走,羅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他們在數不儘的靈魂的包圍間前進,羅瑪拉開弓弦,射出活人看不見的箭矢,卓爾則在石頭的影子裡穿梭。她的手指逐漸疲憊,火種也漸漸黯淡,人影們越來越不怕她了。也許它們正期望消化我。
「惡魔沒走。」多爾頓說。羅瑪也屏住呼吸。“她很可能在等德拉布萊親王回來。”
她要搶鑰匙?羅瑪敢打賭,她比自己知道更多。這女人是黑巫師的惡魔,沒準是領頭人物呢。可惜羅瑪現在不能出聲,多爾頓也看不見她。血紅人影湊得更近了,羅瑪趕緊紮進淨釜之池,迅速吞食水底的魔藥。我的同族連鱷魚都能吃,她心想,這不過是些草葉。
就在這時,核心再次不安分起來。羅瑪察覺到附近的魔力富集達到了某種驚人的程度,整個島嶼都在發生變化。焦慮折磨著她,沒有索倫指引,她根本無從下手。我可以克服恐懼,對靈魂的恐懼,死亡的恐懼,但我仍無法找到方向。
鑰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