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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羅瑪也給青之使造成了同等數量的麻煩。她從不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可有沒有吃虧是一回事,衝突導致的彼此敵視又是另一回事,教育部早晚要將她安排給外交部成為學徒。導師人選多半是“雄獅”羅奈德·紮克利。她無所謂。隻要不是狄恩·魯賓就好。
現在,如果我拿到灰條帶,回到高塔裡就是貨真價實的使者。羅瑪邊啃骨頭邊想。雖然她的年齡還不足以得到外派任務,但到霍科林和阿布羅茲當執法者肯定沒問題,哪怕是聖卡洛斯她也能接受。不過在去屬國之前,我得先回到草原一趟,見見母親。
幾點火星從篝火裡跳出來,羅瑪一縮腳,才意識到自己不用擔心。“你說的神秘之地是怎樣的?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安川正往兔子肉上刷蜂蜜。此刻天色已晚,落葉沙沙擦動。“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脫鞋。”他頭也不抬地說。“你是獲得了金條帶沒錯,但若火種試煉不成功,你連神秘之地都不用去了。”
“我肯定會成功。”她其實還有點擔心,但不想說出口。“等我回到高塔,薩比娜會驚呆的。她想丟下我提前成為神秘者。不可能。我會比她更快!她的雪花戒指還在我這兒呢。”
“我總算知道你的另一枚戒指從哪兒來了。”
羅瑪絲毫不尷尬。“我偷來的,沒人發現。要不是拉森不在,我就把他的夜語戒指一並帶走了。”埃伯利要比白之使的戒指索倫死板,但怎麼說也可以指路。“我們要連夜趕路嗎?”
“在微光森林,夜晚和白天沒有危險度上的區彆。但你必須保證自己精力充沛,以應對明天早上的火種儀式。”
“我現在也很精神。為什麼不立刻開始?”
“還不到時候。”安川來來回回就這一句話,羅瑪不知道他認為什麼時候才算合適。由於興奮,她很晚才入眠。結果風行者導師淩晨時分喚醒她,證明了之前的養神休息之類不過是托辭。
“儀式呢?”朦朧中,她張口就問。
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安川在月光下擺手勢,要她安靜,並用口型告訴她有人在附近。
羅瑪在困倦中眨眼。“什麼人?”她哈欠連天地說。睡夢伸出爪子,拉扯她的意識不放。她睡得太熟,不樂意起床。
風行者一把拽她起來。
有人。她終於清醒,趕緊捂住嘴。在夜間的森林趕路很困難,不論來人是冒險者還是隻路過的野獸,她都必須提前精神應對。羅瑪不敢想象沒有安川自己孤身一人進入微光森林的下場。她再自大,也不會覺得凡人能對抗神秘。
安靜後,風中的聲音愈發清晰,方向也越容易辨認。羅瑪從過夜的樹枝上探出頭,見到一隊穿戴整齊的冒險者穿過遠方山壁下的蕨葉叢。他們火把下的影子被光線粘連在一起,不斷於石壁上閃爍。
無數傳說和歌謠流過心頭,羅瑪興奮得單手按弓。那些人並未直接向他們的藏身之地而來,可她卻好像要主動製造點動靜。在抽出箭矢前,導師按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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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乾嘛?”距離變遠,便無需多餘的小心。安川嚴厲地嗬斥,“彆給我亂生事端。”他的聲音很奇怪,似乎凝結在身體周圍。
既然導師有辦法,羅瑪便也嘗試著開口:“那不是綠精靈嗎?”果然聲音被送走了。
“的確是綠精靈。所以你要用弓箭跟他們打個招呼?”安川沒好氣地說。“行了,綠精靈的弓箭技巧比你厲害得多。在進入你的射程之前,他們就能看到樹上蹲著一頭蠢獅子了。這點你最好記住,儘量不要在敵人的主場開始戰鬥。”
“我隻是想知道他們要到哪兒去。自然精靈是聖瓦羅蘭的成員嗎?他們是不是跟畫像一樣漂亮?海倫說精靈的手指沒有指甲,是真的嗎?”
“我看你知道的夠多了。”她的導師似乎都不清楚自然精靈的指甲。“那你覺得精靈是友善的麼?”
