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蠻橫!
自私自利!
心鏡菇映照之下,竟將善仁方丈的本心,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其心所言,顯然便是方丈心中的執念與妄想。
“方丈和吳族長是一類人啊……”
吳量眯了眯眼,對此似是有些意外。
正如他所說……
吳族長和善仁方丈,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其實是一類人。
都是能夠為了飛升成仙,不擇手段的人。
吳族長為了所謂的仙緣,能夠不惜犧牲整個吳家。
而方丈同樣也是如此,隻不過要比吳族長更加自私自利,更加霸道蠻橫。
一個稚嫩,一個成熟。
兩者一對比,高下立判。
若是讓吳族長再度摸爬滾打個幾十年,也許也能成長到善仁方丈這個地步。
他們相差的僅僅隻是城府罷了……
“好一個映照本心。”
善仁方丈麵色難看,冷聲開口。
很顯然,他並沒有料到,利用心鏡菇映照本心,竟然還會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
他想都沒想,一甩僧袍,便將鏡中那顆黑心打散。
善仁方丈並沒有試圖,擦去所謂的塵埃。
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塵埃’是他追求飛升成仙的執念。
若是將這些‘塵埃’擦去,那他將變得不再是他。
善仁方丈雖然是個和尚,但也隻是個假和尚,他可不想成為心如明鏡,不染半點塵埃的佛。
他隻想當個俗人,當個能夠一覽眾山小的人上人。
“哼……”
善仁方丈冷哼一聲,目光轉而落到了吳量等人的身上。
此時言王兩位族長,還在消化剛剛鏡中那句,本是散修,奪舍方丈這句話。
他們麵色變幻不定,連忙低下了腦袋。
“倒黴,倒黴,倒黴……”
言王兩位族長,心中欲哭無淚。
知道一個仙菇的消息,已經足以要他們的命了。
如今竟然又讓他們,知曉了方丈一個秘密,而且還是這等駭人聽聞的秘密。
這下好了,不死都不行了……
“你們也都過來照照。”
“老衲很想知道,你們的心是個什麼模樣。”
善仁方丈語氣森然,帶著些許不容置疑的味道。
吳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家夥,想要借此一窺他們的本心,看看藏了什麼秘密。
“這下遭了……”
“我若走上去,執念與妄想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和回家或是複仇有關。”
“這玩意,該不會能夠把我是域外天魔的秘密,暴露出去吧?”
吳量念及此處,頓時憂心忡忡。
沒錯!
在這方天地,穿越者又被稱之為域外天魔。
菇界地廣物博,偶爾便會冒出那麼一個兩個域外天魔。
這些域外天魔,不一定是和吳量一樣,來自前世所在的藍星。
他們可能來自千奇百怪的世界,亦如吳量這般,機緣巧合淪落至此。
而他們這種人,便稱之為域外天魔。
據說域外天魔,為天地所不容。
一旦發現,天下共誅之!
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常識,許多坊間流傳的故事當中,都有域外天魔禍亂一方,遭正道菇師誅殺的傳聞。
正因如此,吳量這麼多年過去,這才從未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哪怕在吳家過得再怎麼拮據,他也沒有擺弄前世帶來的那些知識,學人吟誦唐詩三百首,裝什麼神童。
可以說除了見手青以外,吳量最大的秘密,便是域外天魔這一見不得人的身份。
而正當吳量對此憂心忡忡,思緒萬千之際……
王言兩位族長,已然在方丈的逼迫下,紛紛走了上去,映照本心。
率先映照本心的是言族長,他的心看上去臟兮兮的,同樣沾染了不少塵埃。
不過相較於善仁方丈,要顯得好上不少。
而他的執念與妄想,簡簡單單,僅僅隻是想要傳宗接代,延續言家香火,光宗耀祖,重現祖上榮光。
為族中培養一位菇仙,有朝一日將言家再度帶回東土。
不過也正是因為,傳宗接代這個執念太深。
這才導致了言族長異常重男輕女,心中所牽掛的人,隻有自己剛剛出生的小兒子。
“父親……”
言無信默默看著這一切,神情有些低落。
吳量敏銳的注意到了,言無信的神情變化,眸光不由得微微一動。
另一邊,王族長同樣上前,映照了一番本心。
他心上的塵埃,是眾人當中最少的一個。
不同於言族長與善仁方丈,執念那般遠大,一個個都和菇仙息息相關。
王族長的執念十分樸實無華,就是想要富甲一方,成為一方土皇帝。
而也正是因為他執念不深,這才處處求穩,不敢得罪這個,不敢得罪那個。
沒有傾儘一切的勇氣,遂而落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你們兩個小家夥還等什麼?”
