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吾隻是好奇罷了,倒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無相意誌聞言,不再刨根問底,瞬間打消了好奇心,取消了傳音。
“看來相較於那老禿驢,還是此子更適合助吾脫困。”
“仙菇啊……”
無相意誌呢喃自語,語氣竟亦如那善仁方丈一般,同樣帶上了幾分垂涎。
“無相前輩?”
吳量在心中默默叫了數聲,沒能得到回應。
他見此情況,不由得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疑。
“怪哉……”
“為何我一提到瓷瓶,無相意誌便遮遮掩掩,甚至刻意回避。”
“他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瓷瓶有何作用?”
吳量心中越發好奇,不過眼下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他深吸了一口氣,便將此事暫且壓在了心底,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善仁方丈等人身上。
“恭喜方丈,竟有如此機緣,當真是佛尊庇佑,鴻運當頭啊……”
王族長與言族長,此時正兢兢業業,朝著善仁方丈躬身道喜。
他們言不由衷,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幾分畏懼。
“嗬……”
善仁方丈站起身子,瞥了他們二人一眼,冷笑了一聲。
精明如他,怎麼可能猜不到這倆人心裡再想些什麼。
無非是怕他殺人滅口罷了。
當然了,善仁方丈確實有這個想法。
這群家夥知道太多了,確實得死,不過並不是現在。
眼下善仁方丈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需要利用這兩位四轉菇師,助自己攻略傳承。
若不然僅憑他自己的話,隻怕很難在短時間內,拿下無相傳承。
而他偏偏又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使得佛門提前來人。
遂而他必須物儘其用,借助這群人的力量,想儘辦法趕在佛門來人前,將無相傳承收入囊中。
“王族長,言族長,老衲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
“你們放心就是……”
“隻要你們助老衲,拿到一樣東西,老衲說到做到,定會給你們一條生路,解了你們身上的菇毒。”
善仁方丈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淡淡開口。
“這這群家夥的身上,也被方丈種下了菇毒?”
正在一邊旁聽的吳量,聞言眸光不由得一動。
“拿一樣東西?”
而王族長與言族長,聽完方丈所言,眉頭緊鎖。
他們十分清楚,方丈壓根就不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選擇相信方丈,無疑是個愚蠢的決定。
可事到如今,除了愚蠢的相信方丈能夠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貌似也沒彆的什麼選擇的餘地了。
王族長與言族長念及此處,隻好覥著臉,訕笑著開口道:“方丈您就說想讓我們幫忙拿什麼東西吧。”
“隻要是方丈要的東西,我們上刀山,下火海,也幫方丈拿來。”
善仁方丈微微頷首,對此頗為滿意。
他抬了抬頭,環顧四周,朗聲開口。
“無相前輩,彆來無恙。”
“老衲時隔多年,如今已經下定決心,定要繼承無相傳承。”
“不過在那之前,老衲想知道,無相前輩將鵲巢放在了何處?”
沒錯!
善仁方丈想要拿的東西,就是凡菇屋鵲巢。
而他想要拿到鵲巢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吳量。
原本凡菇屋鵲巢,存在於盜名考驗的石室當中。
可隨著吳量開啟傳承,致使九層青銅塔出世後,那地方就被埋了起來。
不過僅僅隻是被掩埋,還擋不住善仁方丈。
善仁方丈事後,曾親自過去檢查了一番。
後來他便發現,盜名石室內的鵲巢,不知因何緣故消失不見了。
而能夠搬運鵲巢的存在,隻有無相意誌才能做到。
遂而善仁方丈,這才有此一問。
善仁方丈話音落下,不消片刻功夫,無相意誌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隨之回蕩此間。
“方丈,彆來無恙……”
“吾等你許久,你總算舍得入吾傳承了。”
“盜名石室的鵲巢,亦如欺世石室的訛獸,全都被吾回收到了青銅塔。”
“訛獸被吾放到了第三層,方丈已經領教過了,至於鵲巢……”
“吾將之放在了第九層,方丈若是想要,大可親自來取。”
無相意誌的聲音,落入眾人耳中,使得眾人麵色各異。
言族長等人,並不知曉善仁方丈才是最先發現無相傳承的人。
遂而聽到無相意誌與善仁方丈,彼此如此熟絡,一個個無不麵露驚訝。
“第九層嗎……”
善仁方丈瞥了一眼吳量,看來此子運氣不錯,還能再多活一會兒。
吳量感受到方丈的視線,強顏歡笑的點了點頭。
善仁方丈冷哼一聲,轉而看向言族長等人。