在布魯姆諾特,精靈種族也不是沒有。環城外的森林裡甚至還有德魯伊和牧樹人的蹤跡。羅瑪見過一位年邁的精靈女士,她雖然容顏老去,但氣質舉止都讓羅瑪自慚形穢。“不會比某些人類更差。”她想到了白之使。
“那是在克洛伊塔。聖瓦羅蘭對一般人類可沒那麼客氣……克洛伊塔也是同樣。噢,彆那麼看著我。這不是誰的責任。不管怎麼說,浮雲之城裡沒有精靈奴隸,而且綠精靈不會襲擊途經森林的商隊。”風行者不得不在羅瑪的怒視下將話題扯回來。“更何況這片森林裡的自然精靈根本不屬於聖瓦羅蘭。”
“我還以為所有的自然精靈都是他們的一員呢。”羅瑪回憶才發現,她幾乎從沒在學徒或占星師們口中聽見過聖瓦羅蘭的消息。這個神秘支點的存在感比地下種族還不如,她對它一切的認知都來源於曆史課本。
“真正的自然祭司從不離開自然。人類在自然的大地上建造起城牆和堡壘,是他們眼中最無法接受的褻瀆。我看除非邪龍再臨,否則這些家夥是不會願意在凡人眼前出現的。”安川說。
“不是隻有希瑟走過的路才是自然的領地嗎?”羅瑪指出。
她的導師撥開被風吹到額頭上的枝條。“是啊,不過希瑟走了過了哪裡,隻有諸神知道。自然種族指責人們砍伐森林,破壞他們的家園,可其實他們的家園也是自己圍起來的地盤。黎明之戰前,人類帝國奧雷尼亞燒毀了邊境所有的微光森林,聖瓦羅蘭為此與奧雷尼亞交戰。”
羅瑪知道這段曆史。“聖瓦羅蘭輸了。”她更好奇安川如何了解這麼多神秘領域的曆史的。
“當時奧雷尼亞的國教是三神教,審判機關與水銀聖堂,還有命運集會。敵我力量如此懸殊,自然種族隻有投降一途。”風行者仿佛在緬懷。“惡魔剛開始入侵諾克斯時,奧雷尼亞就不複存在了。這可是曾經戰勝了整個森林種族的偉大帝國,如今少有人記得它的輝煌往事。”
可你記得。“這是你的導師告訴你的嗎?”羅瑪問。
他扭頭瞥了一眼,眼裡的懷念神色仿佛是羅瑪的錯覺。“是啊。”小獅子還沒來得及追問,他就又轉了回去。“他們走了。”
不想說,還是不想跟我說?羅瑪不大高興地朝遠望,果然看到火焰鑽進一片無法點亮的陰影中,就此蹤影不見。她眯起眼睛,讓瞳孔略微擴大,終於捕捉到最後一人的輪廓。“他們轉到了一大片石頭後麵。”
“那裡是野礦。幾年前一名富商得到了冒險家的勘探手記,得知微光森林裡的某處蘊藏著金礦。他派人清理了附近的樹木建立采礦區,又雇傭冒險者守衛營地。結果隻挖了幾年綠精靈們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跡,於是礦工和守衛都被趕走,礦區自然也廢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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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管那裡叫野礦?”
“我更樂意稱它為綠石礦。這類廢棄礦區在微光森林裡多得數不勝數。你遊過的那條小河源頭就是一座枯竭的寶石礦,女王頭冠上的一顆海藍寶石‘童謠’就是產自那裡。”
“那你叫它藍石礦嘍?”
“不,是銀溪礦。‘童謠’不是人類開采出來的寶石,而是自然精靈從暗河裡找到的。在精靈與人類和平共處的年代裡,‘童謠’寶石被贈送給伊士曼的國王作為友好的禮物。你知道銀溪吧?”
恐怕信仰希瑟的生靈就沒有不知道的。“銀溪是大地上的第一條河,波浪伴隨女神的歌聲流過山川和原野。”想考校我的信仰?她可不是什麼都記不住。下一秒羅瑪就反應過來了。“童謠和銀溪。好吧,名字起得真隨意。”
導師隻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羅瑪重新爬上一根高樹枝,用藤條打結防止自己睡夢中跌落。她搖著一雙終於獲得了解放的腳丫子,腦子裡還在想自然精靈。“既然綠石礦不是銀溪礦,你覺得自然精靈會到那裡去乾嘛?他們不大可能為敵人悼念。”
“戰鬥中肯定有精靈死亡,也許他們隻是在懷念逝去的同族,或者到人類出現過的地方巡邏。”安川的回答很無聊,他不大關心自然精靈的動向。“好了,快睡吧。我給你守夜。明天早上你還有火種試煉要準備。”
她幾乎把這件事情忘了。“你說過它不難,對嗎?”
“這取決於你。”
羅瑪隻好躺下。夜晚的森林霧氣並不濃,透過枝葉間隙,她看得見豎琴座和消瘦和碎月。後者身上的裂紋似乎變淡了一些。她突然想看到布魯姆諾特。
浮雲之城漂浮在萬裡高空,距離伊士曼大概有半塊大陸那麼遠。即便使用魔法幫助,這也是不可能的。她想起那枚被自己打碎的觀景球。薩比娜修好它沒有?她通過火種試煉了嗎?太遠了,我幾乎來到了賓尼亞艾歐的邊界。羅瑪摸摸口袋,掏出一粒三色堇種子,隨手丟上了天。等我成為風行者,等我找到艾肯,我就回家去。她打定主意。
第二天早上,羅瑪睜眼就看到一株紫色的三瓣花朵衝她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