善仁方丈冷眼掃過了,言王兩位族長的本心,隨即目光落到了吳量等人身上。
吳量猶猶豫豫,十分抗拒當著眾人的麵,映照所謂的本心。
而言無信便沒那麼多顧忌,他放下吳量後,便毫不猶豫站了上去。
隻見一顆灰撲撲的心,頓時映入眾人眼簾。
那顆心砰砰跳動,開口說了話。
“為什麼,難道我就那麼差勁嗎?”
“我為言家做了那麼多事,為何父親心中始終看不上我,甚至還將本該傳給我的言家,變卦給了那個所謂的弟弟。”
“我連那個弟弟的麵都沒見過,那個弟弟甚至才剛剛出生,連能否成為菇師都不確定,憑什麼要將言家傳給他?”
“難不成,僅僅隻是因為他出生起,就帶了那根把?”
“可我如今也是男兒身,為何還是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既然如此,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讓你們後悔!”
“告訴你們,哪怕我舍了這男兒身,做回女嬌娥,也能飛升成仙,驚豔世人,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言無信冷著臉,不複溫文爾雅的模樣。
他走了下去,沒有再說哪怕一句話。
言族長眉頭一皺,似是沒有想到言無信,心中竟然是這麼個執念。
他老臉耷拉了下來,忍不住出聲訓斥。
“荒唐!”
“信兒,你怎麼就不理解為父呢?”
“你現如今可是言家少族長,心裡的執念不是為了言家,也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反而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叫為父說你什麼好?”
“你無論是男兒還是女兒,都是你弟弟的兄或姐,怎麼能跟你弟弟爭風吃醋呢?”
言族長一番話下來,說得言無信默不作聲。
眼見言族長還要喋喋不休,善仁方丈麵露不耐,直接出聲打斷。
“好了,老衲沒興趣聽你們那些家事。”
善仁方丈言罷,看向了吳量。
“你還在等什麼,還不上去也讓為父瞧瞧,你心裡有何執念。”
“額,不去行不行?”吳量有種感覺,自己站上去,肯定要出事。
善仁方丈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意思不言而喻。
吳量暗自歎了口氣,自知此番是躲不過去了。
他無可奈何之下,隻好讓言無信將自己扶了上去。
“嘿嘿嘿,讓我看看你的心,是個什麼模樣。”
鏡中訛獸嘿嘿一笑,毫不猶豫催動了心鏡菇。
霎時間,鏡麵泛起波瀾,一顆心逐漸浮現而出。
“嗯?”
“看來我的心還是蠻乾淨的……”
吳量看到那顆乾乾淨淨,沒有什麼塵埃的心,不由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過就在他腦海當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後,異變陡生!
隻見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乾乾淨淨的心,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塵埃。
一顆紅心從灰撲撲,變得臟兮兮,再到漆黑如墨,遠比方丈還要黑!
甚至還不止如此,吳量本心上的塵埃,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極為嚇人的地步。
塵埃逐漸蔓延,鋪滿了整麵鏡子。
一時之間,原本明亮的鏡子,竟在此時變成了灰蒙蒙一片。
這回彆說是心了,甚至人站在上麵,連個人影都照不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
“老身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的執念能多到,連心鏡菇都照不出來的地步。”
訛獸不敢置信的開口出聲。
這一刻,眾人無不朝著吳量望了過來,表情變得尤為詫異。
此子到底有什麼執念?
竟然連無相傳承都照不出來?