“我兒‘色空’腿上有傷,你們幾個把他帶上。”
“時不我待,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打通九層青銅塔。”
他言罷一甩僧袍,便朝著第五層那麵鏡子而去。
言族長等人對此自無不可,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不過他們畢竟是四轉菇師,一族之長,帶上吳量的這個活計,自然輪不到他們頭上。
“信兒……”
言族長看了一眼言無信,意思不言而喻。
言無信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到吳量身旁,將他扶了起來。
吳量並沒有催動生氣菇,治愈傷勢。
遂而他的腿上,還留有兩個被金光洞穿的窟窿。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有言無信扶著他,仍然無法走路,反而疼得齜牙咧嘴。
“也不知道在下如今,是該叫你色空小師傅,還是吳兄……”
“不管怎麼樣,你我現如今同為階下囚,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幫你就是幫我,上來吧,我背你。”
言無信輕聲開口,哪怕如今淪落至此,也仍是副儒雅隨和,溫文爾雅的模樣。
“隻是一個稱呼罷了。”
“若言兄樂意,叫什麼我都不介意。”
吳量笑著開口,倒是並未跟他客氣,任由其背著自己。
言無信並非力道菇師,身上也無改造類菌菇。
遂而他背上吳量後,頓感吃力,額頭不大一會兒,便滲出了汗漬。
“其實我還蠻佩服言兄的。”
吳量突然莫名其妙,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言無信挑了挑眉,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
“若我猜的不錯,先前上到三層的人,應該就是言兄吧?”
“無論是修為也好,還是當時言家突然將千姿百態的菇方,交給我的表現也罷。”
“無不說明了,言兄就是那個被無相前輩,放進三層的小老鼠。”
吳量自顧自的說著,語氣當中帶著幾分篤定。
他言罷笑了笑,話鋒一轉。
“言兄得此機緣,本應可以帶著言家偷偷攻略九層青銅塔,獲得無相傳承,憑此一飛衝天。”
“隻可惜造化弄人啊……”
“方丈這一出,不僅打碎了言家光宗耀祖的夢,還使得言家族長與少族長,全都淪為了身不由己的階下囚。”
“相較於本就一窮二白,孑然一身的我,大起大落的言兄,可比我倒黴的多啊……”
“而言兄經曆過這番大起大落後,竟然還能保持這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模樣,我怎能不佩服呢?”
吳量一番話下來,說得言無信麵色愈發難看。
“吳兄這是什麼意思?”
“在下沒有得罪你吧?”
“吳兄何必出言挖苦?”
言無信目光轉冷,語氣不善。
原本一口一個色空小師傅,如今變成了吳兄。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隨口一提。”
“若有冒犯,那我閉嘴就是……”
吳量嘴角微微上揚,不以為意的閉上了嘴。
乍一看去,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是他在挑釁言無信。
不過言無信是個聰明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這家夥……”
言無信眸光微動,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以吳量先前展露出來的城府與算計,絕非那種無的放矢,沒話找話的人。
而今他突然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番廢話,想來定有深意。
“這家夥莫非是想,讓我對方丈產生敵意?”
“他想拉攏我……”
言無信大膽猜測,腦海當中念頭一閃而逝。
而於此同時,善仁方丈那邊已然通過那頭訛獸,知曉了這一層的考驗。
“映照人心,擦拭塵埃?”
“有趣,實在有趣。”
“老衲很想看看,自己這顆心染了多少塵埃。”
善仁方丈對此饒有興趣,隨即站在鏡前,便讓訛獸催動心鏡菇。
訛獸嘿嘿一笑,自無不可。
下一刻,鏡麵便隨之泛起微光。
吳量等人見狀,紛紛抬眼望了過去。
但見一顆砰砰跳動的黑心,赫然映入眼簾。
人心本紅,然而方丈的心,卻因塵埃太多,變成了一顆黑心。
而所謂的塵埃,就是一個人的執念與妄想。
很顯然,善仁方丈的執念與妄想,遠比常人要多得多。
恰在此時,鏡中那顆黑心,竟然傳出了善仁方丈的聲音,開口說了話。
“成仙,我想飛升成仙!”
“凡人壽有數,我不想死!”
“唯有成仙才能讓我有機會,縱橫九天四洲尋找壽菇,從此長生久視,成為人上人。”
“我本一散修,妙手得機緣,奪舍方丈隻是為了讓我,距離那仙更進一步。”
“什麼佛門,什麼魔道,隻要能讓我踏上山巔,殺多少人,都不足惜。”
“我想要的,彆人無論如何也搶不走,我不想要的,也不會留著給彆人。”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