於此同時,密切關注他們的無相意誌,同樣對此頗為納悶。
“不應該啊……”
“此子不過區區二轉修為,四轉的心鏡菇,按理不應該照不出他的本心才對。”
無相意誌百思不得其解,場中眾人亦是如此。
而吳量作為當事人,反而鬆了口氣。
我本無心惹塵埃,奈何風吹塵埃來。
一時之間,不知該喜該憂。
喜則是,自己此番不必擔心善仁方丈等人,會因此知曉自己是什麼域外天魔,從而引發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憂則是,自己執念太過深重,連心鏡都照不出來,這是否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
他可聽說執念深重的人,最後往往都會走上極端,不是大善,就是大惡!
“哼,看來這所謂的心鏡菇也不過如此,連區區一個二轉菇師的本心,都照不出來。”
善仁方丈冷哼一聲,沒能聽到吳量的執念是什麼,對此尤為不爽。
他嘴上這麼說著,但心中卻是認為,這玩意之所以照不出吳量的本心,很可能是因為那顆仙菇的緣故。
“這場鬨劇到此為止吧……”
“是時候該往下一層去了。”
善仁方丈失了興趣,隨即竟一拳朝著鏡子打了過去。
鏡中訛獸壓根沒有料到,善仁方丈會突然發難。
猝不及防之下,鏡子被方丈一拳砸了個正著。
隻聽“哢嚓”一聲!
數丈高的鏡子,當場遍布裂痕,岌岌可危。
善仁方丈本就沒打算,正常通過所謂的考驗。
在他看來,若是他們循規蹈矩,真的跑去完成各種各樣的考驗。
那麼他絕對無法趕在佛門來人前,徹底拿下無相傳承。
唯今之計,隻有以力破之,強行打到第九層,才能趁著佛門還未反應過來前,直接拿下無相傳承。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隨之響起!
善仁方丈一記小光明拳,便將鏡子連帶裡麵的訛獸,砸了個粉碎。
可憐的訛獸,好不容易見到了人,結果沒說上幾句話,嘮上幾句磕,便徹底結束了性命。
隨著訛獸一死,心鏡一破,本該通過考驗後,獎勵給眾人的四轉心鏡菇,就此毀之一旦。
善仁方丈對此不甚在意,甚至完全看不上眼。
許是因為吳量那顆仙菇的緣故,他的心態已然發生了改變。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儘快上到九層,利用鵲巢奪舍吳量,唯恐遲則生變。
“我們走……”
善仁方丈衝著眾人丟下這句話後,便化作一道血光竄了出去。
通往第六層的青銅門扉,遇到血光後竟開始浮現血鏽,隨之寸寸崩裂。
言王兩位族長不敢怠慢,紛紛出手瓦解青銅門扉。
一位五轉菇師加上兩位四轉菇師,想要強行破開青銅門,自然不在話下。
片刻後,隻聽“砰”的一聲,門扉應聲倒地。
“不愧是善仁方丈。”
“若換作是我,此時估計還卡在這一層進退不得。”
吳量見如此輕而易舉,便通過了第五層,不由得心生感慨。
若是按照這個速度下去,隻怕今晚善仁方丈便能去往第九層,徹底繼承無相傳承了。
吳量念及此處,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鬱。
“不妙啊……”
而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言無信已經背著他,來到了第六層。
第六層遍布灰蒙蒙的霧氣,可視範圍隻有丈許。
“你們還愣著乾嘛,還不趕緊跟上?”
善仁方丈轉過身子,見他們走得慢慢悠悠,頓時麵色一沉。
“方丈,晚輩……”
言無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迷霧當中竟然又出現一位善仁方丈。
這位善仁方丈見到他們,頓時麵色一變。
“好膽,竟敢偽裝成老衲的模樣?”
“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那家夥是假的!”
假的?
言無信與吳量微微一愣,左看看右看看,腦海當中不約而同,閃過了同一個念頭。
“什麼情況?”
“一個善仁方丈就已經夠難搞的了,結果又來了一個祖宗,這還讓不讓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